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广朝富甲山走去。越靠近，穿至他耳边的嬉笑声越清晰，他循声往前走。

步至沟涧边，岸边的石头上一件青色的纱衣撂在上头。莫非有人在洗澡？擎广毫不客气地朝水中望去。一位水灵灵的姑娘**着脊背，正在戏水，披肩的黑发已经打湿。这不禁让擎广心弦颤抖了一下。

青衣沉浸在嬉戏之中，在水中游转，这让擎广得意窥其正面。青衣玉面玲珑，眉黛秀长，目光灵灵，唇红齿白。擎广痴了半天，而后大惊道：“绝天尤物！”

擎广的出声吓了青衣一大跳，她连忙用手捂住胸前两座山峰，继而又慌张地隐入水中，凌空的纸伞也已落下。她嘴山大骂道：“色狼！色狼！”

擎广连忙回过身去，连连道歉。

青衣开始安静下来，内心却泛起一丝的悔意。方才还在抱怨凡人讨厌她，这会有个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却又辱骂对方，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擎广说道：“姑娘，你赶紧上岸吧。我送你回家，天色不早了。”

在擎广的心中，他是想让青衣早点上岸，然后近距离地目睹其芳容。然而青衣并未见得肯领这个老男人的情，相反，她更想将其捉弄一番。她窃笑起来，声音很清脆，如微风拂来将树叶吹得婆娑作响。

青衣说道：“天虽渐晚，但依旧燥热，官人何不也下水清凉一番，岂不快哉？”

“好啊！好啊！”

擎广受宠若惊，他连忙说好，接着便迫不及待地**衣裤，只剩一条裤衩。擎广刚一只脚沾进水里，青衣又急急忙忙指着擎广的腰下，啧啧地说道：“咦，那个没脱。”

擎广心头一惊，心想：妈呀，这姑娘不仅仅是美艳尤物，居然还如此善接风情，她这是要让我把裤衩也脱了啊。

“哦。”

擎广好不客气地把裤衩也脱掉，把它抛下，急不可耐地扑进了水中。沟涧很宽，可擎广并不费力地游到了青衣身边。那一刻那甚至有些颤抖，他在风花雪月之中几十年，身经百战，什么天仙没人没见过。而此刻，他的内心竟然泛起一丝羞涩。眼前的这个女子完肤如玉，水灵动人，他从来没有这种悸动的感觉。

青衣手指岸边说道：“看那。”

岸上的衣物横空飞起，这是在表演幻术吗？待青色纱衣附在女子的身上，手里再抓着擎广的衣物后，她突然大笑起来，而后化作一条巨蟒，嚣张跋扈地朝林中隐去。

擎广并未觉害怕，他不慌不忙地上岸。他**地在岸边遛了几圈，而后穿上仅剩的那条裤衩，语气平和地说道：“这蛇妖还留我一条裤衩，也算有点良知。如此美艳，若非蛇妖，该有多好。”

好吧，擎广也不打算进林去追。山中奇树异草，身体若无遮物，必染百毒，于是擎广只得折返。

青衣已至一处洞穴门口，她慌忙把老男人的衣物就地藏在一旁，而后拍了拍身子进入洞中。洞穴里居然有别样的风景，绿藤枝编制的摇床，红樱桃串成的挂帘，红枫叶粘附的墙壁、、、、、、

青衣碎步蹦跳，嘴里一直嚷嚷着“姥姥，姥姥、、、、、、”

一个半人半兽之躯横卧在类似龙榻的大**，青衣拨开挂帘，朝她走近。木床的四角皆有一个蛇头雕塑，**竟然洒满了桃**。她的**油光发亮，她的上半身是一张年轻姑娘的脸，可她说话的声音却异常地衰老。她略显生气却万般慈爱地说：“青儿，你又跑哪去了？今逢十五，若是遇上雷轰，现了原型不为妥事啊。”

青衣遛转市井自然不能让姥姥知道，她曾几度滋扰凡人，每次皆遭姥姥重罚。现在她便学聪明了，去了市井也不会承认，反正姥姥肢体瘫痪无法行动便无从盘查。然而，青衣也有此疑惑——为何不允踏入市井凡人之所？

青衣说道：“姥姥，您放心，我只找了个清幽的地方修炼，所以才回来晚了。”

青衣搂着姥姥的手臂依偎在她的身上。姥姥嬉笑着摸了摸她的秀发，又轻轻地嗅了一口长气，说：“甚好。你去给你姨妈送饭去吧。”

青衣离开之后，姥姥又开始忧虑起来。这小丫头骗子，身上一股浓郁的凡人气味，竟然还撒谎说没去市井。姥姥长长地嗟叹了一声：“哎，莫非，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远了？”

青衣认为自己去了市井却未被姥姥识破，内心无比侥幸。她拎着篾篮，哼唱着小调朝另一个山洞走去。只是这另一个山洞异常萧条，生冷的石壁，嘀嗒的水声，还有乱窜的蝙蝠。

青衣拿出一把钥匙，开启一扇铁门。一条巨蟒纹丝不动地蜷伏在地上。她的皮肤早已龟裂，能清晰地看到血肉，像切好的鱼片一样。青衣说：“姨妈，吃饭了。”

青衣走近将蛇头扶起。姨妈的身子何其羸弱，更无法动弹。青衣不解地问道：“姨妈，姥姥为什么你把你关起来？你又为何不肯接受医治？”

同样的问题，青衣不止一次地问过，只是姨妈一直不想提及罢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苟活于世的时间已经不长。她终于鼓起勇气对青衣说了一番话：

“青衣啊，你也不小了，我也不妨把此事告诉于你。曾几何时，我恋上了凡尘里的一名男子，他刚直不阿又体贴温柔，他甚至不嫌弃我是蛇妖之身。后来，我与他的热恋被你姥姥发现。你姥姥百般阻挠，可仍旧无法切断我与他的情愫。你姥姥一怒之下，便把他杀害了。他死了之后，我几度消沉。当我再次寻到他来生的时候，那个他早已经不是他了，不论人品还是性情。我的爱人已经不复存在，我的心也早已死去，即便你姥姥不把我关押，我也不会再去惹上红尘了。”

而后，姨妈且哭且笑地吟哦到：“自古妖界多寂寥，我愿用此生，换得红尘君一笑，无憾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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