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算过,从屋里快步出发到车站,大约需要十分钟。
人到车开,路上需要半个钟头;如果人到等车,再加上七八分钟的等车时间。一路这样算下来,一般四五十分钟内,就可以赶到公司。
当然,不包括路上堵车等意外。
事实上,随同老婆住到莲花校的二年多来,在自我设计把握时间基础上,自已没迟到过。这让冷刚在每年申加评比工资序号的争夺中,得益非浅。
见冷刚边问边撕丫,水刚忙道:“有人请假,能不能去帮忙救救场?”
冷刚没听明白,身子早跑了出去:“救场?该找消防队啊!走了,要迟到了。”
水刚则追出几步:“我打电话给你,办公室电活没变吧?”
“没变!”,冷刚跑到车站时,正好瞅见晨曦里一个束着短辨的年轻女司机,拱着背脊在车屁股后面吃力地拉着电杆。
那细长细长的电鞭子,被一根肮脏的粗绳套着,左右摇晃摆动就是不肯对准凌空的电线。
天天坐车,冷刚也对这编号4路车的驾驶员们,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偏偏现在这个小姑娘司机却从没见过,大约是新来的吧?等车的人很多,可都站起漠不关心的瞅着;大多焦急的咕嘟咕噜,有的直看腕表,有的还不满的发出了嘘声。
拉着电杆的小女司机,自然也感到了人们的不满。
她一着急一躬腰,加大了拉扯力量,竟然不小心**了雪白的腰际。
可饶是这样,那高高撅起的电鞭子,依然对不准电线,在睛朗的晨空里乱晃。奇怪的是,离车几米远的车站调度室,睡眼朦胧的调度员和二个司机模样的小伙子却视而不见,热烈的忙着聊天吹牛。
跑拢车站的冷刚看看自个儿的腕表,发现离预定时间又过了几分钟
他有些着急。脑子一热,居然跑上去帮她拉绳。
这才发现电杆的弹力大得吓人,莫说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司机,即便是自已初次拉扯,也根本掌握不住力度,制止不了电杆在空中的乱晃。
冷刚一急一跺脚,使出浑身力气,一咬牙狠狠拉住了粗绳。
小司机则借机一瞄,一松,嗒!一声轻鸣,电鞭子稳稳的卡在电线上。
立即,悦耳动听的鸣鸣鸣电流声荡开,人们一下涌了过来。小司机顾不得对冷刚说谢谢,挥着满手油垢跳上驾驶室,哗啦啦打开了前后车门。
早等急的人们乱纷纷涌上,居然就挤了满满一车。
忙着擦拭手上油垢的冷刚稍一落后,面对的只是一车人的背脊和叫声:“开啊,还等什么?要迟到了哟。”
的的!电车鸣了二声,却没开动。小司机一步窜到窗口,探头朝仍在用力挤着人们屁股的冷刚喊:“这边上,快!”,冷刚忙跑到左面驾驶员室,小司机早起座像只大虾般曲身站着,一大络乌黑的头发滑在耳间:“上!,来,我拉你。”
冷刚摇摇头,抓住车门边的铁环,抬脚一使劲,窜了上去。
他右脚刚在驾驶室边沿站稳,左脚就下意识的往后一蹬。
谁知立时传来嚎啕:“哎呀,你蹬在我头上了,当是西瓜吗?”,回头一看,一个拎包的小伙正嗤牙咧嘴的半拉着门环:“兄弟,五讲四美三热爱哟。你倒是踩着我的脑袋瓜子上了,我还半吊着呢,快拉我一把。”
冷刚笑笑,伸出手去。
可是立时引来一片怒吼:“你自已都是开的后门,还管得着下一个?司机,快开车,你看几点啦?”
小司机就把冷刚朝里一刨,一下坐在驾驶座上,抓住窗门用力往里一拉,吓得那拎包小伙一下松开右手,惨叫一声:“哎哟,这是什么世道啊?”跳了下去。
四十分钟后,冷刚下了车。
回回头,他刚好看见那小姑娘司机,隔着拦风玻璃对自已微笑。
见冷刚回头,小姑娘司机就半站起探出驾驶室,向他喊道:“405号,我是405号,谢谢你了哦,再见!”,冷刚笑着朝她挥挥手,再看,电车早被上班的人流淹没了。
好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
刚醒来的城市淋浴着霞光,街边的树荫葱葱郁郁,夹涌着不宽的柏油马路一路蜿蜒。
二边栽着冬青和串子花的人行道,整洁干净,不时可见匆忙的人们走过;一大群鸽子在空中盘旋,衬映着蓝天白云,格外令人愉悦。
你好,城市!我的家园!
多年来你就是这样,超脱般沉静在自已的平凡与暇想。
冷刚平和的打量着街景,一面慢慢朝前面的小食店走去。多年来,小食店就蹲在一大片陈旧的平房之中。每天清晨,门外总是排着长队。
人们几乎是怀着急不可耐的心情,把手中的钞票换成小木牌。
然后坐在桌边,静候着服务员抑扬顿挫的喊唱:“3号,小面二两。17号,馒头二个,稀饭一碗;9号,清汤二两。”
小食店前面十几米,一幢二屋楼房矗立在海洋般斑驳陆离的房顶之上,像灯塔,那就是冷刚工作的某区物资局。
捏着小木牌的冷刚寻一僻静桌坐下,不防一回头,正看见公司张书记楞楞的瞅着自已。
“张书记,您早!”
张忠诚矜持的略一点头:“早!”眼光早越过他,望向远方。
冷刚感到有些不自然,便侧过身瞅着小食店的厨房门口。没法,公司周边就这么一个小食店。经常都是彼此不愿碰见的人,却无可奈何的撞在一起。
“8号,小面二两。”,冷刚忙站起朝厨房门边的小窗口走去。
“24号,清汤三两。”,张书记也站起跟了过来。
冷刚弯腰从小窗口接过热腾腾的面条,再退出来。然后就听见张书记的声音:“怎么搞的,我要是红汤?”,看看手中的面条,冷刚也哭笑不得。
自已明明要的是清汤,怎么变成了红汤?
本来最喜欢麻辣的冷刚,想着今天换个花样尝尝,没想到对方就完全颠倒了。
“哎呀,端错了,端错了,前面那个8号,你怎么端的?”,小窗口探出个肥腻脑袋,冲着冷刚冒火:“快和24号换换,你看你,筷子都**去了,你还没吃吧?”
张忠诚直起身子,回头斜了冷刚一眼。
冷刚有嘴难辩。
只得端着面碗问:“你说什么?和谁换换?我还没离开呢,怎么吃啊?”,旁边负责喊唱的女服务员,瞪瞪他:“端错了就是端错了嘛,还犟什么嘴?真奇怪,现在都八十年代了,还有人这么不自觉。”
“我,你,你说谁呢?”冷刚脸一下红了。
碍着公司领导在场,不好发作,又不好走开,很是尴尬。
不想张书记开了腔:“你这个冷刚,生怕吃落了一样,也不看看是不是你的,就端了过去,真是糊里糊涂。好,现在你一个人吃吧。”说罢,放了碗,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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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莫明其妙·一、』
第二章莫明其妙望着张~气哼哼的出了门,冷刚一~子的莫明其妙。“我又没得罪你,确实也不是我端错了,~员么喝的,你气哼哼的~什么呀?”“19号,馒头二个,稀饭一碗。哎,你楞着~嘛,端走~。”~员抑扬顿挫的哼唱,突然变成了~高音:“小伙子,一大早的,别拦道,让开~。”冷刚只得端着一碗~汤面条,悻悻的离开了小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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