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到了清芷阁,疏影碧蝉马上服侍我躺在外间暖阁的榻上歇息。溶月端来早准备好的药面有忧色的向我道:“公主早上的药还没有吃,脸色又这样差,这些日子要少走动才是。”
我未作声,正在想今日遇到静川之事。我本就容易多心,虽然不愿去想,但碰到静川的情景却不停的在脑中闪现,她说的话也不停的在脑中回放,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
碧蝉接过药碗低头默不作声一口一口细心的喂我。
疏影侍立一旁道:“今日郡主的话,公主不要放在心上,公主的伤要紧。”
我淡淡的违心道:“我不会放在心上。”
外面有小丫头传话说御医来为我看诊,溶月接出去引御医进来,是一位五十上下的老者,容貌颇为慈善,从溶月口中德知名叫李良济。李良济先是为我诊脉,诊脉时闭目似在沉思,诊过一只手又换了另一只手,半晌缓缓睁开眼道:“公主当日失血过多,可谓是捡回了一条命。而今虽说调养了几日,只是这脉象仍是虚浮,皆因内里阴血亏虚不能充盈,阴阳不相维系之故。公主外伤未愈,暂不可多加走动,以免牵动伤口,只宜静养。也不可劳神费思,阴虚便不能纳气,血气凝结不畅是养伤的大忌讳。公主现今面色苍白,想是今日多加操劳了些,以后万不可如此大意了。”
“我的伤几时能好?”目下这是我急于想知道的。
“若公主遵照老夫嘱咐,两月有余便可痊愈。”
两个月?应该恰巧也够用了。在养伤其间,不知萧翌会不会来找我麻烦。但愿这两个月能相安无事,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李良济从带着的药匣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精致红瓷瓶递给溶月道:“这是外用伤药,内服药回头我开过方子再送过来。”
见我没有再吩咐,李良济便告辞离开。李良济出去后,我吩咐叫碧蝉留下为我上药,其他人都下去。我不习惯除碧蝉以外的人贴身服侍,从记事起身边只有母妃与碧蝉,从未想过会再有人走近,而对于疏影溶月的突然到来,一时间不太适应。又因为是萧翌指派来的缘故,心里难免会有些排斥感。
上过药后,伤口的不适感缓和了一些,却还是有阻不住的痛,坐起倚着靠枕略好些。
“今日都是奴婢不好,公主本就心里难过,奴婢不该再为公主添麻烦的,害得公主为此站了许久,牵动了伤,都是奴婢不好。”碧蝉为我换过药后立在我身旁愧然低首道。
“你维护我又错在哪里呢?反倒是险些叫你受委屈,不要胡思乱想。”我拉着碧蝉的手柔声道。
“奴婢真恨自己,不能好好护着公主,让公主受了这么多的苦楚。”碧蝉回握着我的手歉然道。
我摇头道:“我们都是身不由己,还能够活着,已经不容易。既然活着,以后咱们就要好好活下去。”死过一次才知道活着的可贵。
“恩!好好活下去。”碧蝉紧了紧握着我的那只手,眼神里满是坚定。
“公主累了半日了,奴婢去为公主准备些吃的可好?”
我点头道:“也好,我们一块吃。”
碧蝉出去准备吃的东西,我觉得身体有些乏,眼皮也不自觉的合在了一起,不知不觉睡去。
脑袋中像是塞满了浆糊一样,混乱的很。胸口处又像是有根拔不出的刺,刺的我很不舒服,忍不住伸手想**那刺,手却被什么东西瞬时压住,动不得。模糊中听到碧蝉唤我,勉强撑开眼,正对上碧蝉焦急的面庞,我**微动了动,想问碧蝉发生了什么事,苦于声音微弱的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溶月在一旁手拿药匙放在我唇上轻声道:“公主先把药喝了。”
碧蝉见我不喝,急道:“公主在发烧,求您把药快喝了。”我仍是皱着眉,不愿张开嘴,觉得困倦的很,伤口处又若隐若无的掠过疼痛,只想再睡会,睡会应该就好了,就不会再痛了。
碧蝉轻轻摇动我:“公主先把药喝了,待会再睡。”
我此时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做,任碧蝉轻轻摇动,只是不理。
上身蓦地被人抬高,转瞬靠上了一堵微凉的墙,有几分柔软。一瞬的迷离,有些熟悉,好像在哪曾遇到过。冰凉凉的气息袭来,闻上去很舒服,好像心也跟着清明起来。模糊睁开眼,一只拿着药匙很是修长的手映了进来,骨节分明。我侧首仰视那只手的主人,淡薄的唇,**的鼻梁,倨傲的下巴,和那双深不可测的寒潭让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棱角分明的面孔离我很近又像是很远。
身后的怀竟给我一种踏实的感觉,觉得能让我这样靠着也挺好。顺着困意再度闭上眼睛,现实也好,梦境也罢,容我睡醒后再分辨不迟。
感觉头被轻移放到臂弯里,头顺势有些后仰,唇上冰凉凉的,有瓷盏对上我**,随后清凉凉的液体沿唇角细细流进口中,那液体微微泛甜又略带一丝清苦,模糊中咽下,那清凉一直浸到心底,只觉胸间的刺也被这清凉融化了。
头被放回枕上,反倒不及先时困倦了,渐渐地清醒的意识也一丝一丝的回到我的大脑,慢慢变得清明起来。不敢睁开眼睛,感觉到身边的人还没有走,如同上次一样坐于我身旁榻上,睁开眼睛后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
萧翌。杀了我的父王,虽然我同他并不亲密,甚至已经不记得他的长相。葬了我的母妃,这世上我最亲的人。逼的我不得不自杀,最后又救了我。我到底应该怎样看待你?
“不必装了。”还是淡淡的声音。
原来他知道我在假寐。
该面对的总是由不得自己逃离。
我睁开眼,屋内只有我与萧翌。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声音有些失真后的黯哑:“为何要救我?”这个问题自醒后就一直困扰着我,问出来,就不用在猜测与不安中艰难度日。我不太认为是萧翌动了一时的怜悯之心,他的冷至少总会让我不自禁的感到寒意。或许他的怜悯之心才是真正让我能好好活下去的最可靠保障,但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
“你有用处,朕不做赔本的生意。”
虽然有想过是因为有利用的价值才被人拾了这条命回来,但听萧翌从口中亲自说出来,那种感觉终究还是不同。就如同待宰的羔羊,永远不知道是否能活到下一刻,只能听之任之命运的摆布,半分都由不得自己。
我扶着胸口处的伤慢慢起身坐起,那药果真有些效用,伤口不如何痛了。以病弱之躯同他相对,已是不堪。不想最后一丝尊严再被他踩在尘埃里。
“那如何才能放过我?”我低眉咬唇道。
在萧翌面前,我似乎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但我想活下去,并且好好的活下去。试,我便有机会。不试,我连机会都没有。
“你的命是朕的,你没有过问的资格。”那波澜不惊的声音,足以将我最后的堡垒击垮,终致灰飞烟灭,荡然无存。的确,我怎能忘了当日的凌王萧翌了呢?冰冷的倨傲、凌厉的恨意,和毫不掩饰的嗜血残酷。仅仅五日而已呀。只因他葬了你母妃?救了你?还是在他看来如同喂一只流浪小猫一样施舍般的喂过你两次东西?离洛呀离落,难道你在妄想些什么么?你们之间隔着的可是国仇家恨,恨在谁可并不重要。你真真是这世间再蠢笨不过的人了。
“果真如此?”我自嘲的苦笑,在萧翌那里,我从来就没有招架的能力,只能节节败退。那天的萧翌一点一滴的回到我的记忆里。
“那本王今日就成全你们的父慈子孝,权当全你们二人父女之情”
“宁折不弯,我虢国王上可是将这宫倾国覆看的倒是简单。”
“说,你是要自己脱掉衣服,还是要本王的手下来帮你。”
“也好,省着劳动本王的属下,未曾想公主倒比我虢国王更识时务。”
攥起我的手腕狠狠将我甩到宫锦煖脚下,那表情似是碰到了什么再龌龊不过的脏东西,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嫌恶。
那才是真正的萧翌。
我闭上眼睛,不愿再看眼前的人,能忘记一时,便忘记一时也好。既然逃离不掉他,那就逃离自己。
“想要身边的人活着,就先乖乖养好自己的伤。”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屋内静的出奇,静的可以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萧翌离去,我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为今之计我只能先养好伤,一些方好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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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至沓来』
这段日子安心养伤也算相安无事。萧翌那日离开后,也没有再来。我时长会带着碧蝉疏影尔或溶月在~中闲逛,只是每次外出时间不长,去一个地方通常不会超过三次,一月中后~的大~路径知道了多半。一两次遇到静川文鸢来~中玩耍,也远远瞥见便闪开,静川见我们有意避开也没向~前主动找~烦,倒是文鸢似乎想和我们招呼,只是没有机会碰面。遇到萧翌的妃子公冶长琴,令我很意外。这日清晨我带着碧蝉疏影到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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