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晨永记得洛落跟自己说:”我们一起走吧!
那好像是一生梦想的实现,很久很久以后,他都没有忘记这一刻的幸福感
洛洛姓李,李洛洛,刚见到他的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仰天哈哈两声:”李洛洛,你懦弱,果然很弱啊!”不过他们很快就会笑不出来,发现这个弱弱其实是刀枪不入的铁金刚定头货。
至于落晨,他没有姓,戏班的孩子是下九流的,所谓**无情,戏子无义。**合该在**有情,戏子,也只能在台上有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不能用于戏子身上的,反正有姓没姓都是一般的不能欺场,当戏子只能对武台忠实,落晨浑忘了以前姓什么叫什么,彷佛刻意忘记,往事如同浮尘般,只合在极深极深的梦里飘蘯着一张妇人的脸,忽恨忽怒忽怨忽泣,就没有一张笑的,而最后割断的是一张白纸:“立关书人草根年六岁。情愿投在关二名下为徒,学习梨园十年为满。言明四方生理,任凭师傅代行,十年之内,所进银钱俱归师傅收用。倘有天灾人祸,车惊马炸,伤死病亡,投河觅井,各由天命。有私自逃学,顽劣不服,打死无论,年满谢师,但凭天良。空口无凭,立字为据。”下头小小的沾着印泥朱红的半圆点小小的,左下角,一横,一竖,画个十字是娘惟一留下的,就这样命如浮尘的草根成了庆元班的青衣落晨,落晨落晨是个好苗子关二又用心栽培,十二岁出场便得了碰头采,挑了大梁演思凡,到了十六岁俨然是个角儿了,些年唱的是贵妃醉,酒游园惊梦,三娘教子,渐渐成了戏班一景,穷人孩子早当家,十六岁呢,自己还是个孩子,便要教子了。
出了身不代表出了头,落晨仍住在关二的庆元班,怎么出名的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师父牌气一来仍旧会打人,一团几个毛头还是打得嗤哇乱叫满院跑,不过打戏打戏不打怎么学戏?至少关二师父是个正派人,不会像别班的班主,叫手下学不出戏的孩子去行那些脏事,直接成了粉头,关二早年也是名伶,被人害得倒了嗓,又没成亲,全心教自己班里的小猴,这么多孩子,要吃要喝,过得也不宽裕,落晨从小在天桥下和一班兄弟们唱野台戏,但那些流氓从不敢啰唣寻麻烦,因为弘武馆的院子在庆元班隔壁,虽然李洛洛的爹--外号李狠的李弘武和关二不对盘,但弟子们晓得外头人不知道,何况李狠也不是那么狠,李狠对自己保护的人可好,那时讨生活,日子有时很苦,不比如今如今师兄弟渐渐出身过得宽裕,师父每天督促着练戏,一点不对竹子就下来,在隔壁院子练功的李狠听得小娃哭叫,毛竹子一抽就绷绷的痛才对关二不满的,每天早上两院的孩子碰头不对话,这头听弘武馆喊:”弘扬武威,扬我中华…”一遍遍喊,那头却是咿咿啊啊的吊嗓子,这头是喝喝哈哈练武,那头却唱了起来,生旦净末丑样样都有,吵得一个不行,这头关二的声音阴阳怪气:”别说唱戏的是下九流,这好年份你们是赶上了,那一天给那个公公听得了好,带你们进宫成了贡奉,你们就苦尽甘来成了个官啦!”
后头李狠便吼:”叫得跟小猫似的,还是带把的吗?被群娘们喊过去就别提老子的名子,丢丑啊!”
关二不甘示弱:粗口都出来了:”带什么把,****来谁不带把,你们这些小子,唱不过隔壁那活土匪,回头加练五百回劈腿。”
两方面较上劲了非练上一早上不说,左邻右舍被这一馆一班吵得猫嫌狗蹭,没几家住得长久幸好大栅栏这地空旷,容得下三教九流。
本来是两畦面目不清的小萝卜头,什么时候洛洛住进来的呢?那一次天寒地冻不晓得睡大通铺的那一个不敢起床就尿了,隔天起来,掩灭罪证不及,有理三扁口,无理扁担三,一张绵被晾在院子中央,一群小毛头跪在被子旁,连早饭都没吃,那时候小孩子刚长身子随时随地都是饿的,几张嘴合起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无底洞,一顿没吃就是天大地大的事,大家肚子叽哩咕噜叫得之夸张的,这时一只手籨篱笆那边伸过来,一个夹肉模模伸过来,肉耶肉耶,那是过年才有的,平常大伙都是窝头配一点汤,那汤是一碗白水,一个铜板沾了油,悬空一滴两滴滴到汤里,大人小孩眼睁睁指望这么点油水,指望着出人头地,大碗喝汤大块吃肉的日子,也许小生和旦为了保养嗓子,让嗓子甜脆,年头好时会让他们生吞一两个鸡子儿,其它净末丑最好的是云遮月嗓子,巴不得他们喊裂连蛋的味道都不给闻的。
所谓云遮月是京剧名词。这是对老生的圆润而较含蓄的嗓音的一种比喻。嗓子不显太亮,超拔中有苍劲,谓之云遮月。没嗓子不行,像天空没月亮;大月亮白花花洒一地,没遮拦也无余韵。沙沙有痕,像风筝有线拽着,挣脱、迸裂,又像烟酒过度者的嗓音。
老生“遮”住之后,典雅、从容。堕落,是长期的宿醉者,酒老没醒。这种嗓音,开始听来似觉干涩,以后愈唱愈觉嘹亮动听,使人感到韵味醇厚,潜力无穷,是长期锻炼而形成的一种优美音质。
晚官最不耐饿,扑上去像狼一样狠咬一口才问:”这是要给我们吃的吗?”
癈话,咬下才问,难道要别人收回来吃吗?
那人点了点头大伙高兴的扑上去乱抢,落尘却没,有师父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可以吃防着拍花的拐走,所谓拍花的是用**药拐走孩子先用食物诱引在食物中掺药,或是手中荿药饼,或是烟,或他手上有喂有“拍花毒”的小针往人头上一拍人就迷迷糊糊跟他走到了地头或卖成丫鬟小厮或卖成暗娼下流,再没用的就斩人手足让人行乞骗取客人的石情心,手段很是残忍,若是李狠,或许可能,可落尘看向那人一双亮晶晶如同养在银碗中黑水晶的眼睛,,英气逼人尤其那双剑眉十分威风这一对眉眼教人浑忘了他长得如何?多年后,在记忆中这只眼睛永世不变,那双眉眼的主人笑道:”打老远就听到你们肚子鬼叫,没急你看噎着了吧,这还有。”
依稀记得有个女人在耳边又哭又笑的说:”大人都会骗人,女人也会骗人,越美貌的越会骗。”可是这么个小孩不会骗人吧?
他手里端着一个盘都是夹肉模虽然薄,但是肉啊肉啊!肉,关二一向说肉会生痰对嗓子不好,大家也知师父买不起肉的,连师父都吃窝头了,徒弟们没说什么因为少油水大家都馋得慌也饿得慌,看了肉简直就是命,
所以只要没当场吃死人大家没想那么多,落尘还留了个给师父,其它人抢过去吃了七七八八才想到师父和隔壁的仇深似海,那模里不会有毒吧1可吐不出来也舍不得吐,那男孩笑道:”我叫洛洛,你们呢?”
“弱弱?你很弱吗?”唱大白脸的净官才笑着,忽然往后仰跌,一块石头飞来眼窝子黑青了一溜,洛洛笑道:”你才弱,那是我手下留情,不然你眼乌珠就瞎了。”
“你…你怎么打人哪,洛洛?”
洛洛一耸俏皮的鼻子:”谁叫他笑我,我最恨人笑我名字我可是弘武馆的断承人呢!”
当日落尘把模模给了师父关二眼匡红了粗声粗气道:”你们吃,早说了师父顶不爱吃肉的。”
师兄弟还要再劝,关二早把门关上了,大家只好无耐的把模你一口我一口吃掉。
其实关二那里不爱吃肉,自己是当师父的么,人不能说二话,自己和李狠不对盘,可孩子没恩怨,他们还在长身体,穷文富武要是能跟李狠一定天天有肉吃,那活土匪土头也榨得出油来,孩子跟着自己命苦,关二这生为了唱戏师父给下了狠药让自己不能生胡子,不变嗓,那个师父只恨不能在自己身上榨出银子水,那管自己死活,那药性太重使得师兄弟们身子都不好,病死的病死,没病死的一生没能有孩子,他把每个娃都当自己的亲生孩子,打可没少打,可疼也没少疼,当毛子子打下去自己心就揪揪的疼,想着自己怎么蹧贱人家的孩子?可不打不成器,既然当了师父就要把孩子教好了,教成材了,才对得起孩子们。
后来孩子成材了,关二没少吃肉吃得满嘴油油的过去了,这是后事。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后来弘武那头的没少偷度东西过来,一来一去两边就熟了,落尘才晓得弘武武馆的洛洛竟是惟一的女孩是李狠的独生女。不过这女孩儿打小就当小子养,李狠一个男人家那知道怎么培养闺秀,李狠一部分业务是收印子钱,有功夫不代表不用吃饭,何况,正义也不能吃饱饭为了业务没少去过风月场所,赌场,那种地方市井粗口从小听到大,洛洛从小不会走路就会耍拳脚,不会拿筷子就会打人,不会讲话就会爆粗口,等李狠发现有一天六岁的洛洛出门忽然骂道:”操你妈,我的披风忘了带。”
李狠膛目结舌道:”操你妈,你怎么说脏话?”
洛洛睁大无邪水眸:”操你妈,我那有说脏话,披风是脏话吗?”
李狠无可奈何咕哝:”操你妈,我妈是你佬佬,操你妈,操你妈…..”
“那要操谁妈吖?”
“你是丫头谁的妈都,不是你操的。”洛洛闭嘴过不了多久又听他一口一口操妈了,有了这惨痛教训,李狠不准徒儿们爆粗口,柱子上的座右铭个个碗大,除了”弘扬武德””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又多一行”不说脏话”看上去倒也对称,只是弘武的弟子们成了不能说脏话的癈物,倒被武馆之人笑话一阵子,可李狠的拳头够硬加上洛洛够泼,很快再没人敢笑话他们了。
也许异性相吸,看惯了水袖飘扬,庆元班的小孩最爱看弘武馆的孩子们虎虎拳风,而弘武的孩子们最爱看庆元班孩子们身姿曼妙,在大人没看见时两批萝卜头就抓对儿玩,直到大人一个人把他们揪了耳朵提回去逮回去,但越打两方感情越好,其他们搞不出什么名堂,练功练到没精神了,但洛洛就住进落尘心中,居然就我怜你你爱我,但落尘十六岁,洛洛还是半大孩子呢,一直到了金贝子说要让庆元班进府去唱堂会,点的是落尘的思凡,关二炸毛了。
这金贝子是谁啊?出名的爱男风,出名的凶残,尤爱梨园子弟,去年兰芳阁的花旦思琴,鸣玉轩的刀马旦左梦兰都给玩癈了,如今动到落尘身上了。
于是他去找李狠了,约在城外茶馆见,李弘武见关二肯来找自己喜不自胜问道:”你…你不怨我了?”
关二苦笑道:”那件事我怎能怨你,师兄,打你逃走后肯回来寻我,我早就不怨你了,这么多年我甩你脸子是因为过不了自己那关,难怪叫关二,从前你帮不了我,让洛洛帮落尘吧!落他像人一样的活着我绝不让从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旧事发生在落尘身上,不可以。”
“唉!只是我自身难保了?”
“怎么?你不肯帮我?这么多年交情,你不肯帮我?”关二沈下脸:”算我关宛如看错了你。”
“师弟.师弟,不是我不帮你,是洛洛的未婚夫找上门了。”
“什么?”这是李狠年轻时代的事了,当时李狠和关二一起被卖入戏班子,那戏班主不是好人,尽干些不入流的事,在他手下的孩子除了学唱戏没有不被他糟践的可说一物多用,后来较清俊的生旦都成了他送权贵的礼物,美貌的关二是最早的害者,身子还没长开呢,就阅历多矣,幸好练花脸的李狠手粗脚大,就是个魁武身胚,没人喜欢,但李狠怕啊,十来岁就决定要逃了,可如果逃了,那可是要打死的,而在关二最困苦的日子李狠照料过他,也为这点善因,关二便筹划帮着李狠逃了,但关二却因为师弟的告密被打得臭死,幸好有人不了班主苛虐放火烧了戏班子,关二因为那场大火烟熏倒了嗓子。
而李狠逃了后祸不单行,被海贼抓,了幸好他机灵口花花的把那些人哄得开心,成了贼头的侍从,也得知贼人蔵宝的地方,后来海贼被官兵打散了,他去拿点东西变卖,回来的路途遇着了其中一个头目,那头目被他用荿蔵宝图唬咔得找不到北,结果和他结成了兄弟,大醉之余还指着嫂子隆起的肚皮说要结娃娃亲,两人交换信物,李狠给的自然是从蔵宝洞中拿出的一个什么龙玉偑,而那头目龙应元也送一个玉环并约定以后嫂子生的男孩叫龙霸天,女的叫龙美,多么金光闪闪又土俗的名字,可惜李狠当时大什浑忘了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龙应元隔天听了自己的劝去接受朝廷招安…..去封妻荫子。
招安…..封妻荫子,李狠把脑子切成丁也想不出自己会这么说,人家会这么信,果然后来那个龙应元就这么被朝廷使来唤去征东征西扫南讨北,心腹越来越少,后来在苗寨战死,老婆儿子也不见了。
李狠几乎忘了这回事,拿了蔵宝换的钱买船到台湾走私赚了不少,但这些钱是烫手的,那些宝也会惹祸,自己讨了个贼婆生孩子,后来贼婆跟小白脸跑了,李狠等赚够了下半辈子不愁的钱就带着回到生长的地方找恩人了。
本来想洛洛的性子出名凶狠到了及荓都没媒婆上门提亲,李狠也怕洛洛以后到婆家难免受苦,反正自己徒儿随便招个上门女婿,为了面子对外都称洛洛守的是望门寡,所谓望门寡一经订立婚约,女人便生是夫家人,死是夫家鬼。旧俗订婚后,未婚夫先亡,未婚女子虽居家,也须为夫守节,称“望门寡”。望门(未过门)而寡的女人通常被认为“命硬”、“克夫”,以致难以再蘸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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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愛二』
这对闺~的名~当然不好,不过没差,自从帮洛尘打跑方圆百里的色狼后洛洛的名~不会再坏了,时间到了看谁倒霉娶他而己,没想到前些时候一个差爷拿着什么九龙玉壁和龙霸天的名剌~来~换庚帖,经打听才晓得龙霸天~子被蛮子虏了去这些年在番过日子后来反~回到中原又被封了什么~妓将军。“你看看连名号都~~妓,还有有好的么?又是番邦长大他老子也不是好~,洛洛嫁过去不是连皮都剩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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