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办公室里的大凤开完早会之后，和双鱼三号正在讨论着昨晚发生的爆炸式新闻，主管走进来咳嗽几声后，两人都抬起头来。“昨天下午你们发了一条不该发的新闻，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大凤看了看双鱼三号，双鱼三号躲着她的目光，大凤就知道出状况了，主管说的是那条本市反贪局局长搂着衣着暴露小姐的新闻，其中还涉及到某房产集团总裁在高级娱乐场所招待这位局长的照片。本来也没什么大事，这种贪污受贿兼淫秽事件在当今社会并不少见，主管的意思只是说这种事情交给别的新闻机构或人家的网站就好，自己这样的小公司就不要凑热闹了。大凤镇定的走到主管身边，说“头儿，我懂，这件事我有责任，大致的情况是这样的……”边说边拉着主管离开办公室。

大凤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双鱼三号在里面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看见师傅回来，连忙上去问，“凤，怎么样，没事吧？”那时候的双鱼三号已经和大凤熟得蹬鼻子上脸了，直呼大凤的昵称。

大凤看了一眼双鱼三号，“没事了，这种事常有，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双鱼三号脸上顿时轻松了不少，“那就好，我还真担心，要是有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还会拖累你的。”

“原来他想的是他该怎么办？然后才是会拖累我，呵呵，我怎么那么傻呢？”大凤脑海里冒出这样的念头。然后一副正经的样子对双鱼三号说：“下次发东西的时候，我点了头你再发出去。”那样的正经是双鱼三号初次见大凤的时候见过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他们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双鱼座是敏感的，双鱼三号从大凤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点点头，然后努力的想要作出解释，“其实，我承认我是有点害怕了，所以当主管问的时候我沉默，当我想要说的时候你却已经开口了，我……”

大凤打断了双鱼三号的话，“算了，没事了，做事吧。”整个上午办公室一直沉默，安静的空间使得键盘敲击和鼠标滑动的声音异常的吵闹。这就是一个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的悲哀，当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双方就只剩下冷战了，哪怕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就像前一秒的大凤和双鱼三号那样。

晚上换大凤加班了，为了处理白天的事情。双鱼三号插不上手，静静地坐着，等待大凤工作的结束。大凤几次催他回家，他都没有走，非得留下来，后来大凤也就懒得说他了。吴思难得准时下班，买了绿豆，泡菜和凤爪，准备回家给小眉熬绿豆稀饭。谁知道，吴思回到家里才知道小眉很不好，胃口不好，心情不好，哪儿都不好。看着小眉的哭，无声的流泪，吴思很后悔今天去找双鱼一号，可是明明他们相互喜欢呀，为什么，难道就像双鱼二号说的，有些事她不懂。

吴思温柔的蹲在床边，问小眉，“小眉，好些没？吃稀饭吗？”

“不吃，什么都不吃。”

“我去给你倒杯开水吧”

小眉却一把抓住吴思的手，“思思，陪我说说话吧。”

吴思点点头，“说吧，你想说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眉断断续续的说，“他去相亲了，他妈妈安排的，他妈妈说守了我这么多年都没守出个结果来，还不如重新找一个”……“他始终没有说他喜欢我，却用我的话还击了我，就是那句‘放心吧，我会保持我们之间的距离’，因为那时候我说过我们是发小。他终归是个听话的孩子，不会忤逆妈妈的意愿……”小眉说了许多，把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讲给吴思听，一次又一次的回忆了两人小的时候过家家扮演爸爸妈妈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感冒，小眉把说过的话不断的重复，把小时候的故事讲了一次又一次，然后还很认真的问，“思思，你还在听吗？”

吴思不断的点头，一遍又一遍的回答，“我在听，我在听”然后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下流，滴在被子上，任眼泪流着，只是偶尔用手抹一下，害怕迷迷糊糊的小眉看见。

好不容易把小眉哄睡着了，吴思走进厨房烧开水，给水壶插上电之后，站着一动不动，思绪翩飞——

“可怜的小眉，他绅士又怎样，他爱你又如何，他体贴又怎样，成熟懂事有才华，这些全都具备又能如何？单凭他不敢勇敢的说出对你的爱，单凭他反抗不了他的母亲，你就已经输了，永远的输了。为什么不早听我的劝，为什么偏偏要走我的路……就算你现在主动给他告白也改变不了什么，双鱼的怯弱和逃避是你这样的射手永远不会明白的……”

吴思还在驻足思考的时候，家里的门开了，走进来的大凤问道，“亲，你没事吧？水都烧开了，在发什么呆呀？”吴思才回过神来，现在的大凤是不能理解她的，但作为朋友她有权知道小眉的事情，于是趁着小眉的熟睡，大凤从吴思口中知道了一切。诉说的过程中，吴思是绝对不会省略掉自己对于双鱼男的“偏见”的，因为太了解了，知道双鱼的优点也绝不会忽视他们的缺点。了解多少爱多少，喜欢多少知多少，吴思对于双鱼的爱除了幻化成对双鱼的了解之外，也幻化成对姐妹们的警告。她这样“添盐加醋“的诉说无非是在警告大凤——“你的办公室徒弟也是双鱼座。”

夜晚很美，城市的夜晚除了有灯光的璀璨，还有人心的变化，孤寂的漂泊者的心温暖在一起的时候，大家脸上都会流**舒心的笑，独自面对的世界，脸上的冷峻，无人留意，无人察觉，但是它却真实的存在，出卖着人物内心最真实的担忧和焦虑。

谁说只有吴思了解双鱼呢，谁说大凤对双鱼的世界一无所知呢？她只是不说而已，各自回到房间的时候，大凤望着天花板，思考——

“浪漫，贴心，可是这些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能当水喝吗？他怯弱，他胆小，他还是个比我小好几岁的孩子，今天的新闻事件就已经说明了他的责任，对，也许他说的是实话，年纪轻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那样的沉默我是受不了的，男人不就是应该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嘛？他不敢承担责任，不管是否属于他！可是这些丝毫不影响他的浪漫，玫瑰门，大气球，吉他歌曲，尽管思思说双鱼的浪漫会让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他还很温柔，很认真，每天的咖啡，每天的午餐……天，我是怎么了，我是在留恋他的温柔吗？我是舍不得他的微笑吗？难道我迟早也会像小眉一样付出代价。可是我的办公室双鱼和小眉的双鱼不一样，小眉的双鱼没有勇气说出口，而我的双鱼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虽然我表示拒绝，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这一点他比小眉的双鱼厉害，他赢了。我在纠结什么，难道非要像上次一样，人家追求的时候我摆架子，人家撤离的时候，我才后悔……”

大凤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想了多久，想了些什么。第二天在吴思的吵闹中起床，看着昨夜没有关掉的灯，用手拍了拍脸，告诉自己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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