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捡回一条命』

他打量起她的长相……一头黑如夜色的头发垂直至肩头，双颊有些瘦，唇形小却厚实，至于身段嘛！骨架娇小，前后平板，再加上一身碎花裙飘荡，像是风一来马上就会倒下似的。

最让人诟病的是，她露在外头的苍白肌肤太白也太醒目……本国人的肤色一向微黑，带点柴色，发色以金、红为主，少数银灰，瞳孔大都掺有墨绿色；哪像是她，目如点漆，纯粹的墨色怎么看是怎么突兀，虽说他也不是没见过异邦人……“姑娘，报上姓名来。”

她还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呆呆答道“：我嘛！姓夏，名紫曦。”“好，夏姑娘，你私藏违禁物，触犯了律法，本王有权扣下你的摊车；而且你的所得收入必须充公，交纳国库；至于你本人则必须随本王去一趟衙门接受审判，最后结束是杀还是留，就要看衙门怎么处置了。”语毕，立即观察她的反应。果然，夏紫曦立刻跳了起来，大叫着，“胡说八道！”

她刚才还在晃神，但一听到什么杀、什么留的，就三魂七魄全部归位，全心对抗起大敌。

哼！这人果然不是来吃粥的。“你说我私藏违禁物，就拿出证据来！”

“证据就是这香味。”

“香味？！”她愣了愣，鼻间确实有股诱人的味道，“你头昏了吗？我卖的是食物，烹煮食物自然会有香味传出啊！”不甘示弱的辩解着。

“姑娘所言不假，但也没必要加入‘辛罗叶’吧？”他睨着她，看她到底有什么话好说？

她再次愣住了，开始喃喃自语，“原来……原来那叫……叫辛罗叶啊”可、可、可……她只是拿来当调味药用的，想着让这香气帮她多吸引一些客人来买她的粥，她也是要活的…

他很满意的看见她那傻愣的模样，“辛罗叶在民间是禁止收藏的，只有皇宫内苑是例外！此物的成分含有麻药，香味刺鼻勾人，让人不断的想一吃再吃，戒不掉，也断不了，日子一久，食用过多者会遭侵蚀心肺及筋骨，最终将导致衰竭而亡，这些都是本国人该知道的事，难道没有人跟你提过吗？”

“这么严重……”她转过头，往身后一看，这才发现大部分的客人都是熟面孔……有的一个月来个三、四次，甚至十至二十次，甚至已有人是天天都来，她以为是她的手艺好，原来……

原来是让那个叫什么叶的给引过来的！而且，而且客人们似乎……她顿时睁大眼睛，怎么每个客人的脸都红成这样……她卖的是清粥小菜，不是酒啊！看来、看来……真的大有问题……

“看来姑娘是相信本王所说的话了。”接着转身面向身旁的奴役，喊了一声，“殇。”

“贱奴在。”

他从胸前掏出一罐小瓷瓶递给殇，吩咐道：“去找来一缸水，把瓷瓶内的药粉全部都倒进去，再让没人喝上一杯，应该就没事了。”

“是，贱奴领命。”殇很快接过小瓷瓶，办事去了。

看着仆役离去后，他才又转头看向夏紫曦，平板道：“姑娘。”“嗯？”“你是要随本王走一趟衙门呢？还是就地解决？”就地解决？！她惊吓的退了一步……这人什么意思？

他见她一脸受惊的表情，残忍的勾了勾嘴角，“姑娘，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吧？私藏禁药是一罪，贩卖禁药也是一罪，祸害他人又是一罪，三罪加起来让您掉十颗脑袋都不止，更别提你还是个‘异国者’！

最后三个字他特地加重了语气，言下之意是……她可能也是偷偷潜进本国，既没有通关证明，也没有身份文件，更别提什么安全保障，要是在这里处置了她，也没人会说话。

她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当下发起抖来……一半是气，一半是怕。

她知道这里的人对异国者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但像这些明目张胆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她忍住惊恐，强硬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在未经衙门审判就动用私刑。”

他一听，错愕道：“原来你不知道本王是谁？！”

虽然他离京已久，现在才奉召回来，但以他的生名赫赫的程度，不该有人会不知道他是谁……难道只因为她是个异国者吗？

“我应该知道吗？我们根本就没见过面好不好！”语气很笃定……这是当然的，她的家乡离这里可是有着十万八千里，她怎么可能会见过他，不可能吧！

除非他去过她的家乡，可若真如此，她还得向他请教该怎么回去，因为她……她想回却一直回不去啊！

他听着她的出言不逊，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轻蔑的瞧着她，冷声道：“那好，你听着，本王姓柳名旭，是当今皇上的第九子，人们都称九爷；本王前些年奉旨东征，平定了辽蕃一族，今日回京复命，想不到……想不到竟然会遇上像你这样的劣徒，本王原本的好心情全都让你给破坏了。”

原来…是王公贵族，怪不得敢如此嚣张，她今天算倒了大霉，也许死在这里还会比较痛快，若是到了衙门，没受点皮肉之苦，人家是不可能会放过她的！

长痛不如短痛，她心下一横，闭起眼，朗声说道：“既然落在你的手里，也只能算我运气太差，不如你就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我痛痛快快的走如何？”要是他敢托拖拉拉的，让她半死不活，她铁定会化作厉鬼去找他的！

柳旭见她说的如此豪气干云，不禁失笑道：“难道你以为只要你死了，一切就没事了吗？”她闻言，霍地睁开眼。

他又道：“再说你算什么东西？哼！凭你还不够格让本王亲自动手，要死，你得自尽，本王向来不杀无用之人！”

这人说话还真是毒辣啊！她心头的无名婚开始气愤的燃烧起来……亏他长的还不错，等等，不错？她怔了一下，开始打量起他来。

他面皮奇俊，一双眼带着深邃的绿意，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映衬着一头罕见的银灰色亮发，显得十分冰凉；再加上他的唇形薄且抿成一直线，充分告诉旁人他的冷淡无情。

她认为如果他往雪地一站，无疑是座完美的冰雕……虽然他的肤色微黑，但偏偏身着一身月色长袍，显得十分亮……不！是刺眼，他若是混在人群中，肯定是最显眼的一个，因为他一身贵气、出色的外貌是骗不了人的……

等等，她现在是在夸奖他吗？他想杀她耶！她该不会是脑袋坏了吧？

“怎样？”神情仍是居傲。

“什么怎样？”她凶狠的瞪着他，决定不再对他客气，反正他也认定她是个无用之人，对于如此污蔑自己的人，根本没必要摆出好脸色。

“该告诉我了吧？”

“你要我说什么？”

“谁是你的供货商？”单刀直入的问到问题的核心。

“供货商？”她皱起弯弯的细眉，完全听不懂他的问题。

他脸色一沉，冷声道：“别跟我装傻！辛罗叶这种东西本国已立法不准民间私藏，同样也不准从外邦输入；你手上持有的肯定是黑货，只要是黑货，就一定会有供货商，说！到底是谁？”

夏紫曦摆摆手，“我听不懂你是在说什么。那是我自己种的！”

“什么？不可能！”

“拜托！你看我像是买的起黑货的人吗？”

他一时无语……眼前的小姑娘确实不像是个富裕之但……

她走向摊车，从车底下抱出一个瓦盆。“你瞧。”直接摆在他面前。

“你种了多久？”他不禁脱口问。

“大约两个月左右吧！”

这下子，他墨绿色的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失神道：“只花了两个月？！以前居然花了十年？”

他定了定心神，望着她，笑问道：“你想脱罪吗？”

“什么？”她被那抹笑弄得有些闪神…真是的，这男人长得未免也太出色了吧！

“你现在是带罪之身，死罪逃不掉，想活命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想！不过你为何要帮我？”原本雀跃的眼神立刻警戒…这男人态度变得太快了吧！

他才不理她的疑惑，只是一径的问：“你要生，还是要死？”

“我当然想活命了！不过…”

“那就好，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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