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的书记、市长与随行人员不好明说，只好说：“是因为土地使用权有争议……”

谎是圆过去了，但留园成了有碍观瞻的烂尾巴楼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汪子华上任伊始，就有人给他出主意，赶紧想办法把这座烂尾楼或卖或炸的处理掉！因为梅友市人大的那些老头们也在吵吵着要城建局赶快将这个问题解决，不然的话就要行使他们人大的权力了！

汪子华没有轻信任何人的建议，他很认真地调阅了关于这栋楼的所有建筑文件；也很认真地与有关的专家商谈过。经过这些铺垫，最后，他认为，这栋楼应该继续建下去，按设计规划与要求把它建好！

他的这一个决定，把本来已经不去想这栋楼的一些个可能有份分上一套的主儿的心又提起来了！同样，对于那些自认为分不上的人来说，汪子华的这一决定无疑是荒谬和不切实际的。有不少的人甚至当着汪子华的面表示了对重建“留园”的质疑！甚至还有人给市委市政府写告状信！于是一段时间里，来自于各个方面的电话与口头问讯多的不得了……然而，汪子华并没有被这些友好或带着些压力的问讯所左右，他非常执着地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为什么不把它建好呢？”汪子华在全局中层以上干部会上很认真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如果不把它建好，那我们前面所投进去的上千万元人民币就等于是丢进湖里喂了鱼虾！如果把它炸掉那就简直是犯罪！”

汪子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用力地将手里的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

“我最讨厌做事留尾巴，并且还不想负责任的工作态度！这不是一个烂了的苹果，丢了就丢了，这是上千万的工程款！”汪子华目光如炬地环顾了一下大家，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把楼好好建起来，把花园也建起来，并且按梅友最高级的标准把其它的所有设施都搞起来，把留园弄成梅友乃至长江沿岸都有点样子的高级住宅区，只有这样才算是尽到了我们的责任！”

说到这里，他把话打住了，不往下说，点起一根烟来，然后起身离座，像是在野外的草地踏青一样地在会议室里沿着墙根慢慢地走着，脸上挂着一个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这是他的习惯，举凡考虑重要事情时或者听别人说话时，他就会这样点上烟兜圈子。这习惯是在中学当老师时留下的。那时候他经常会给学生们出上一两道题让同学们做，然后他就点上一根烟沿着教室慢慢的走着，一边思考问题一边看着学生们被他所出的题目弄得抓耳挠头……哈哈，每当这时，他的心里就会有一种快感慢慢地升腾起来……

后来去科协当了头，但不是一把手，所以就把这习惯给止住了。现在来城建局当了老大，于是不自觉地又有了溜墙根的习惯……

他的话无疑是一个不小的炸弹！会场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就是小声的议论，然后就一下子成了一片喧哗，那种热烈的程度跟菜市场的老娘们老爷们砍价也差不多了！

汪子华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下属们如此喧哗地讨论问题而感到不舒服，他带着一种很悠然的微笑慢慢地走着听着……这样走了差不多有三个圈，他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然后坐回到那个最中间的老板椅上。

就这么一个动作，原先很热闹的会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几乎没有人说话，都拿眼睛看着他；可是汪子华却没有任何动静，还是一支接一支地燃着香烟，眯细着眼睛，谁也不看。于是大家就又开始议论，先是小声地，慢慢的就大声起来，不一会就又像菜市场一样的热闹着。汪子华依旧不说话，就那样听着大家的议论……

其实，他并没有听大家说什么，他是在心里最后盘算一下这三十六套住房到底能卖多少钱！其实这账他已经算过多少遍了，但他还是要在心里再盘一下，以便能够很精细地将数目弄准，说出来的话就有份量！

这样大概过了有将近十分钟，汪子华才又轻轻地咳了一声，算是跟大家打招呼，意思就是说讨论到此结束，下面该听我说了。

果然，他的这声咳嗽过后，会场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会场静下来后，他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环顾了一下整个会场。

这时，一个中年女干部轻轻地问到：“汪局长，房子搞好后，未必还按原来的方案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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