四、不期而遇

“禀告王子，卑职已经查明了，那名带头造反的小奴隶名叫小奇，刚满十四岁，召集了当地的奴隶一万多名，其中能作战的大概五六千人！他们不止杀了守备，大户，还掠劫了官府兵甲和钱粮的仓库，当地守甲说，损失了战马三百匹，车十乘，粮草千石，钱万余刀！”　　王子盘庚带领的三千甲士还没有到华山，就听到了奴隶造反的消息。大将辛归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勇将，在最短的时间调查清楚了状况，简单明了的向盘庚做出报告。　　“华山是西伯侯的属地，他怎么说？”盘庚听完问道。　　辛归道：“侯爷说，他是派遣褒地的总兵褒闫去镇压的，褒总兵的军队还没有到，奴隶们就已经向中州逃窜了，他们现在已经不在西伯的属地了！”　　“大将军就没有觉到不妥吗？”盘庚淡淡的问。　　辛归眉头蹙了起来：“不知殿下何意？”　　盘庚从座上站起身，道：“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孩子，怎么就能号召起那么多人来造反呢？他凭什么？”　　辛归道：“呃，据当地百姓称，这个名叫小奇的奴隶似乎天赋异禀，造反的前一天晚上，他突然拥有了无双神力，徒手击杀了十几名精锐甲士，奴隶们都说他是天神转世，所以一呼百应！也许，也许国师大人所言不虚，这个小奇年满十四，名中又有一个奇字，他真是个祸根妖孽也说不定。”　　盘庚叹道：“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天要亡我大商了！”　　辛归惊慌道：“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盘庚道：“将军久在军旅，恐怕不知道吧？父王残害的奴隶，已经是怨声载道。那帮巫人卜者和中饱私囊之辈，借着父王搜捕奴隶的王令，对当地百姓欺压索掠，又筑升天台劳民伤财，民愤一触即发，就是缺个带头的！现在有人胆敢杀官造反，自然一呼百应！”　　辛归道：“这，这个，末将只是一介武夫，只知道杀伐征战，对朝廷政令，一概不敢过问！”　　盘庚道：“辛将军的为官之道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民怨已泄，民心已失，我们此次华山之行，危机重重啊！”　　辛归问：“王子殿下，我们还要去华山吗？现在当地的奴隶已经蜂拥而反，大王抓捕小奴隶的王令，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　　盘庚道：“不瞒辛将军，本宫这次主动请命来华山，就是想要化解这些小奴隶的厄运。如果他们没有造反，我也绝对不会让人去抓捕他们！”　　辛归：“啊？王子，您这是要违抗大王的命令吗？”　　盘庚道：“王者之所以为王者，是在于对天下百姓的关爱，王令有利于民，才是王令，应该遵守。若是有害于民，那就不是王令！本宫遵从的是天道，天地之性人为贵，天性仁慈而不杀。”　　辛归：“可是王子！您是大王的儿子，您不听从大王的命令，就是，就是叛逆啊！”　　盘庚叹气道：“我并不是要叛君叛父，我只想自保而已！大将军不关心朝廷政令，也该知道如今的邢都，到底谁说了算吧？到底是谁的话，才是‘王令’？而那个人和本宫是什么关系呢？自从本宫离开邢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辛归听的满不是滋味：“王子殿下！”　　盘庚一挥手，示意自己要说下去：“辛将军祖上是谁？”　　辛归肃穆道：“开国烈侯辛文仲公！”　　盘庚道：“辛仲公助太祖成汤灭夏，克昆吾，伐韦、顾，临终对子孙有遗示，将军可还记得？”　　辛归再拜道：“祖宗遗训，臣不敢忘，辛氏子弟，世代臣商，保国安民！”　　盘庚突然高声道：“拜辛仲公！”当即向天作揖下跪。辛归也跪下叩首。　　盘庚又道：“将军十六岁从军，征讨犬戎，二十余年！辛氏子弟，不死带伤！保国二字，将军诚不愧也！”　　辛归道：“末将惭愧！”　　盘庚道：“将军惭愧？是真的惭愧么？将军一族人做到了保国，可是有谁能安天下之民？”　　辛归不再做声。　　盘庚道：“将军可知？我大商如今有哪三大弊？”　　辛归道：“臣不知。”　　盘庚道：“我大商三弊，一曰洪水；二是政令苛民；三为残害奴隶！洪水之灾，亘古未除？天降前朝大禹王治水，始得百代之利。然而如今洪水再发，父王不思效仿先贤，反而信巫蛊邪宗，行残害之政。大臣或有反对者，抄家没族，族人尽为官奴；平民但有不缴国帑者，亦沦为奴隶。将军可知，如今天下，无户籍之奴隶，是百姓的两倍之多？”　　辛归默然半晌，道：“臣不知，臣不知王子平常行事隐晦，竟对天下户籍，了若指掌！”　　盘庚道：“一国之政，首为户籍，若户籍不足，国乃不国！如今我朝奴隶太多，对奴隶多以残酷之政，而无安抚之策。奴隶造反，一呼百应。而各镇诸侯，兵士久疲。南方有三苗后代，时有侵扰；北方犬戎，虎视眈眈；东海夷族，骁勇善战！大商三面有敌，国内又有动乱，中州都梁之乱，三年未定，却独独父王不曾耳闻！将军可有退敌良策？”　　辛归乃是朝廷重将，多年和犬戎犬封作战，深知犬戎国人蛮横英勇，擅长游击战术。多年来大商只是防御，从未主动出击，更别提其余的几个了，三苗首领自称战神后代，朝廷屡次征讨，都是败多胜少；东海夷族传自上古太昊部落，自视有天神血统，不甘臣服，而东夷战士皆以战死为荣，大商军队对之是闻风丧胆；都梁动乱，根深蒂固，可谓狡兔三窟，应付朝廷的征剿，从未损伤过元气，反而被他时时骚扰，被迫撤退了方圆百里的守军。这四大祸患，只一个辛归也应付不来，哪里有什么退敌良策？只得道：“末将愚鲁！”　　盘庚道：“若无退敌之策，大商便要亡国在即了！但是大商国运未衰，必定有救星降世！能成大业者！唯我盘庚！”　　辛归道：“王子纵有安抚天下之志，奈何，奈何大王已有太子！”　　盘庚道：“诚如将军所言，非太子而得国者，就是叛逆了？”　　辛归道：“不错！”　　盘庚道：“诛除叛逆者，当作和论处？”　　辛归道：“有护国大功，得天下而名正言顺！”　　盘庚道：“不瞒将军，他日父王殡天，若是我大哥即位，盘庚必甘心辅佐。如果有奸人篡位，盘庚也想做那护国之人，还望将军成全。”　　辛归道：“殿下！末将家眷宗族皆在邢都，无论谁是谁非，辛归只能听从王令！”　　盘庚安抚道：“将军误会了，盘庚并无反叛之心，只想自保。如今天下大势，将军不是不知，此刻你我远离邢都，政令早已不明。还望将军听从祖上遗训，以保国安民为先，以社稷苍生为重！盘庚再拜将军！”说着，作揖而拜。　　辛归搀扶道：“殿下不必多礼！末将可以对天盟誓，此生此世，不叛大商，不叛社稷。倘若殿下能成千古大业，成就不世之举，辛归愿效犬马之劳。殿下是大王嫡子，末将未敢不从命令。但若殿下叛君叛父，行一己之私，末将也是抵死不从！”　　盘庚抚掌道：“说得好，丞相早说辛将军和阳角将军素怀忠义之心。果不其然，将军赤胆丹心，天地可鉴。盘庚可与将军击掌立誓，若他日所为，不为苍生而为私心，必死将军剑下！”　　辛归连忙下跪道：“末将不敢！”　　这时，一个穿暗红铠甲的将军进帐道：“若不盟誓，必遭殿下猜测。”确事将军阳角。　　辛归惊讶道：“阳角将军，你？”　　阳角道：“殿下心存天下大志，其意已决。绝不会再回邢都了，大王那里，殿下自有交待。阳角已经立誓效忠殿下！辛将军若是不肯从命，末将只好舍死相拼，成全将军忠义之名！”　　辛归连忙道：“阳角将军言重了！辛归并非顽固之辈，如今文昌王干政，国师元卜弄权，辛归也非没有觉察。只是大王尚在，我等行事，还须谨慎。”　　盘庚道：“将军大可放心，盘庚绝不做叛君叛父之行，亦不会与太子夺权。父王一日在位，盘庚都只求自保！”　　辛归道：“如此，辛归愿听从王子差遣！”　　阳角大笑道：“这就对了嘛！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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