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古成平的大儿子古刚、二儿子古原初中毕业后，回到家乡参加了农村劳动。

间隙，两兄弟在东宽乡牲畜市场买来几只羊子啊、五倍子啊、棕片啊等到傩城乡牲畜市场倒卖，赚取零用钱，买来几包朝阳桥香烟和一张渔网，夏天就在河里捕鱼。

夏天来了。

村子里的娃娃们来到了河里洗澡。

一个个打着光胴胴，或仰游，或俯冲，忽而沉入水底，忽而素面朝天。

村子里古成强家的钱三嫂子对古原介绍了门亲事。姑娘是对门坡梁三家的二女儿冬梅，钱三嫂子约好了要带古原到对门坡去相亲。

对门坡梁三的二女儿冬梅长得水灵灵的，一头乌黑的头发从身子后面迭落下来，波峰凸现，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就是没有文化，可学得了裁缝手艺，每到赶街的时候，就来到傩城街供销社门前，架起一块木板，凭着一把剪刀，一个卷尺，一盒画粉，不停地为来赶街的人们制作新衣服。

可冬梅妈李世英早年落下痨病，不久就去逝了。在要断气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古原和冬梅，梁三坐在床炕上，听着妻子最后要讲的话。

“冬梅，就这样定了吧，以后好好过日子。”古原和冬梅异常激动。

可是事情发生了极大转变。

在吃饭时，冬梅想了个办法试试古原的愣筋转变如何。

在给他添饭时，给他务大务实的添了一碗。

古原一声不吭地把饭吃了下去。

过不了几天，媒人传话来说，女方反悔了。退回了古原拿去的三斤白糖，两斤肉，做了三天活路，每天按15块钱算，总共退回了四十二块钱。

不久，古原也到傩城街上胡学忠家学起了裁缝。

学了两年半，古原在傩城街上开了家裁缝店。经人介绍，谈了初中时候的同学英子。

英子家就住在傩城街上，父亲是苦水区食品站退休职工，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妇。每到赶场天，她家堂屋里坐满了乡下来赶街的人。她的母亲总是要做点茶饭让实在的亲戚朋友吃了点饷午后才走。

英子做着卷烟销售生意，时时在古原的房间里转来转去的。

一九九一年，古原和英子结婚了。

傩城街上兴起了倒卖卷烟的活儿，做生意的人从烟草部门将卷烟批发出来，卖给来赶街的人们。

有的人做假烟销售，发了财。

古原的心渐渐膨胀起来，也做起了假烟生意。

就在那一年，古原做假烟生意被烟草部门进行了严厉打击，全部予以没收。古原将从烟草部门赊销的全部货款搞丢了，身上负上三万多块钱的债。

债主不时来追债，全家人沉浸在艰难的岁月里。

腊月二十五日，家里正准备杀猪过年，刚刚将古原祖母一年四季起早摸黑，饲养的一头肥猪杀了。

可就在这一天，古原的祖父古立志将自家饲养的一头老水牛赶到山坡上去放养，从一悬崖处甩了下来。一家人将老牛剖了，把牛肉挑到街上卖了，得了三百来块钱。准备将过年猪杀了，一半用来全家人过年，一半卖了，筹备三个孩子的上学钱。追债的人得到杀猪的消息，并匆匆赶来了。他**一个黑皮包，胖胖的，全部收走了卖牛肉和猪肉的钱。

古成平一家没有了耕牛，没了孩子的上学钱。

开学的那一天，古成富、古天、冉树仁走在上学的路上。

“古天，古天，你等等，古天，你等一哈（下）。”一个声音浸入耳鼓，古天车转身看了看。

“那不是父亲吗？”古天停住了脚步。

父亲跑上来，将从屋子里翻找了大半天才寻找着的7角钱，从衣袋里掏出来，递给了古天。

“儿啊，你要专心啊”。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古天望着父亲的背影，泪花翻滚，和古成富、冉树仁一道往苦水中学走去。

（二十七）

傩城乡党部书记吴兴怀率领计划生育小分队，来到傩子村，排家排户地宣传动员落实计划生育政策。

“一胎上环、二胎结扎、三胎又引又扎”的宣传标语铺天盖地。

那一年，凡是年满40周岁的男性青壮年实行一刀切，全部男扎。傩城乡政府驻地卫生室，地板上铺满了稻草席子，刚刚作了手术的人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每年四次的计划生育大突击，在村村寨寨开展。上环、结扎、人流、引产的络绎不绝。常常因为征收社会抚养费，而被搬走了茶柜、桌子、板凳、碗架、电视机、录音机等生活用品，也有被牵走了牲畜，打烂了房子的。

胡安帮是计划生育超生户，生育了5个娃娃，就是不肯作手术。小分队几次前来捉拿，都没有捉到。他家就只几根树杈支起胶子遮起的简易棚子。每天就用个饭盒子烧盒饭让最小的孩子吃，稍大点的孩子和两个大人就是几个毛洋芋填饱肚子。

一旦听到小分队来了的消息，胡安帮并带着妻子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了十天半个月才回来，和计划生育小分队你来我躲，你走我出僵持了四五年。一直生到她身上回了才停止了生育行为。

好不容易，小分队才把胡安帮抓住，带到傩城乡公所来。

他走进了手术室，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里拿着器械。

他平展展的躺在了手术台上。

手术医生用刮胡刀剃了他的卵毛，用酒精在手术区域进行了严格消毒，给他打了局部**药。

手术结束了，他伸了伸腰杆，下了手术台。

他一只手捂住肚皮，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卵蛋，腰杆有点向前倾。

他猛一回头，“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下，把几个医生都吓呆了。

“太谢谢你们了，医生”，“我的两个卵蛋都还在，呵呵，呵呵，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命根儿还在，我的命根儿还在。”胡安帮大声地吼叫起来。

“你以为是劁猪不是哇！”手术医生李朝洪说道。

“呵呵、呵呵、呵呵”手术室荡满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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