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想,自从父亲死后,这将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战争的残酷紧张到了每一个上战场的人随时都要死的地步。在战场,你踏上凝成夜紫的泥土,也许,不久后,你就随着一抔泥土飘向天涯。
我不知道今夜将会是一个怎样的晚上,或是又浴血奋战,血洒疆场,或是众人把酒狂欢,一醉解千愁,或是如我现在这样看着千里的婵娟,一言不语。
其实我并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我还有一个兄弟,叫血愁眠。当年我们的名字皆是父亲亲笔写下,被拥护了十九年。想到了逝去的父亲,想起他对我们兄弟的冷酷残忍,在我们尚年幼时就送我们上了战场。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可他是一个好将领,会率千军万马横扫边关,纵横决荡,让对手心悦臣服。
一直到父亲死去,我们也只不过见了寥寥几次,我和弟弟只能在烽火台上看他在众人前恢弘士气,沙场点兵。但每次,只要父亲在,所有的将士都会爆发冲天豪情,呐喊声直破云霄。
我也不懂什么时候能像他一样成为士兵心中的神,能让他们愿意为我捐躯。
当我坐在月下时,我看见了愁眠。他走到我身边慢慢坐下,说:“哥,今晚一起喝酒。”我接过他举起的酒杯,点了点头。我没有想到,月下我们人生中最后一次醉饮,换回了一生的再难相见。如果那时的我能看到未来发生的灾难,就不会接过酒杯,一醉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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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不停地替我向酒樽中斟酒,面对着眼前的浊酒,我们喝得昏天黑地。从年幼到现在,我们很久都没有这样醉过了,一杯浊酒了余欢,能醉得什么都忘记了:野心,天下,地位,权利,全部化作天边浮云,置于身后。
恍惚中,我看到弟弟那张俊逸的脸,视线渐渐模糊,而我也失去了知觉,陷入了沉睡。
我至今仍不知当年我怎会如此冲动,会在月下与他的面前葬送自己的冷清威严。也许是因为我和他永远都不能否认的血浓于水,融化了我和其他人之间不能推开的界限。亲情有时是我唯一的能带到地狱的事物,有时更是我想丢弃在地狱里的事物。
那一个月夜,我带着醉意与恨意想了很多。我想人的一生能有多少欢乐,它们全部都会被之后的悲伤覆盖。欢乐与悲伤的因果,注定了我们一生背负的宿命。
就像现在的我,用我年幼时的胆战心惊换取今夜的欢乐,又无法预测将来会有什么悲痛占据我的人生。我只有践踏在众人之上,孤傲地看着我身下之人的苟且偷生,才能将悲恨拒之身外,让死神绕道而行。
所有人眼中,那些冲锋前线的人会命丧黄泉,却不知我们心中的痛也会将我们浸入死亡深潭,从此万劫不复。
可那些人心中有牵挂,他们爱他们新婚的妻子,爱相依为命的母亲,为了生存不会轻易死去。而我们,内心的牵挂全被父亲根根斩断,如果死亡占据我们,临终时,弥留前,唯一看不到的就是平定天下,其他什么都不会想到,便如此悲哀地死去。现在的我想要醒来,毕竟现在的月华在我的面前渐渐收敛,夜晚也渐渐被晨光取代。
但好像我还没有清醒,反而醉得更深,永远也清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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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已近黄昏,过了很久,我依旧不知道自己处于哪里。这时,有一个人缓缓靠近,我闭上眼睛装作昏迷,那个人让我喝下一碗药,很苦,像蛇胆一样苦。总是我常年受父命镇守边关,所受风吹雨打,内心煎熬,也未及得上此。
那个人声音中带着笑意:“你醒了,你昏迷了很久。”我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那个人,说:“什么东西,这么苦。”那个人说:“是药,你中了我的毒。”我艰难地点了点头,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她很疑惑说:“你不认识我吗?”我茫然地看着她:“我应该认识吗?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那个人的笑消失在唇角,说:“对,我们从没有见过,你怎么会认识我。”我问:“这是哪里?”那个人说:“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边界看到了你,就把你带回来了。”我点点头:“那你是谁?”她说:“我是空界樱,我是空界族的长女,未来的继承人。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说:“我是血氏一族的一个士兵,被陷害至此,不知能否投靠空界族?”空界樱问:“你真的是血氏一族的人?”我说:“是。我叫赵惟。”空界樱说:“我曾经见过你,在血族,对吗?”
我摇头,茫然地看着她,说:“你一定认错了。”她转过头说:“是啊,那么久了,一定是我认错了。”我说:“我可以投靠空界族吗?”她说:“好,你就在我这里吧。”她说完,转身离去。那一刻,我仿佛觉得那个背影真的好像见过,可我的记忆过去从来都与她无关。
记忆就好像是双生的空间,如镜子一样折射不同的影像。透过镜子,我们看到面前的和世界一模一样的平面,实则正上演着不一样的际遇。一道冰冷的界限,却让里外的人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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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醒来时已近黄昏,过了很久,我依旧不知道自己~于哪里。这时,有一个人缓缓靠近,我闭~眼睛装作昏~,那个人让我喝~一碗~,很苦,像蛇胆一样苦。总是我常年~父命镇守边关,所~风吹雨打,内心煎熬,也未及得~此。那个人~音中带着笑意:“你醒了,你昏~了很久。”我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那个人,说:“什么~,这么苦。”那个人说:“是~,你中了我的毒。”我艰难地点了点头,说:“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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