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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蛇》

第7章~秋凉

作者:笑笑风尘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修行者的存在,是否只为斩妖除魔,造福人间?漫漫长夜,我始终在想着这个问题,可岁月悠悠,辗转百载,纵使我苍白了鬓发,苍老了容颜,也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或许每个人的命运早已被上天判定安排,我们每个人可以做的仅仅是默然接受这一切,就像我自己一样,就算我修行了高深的法力,就算我收服了再多的妖魔鬼怪,可我始终只是一个修行者,一个驱魔人,驱除魑魅魍魉,将光明正义永存世间。而我的徒弟戒色呢,他原本可以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娶妻生子,了却一生,可是在那个秋天遇到了我,选择跟我走,苦苦修行,强力压制心中的欲念贪婪,七情六欲,漫漫长夜,孤枕寒窗。又或者说,某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路途中无意救了一只受伤的狐狸,不想是狐妖所化,狐妖感激恩情,与其结为夫妻,相亲相爱,本以为可以相伴一生,怎奈人妖殊途,天理难容,还是被我这样的驱魔人冠以蛊惑人心的罪名,活活拆散,最后,曲未终,人却散尽。那么,这些都算是上苍的安排吗?

我不知道,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我披上这件袈裟,穿上这双艺鞋,挂上这串佛珠,拿起禅杖和钵盂时,我的心已经被狠狠地套上了一把无形的枷锁,让我远离风尘,隔断情仇,如果我苦苦挣扎的话,那把锁只会越来越锁紧,让我痛不欲生,心在泣血。

戒色问我:“师父,如果再给你机会选择的话,你还会选择做一个驱魔人吗?”

我笑,你呢?

“我会的,但我不会狠心的让自己断情绝爱!”

驱魔人也可以有爱,不是吗?

我想那一刻我的心是贪婪无比的,我很想点头,可还是摇了头。

我没有选择,只因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驱魔人,上天既然赐予了我一切,又怎么忍心狠心地将其带走,不是吗?

“不过我知道,师父的心中是有爱的,炙热无比。”戒色笑着跑开了。

有吗,我怎么竟丝毫不曾察觉?

戒色走后,我想到了一只妖。

那年的我还很年轻,修的一身好本领,驱妖除魔,声名在外。

那年的我下山捉妖,遇到了她,一只修行百年的狐妖。

我想我从未忘记见到她的那个日子,时至今日,纵使漫漫长夜早已荒芜了凡心,扼杀了光年,就像她那张脸,纵使风华不在,且依旧深刻心底。

垂柳抚湖,凉风依人,风吹的甚是和谐,只是有些浑浊,妖媚无比,林中,妖雾弥漫。

我手上的指盘针转个不停,腰间的铃铛响个不停,它们在告诉我,此处必有妖魅出没。

我凝神闭气,慢慢放慢了脚步,使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顺着指针所指的方向向林中走去。冲破迷雾,豁然开朗,一片美丽光景,高山细水,蜂蝶飞舞,红的花,绿的草,清新的空气,芳香的泥土,晶莹的露珠,很是生机。

心情难免舒坦,不禁多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指针突然停止了跳动,顺着所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她。

那时的她一脸的天真和纯洁,好像对什么东西都很感兴趣似的,她的衣服洁白的如雪,不染一尘,她的人,超凡脱俗,不沾染人间烟火。

她蹲在草地上,很小心的给一只受伤的小**包扎着伤口,动作很细腻,生怕弄腾了那个小东西,喃喃自语着:“小兔子,你看你,那么调皮,现在受伤了,很痛吧,不过还好,有我在,会把你给治好的。"

小**静静地躺着,她在伤口上服了药,慢慢用白布裹住了伤口。

我慢慢向她靠近,那**见我走来,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由于受伤并未逃得很远。

她受了惊吓,身子向后倒时被我接住,她回头看我,脸色苍白,然后我看到了那张脸,痴恋一生,不曾忘记。

“你是捉妖人?”她问。

我点头。

“那你会收了我。”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她说。

很多年前,一个猎人在林间打猎时捕到了一只狐狸,回来的途中被一个和尚撞见了,和尚见那只狐狸着实可爱,不忍心被猎户杀害,于是**脚上的艺鞋,换下了猎人手上的狐狸。

“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吧!”

和尚在山脚下放生了那只狐狸,慢慢远去,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一刻,那只狐狸已经爱上了他。

那只狐狸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每日清晨藏到金山寺中,听他诵经念佛,只希望有一天,自己修的人类之躯,和他永远地在一起,只是他,永远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苍天不负苦心人,可能上苍也被她天天诵经念佛和那漫无边际的思念感染了,直到有一天,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有了人的身体和思想。她欣喜若狂,想去找他,告诉他,我就是你曾经救下的那只狐狸,可是,她遇到了一个修行者。

那个修行者告诉她,她是狐妖,他是捉妖师,永远也不能在一起。

她伤心难过,痛不欲生,如果没了他,她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修行者又告诉她,有一天,她会再见到他的。

“可如果那天来临的时候,他会收了你,你不后悔吗?”

她重重地摇了摇头,今生,永不后悔。

是的,有什么后悔的权利呢,如果今生再也不能见到他,修行百年还有何意思呢?

然后她一直等着,看惯了春夏秋华,云卷云舒,直至今日,终于等到了他。

“我是那只狐狸,你是那个救我的和尚,你叫法海,我永远记住了你!”

这个故事是那样的凄凉,惹得凡心摇摇欲坠,可我是捉妖人,怎可被妖魅蛊惑,我冷笑,笑着笑着竟然发现自己有了眼泪,多么的不可思议。

“我的命是你救得,现在却又要还给你,多么的可笑。”她冷笑,“我不在乎死,却不能和你在一起。”

“如果这是一段孽缘,就让我自己去终结它吧。”

我盘地而坐,闭上双眼,默念心经,金钵盂凌空而起,金光四射,将她的身体慢慢包围起来,我分明看见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很美很凄凉,然后她的身体慢慢地变小,化为灰烬尘烟,烟消云散。紧接着一团白光凌空而起,慢慢地落到了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哦,原来那是眼泪,多么的凄凉。

终究还是从我的脸上滑下,我慌忙伸手去接,可它却从指缝溜走,落入了泥土之中。

尘世间爱大概就像是这指缝间的眼泪吧,虽然凄美,可总还是在你想抓住它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滑落,不留痕迹。

夕阳西下,林子中的妖气已经散尽,耀眼的光芒洒满林间,落日的余晖吧天际染得血红,凄美的让人心碎,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呢,我想,提起禅杖,慢慢向山下走去。

我手里拿着曾经她灰飞烟灭时留下的那串佛珠,莫名发现自己的眼眶里竟然有了打转的泪水。

窗外,繁星点点,风捶打着树梢,树枝东摇西荡,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可夜已深,谁会像我一样,在窗前孤独的守候着一夜的秋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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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除妖』

我曾经问过师父,十五年前,为什么选择把我带走。师父说并不是因为同情我,只是那时的我在尘世中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我想是这样的,父~赐予了我生命,却又把我狠心的抛弃,让我一个人孤独的去面对这个世界,承~着这世界的冷言冷语和无尽的嘲讽,过着食不果腹,~不蔽~的日子。很多年前我讨厌这个世界,~怨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公,很多年后我发现自己彻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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