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房间里漂浮着沉闷的空气,窗户大开着,可外面的空气依然沉闷,像是一团团浓雾无法散开。小区里人很少,只有几个老年人拄着拐杖提着小凳子悠闲的走过。居民楼前小花园里的花朵似乎在奋力一搏,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给大地留下一丝芳香。往常这个时候民工们该是卖力干活、挥汗如雨的时刻了,可今天所有人都呆在宿舍里静静地坐着。很多人使劲地吸着烟,阵阵青烟飘向房顶,又慢慢地飘向窗户;有的人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干活用的锤子轻轻地敲着地板,声音在房间里显得异常空旷。建新戴着一顶安全帽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黝黑的脸上浮现着一丝怒火。在他的对面椅子上坐着尕老鼠,他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眼睛直直地看着地板,椅子的靠背上依着军娃,阴沉着脸,黑乎乎的胡子冲破他那张粗糙的脸肆意地生长着。他一只手撑着椅子靠背,另一只手在下巴上长满胡子的地方来回擦着。
“事情就是这样,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要再埋怨谁了,谁还不犯错呢!咱们出门在外可要相互照顾着才对啊,凡事多忍耐着些。好了,该怎么办,大家都来说说吧?”一阵沉默之后,军娃说道。
“军娃哥,这事不能怪我们,是他们先看不起我们乡下人的,活该!死了才好呢!”听完军娃的话,建新马上就冒出这句话来。
“你给我闭嘴!呆那儿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吧?你的事比这事还麻烦!别人瞧不起你,我看是你自己瞧不起自己。”建新什么人都不怕,唯独尊敬这位沉着冷静的工头,于是底下头,嘴里却还小声嘀咕着。
一阵沉默之后,尕老鼠开口道:“军娃啊,我看建新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一个巴掌可拍不响啊!他们也有错的。”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们没文化,身上的味道难闻,城里人都爱清静,生活在一起怎么会没有矛盾呢!我看咱们先派几个人去陪陪老爷子,向他陪个不是,好好说说看能不能少掏医药费,我们外出打工的人身上没有多少钱啊,并且保证这样的事不再发生了。还有让有福也跟上,祸事他闯的。”平时嘻嘻哈哈,爱开玩笑的他,这时终于摆出他长辈的样子了。
军娃舒张开眉毛,在地上走了几步,坚决地说:“就照大叔说的办,我的卡上还有一些钱,你带上有福、三娃子去陪老人家,你去我放心。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啊!大家不要忘了,家里的老人小孩可都等着我们带钱回家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晚我和建新去老板家,给人家说个情,问一问人家老板的口气。好了,大家都上工去吧!”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建新、有福、三娃子、尕老鼠和军娃五个人,尕老鼠想了想说:“军娃,我看你也去吧,你是工头不去恐怕不行啊!”
“那工地上怎么办?这两天咱们都在加班呀!”军娃有些难为情。
“行了,工地上没你能行,让建新也去吧。”
走在大街上,建新将整个事情又说了一遍,一个劲叹气。
原来小区的几个中年人找到有福和几个同乡,说他们一天说话声音大,晚上来的太迟,影响了小区的安宁,而且还说他们乡下人素质太差,满口粗话。几个人因为这事在小区门口吵了起来,有几个乘凉的老人过来劝说,结果被有福不小心推倒了一个,老头当时就晕过去了,正好军娃赶到把老头送到就近的医院,老人的家人找到张老板说要将有福几个告到法院去,大家才着急了将所有人召集起来想办法。
很快就来到了医院门口。
病房里靠窗的一张**躺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旁边坐着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眼睛盯着窗台上的一盆花,穿着一件黄色T恤,**两只如雪的胳膊,下身穿着一件深色牛仔裤。他们来到病床前,老人认出是工地上的人,姑娘也站了起来,没等他们开口,小姑娘就生气的说:“你们来干什么?还觉得我爷爷伤的不够吗?”
“晶儿,怎么说话呢!来你们几个坐下吧”老头精神面貌还好,看来没什么大碍了。
“大叔啊,是我们的人不对,今天我们来是给你赔礼道歉的,请您原谅,这孩子他也是无意的。我们乡下人来这里什么都不懂,影响了大家的生活,希望你们见谅,我们以后会注意的。这是一千块钱请您收下,钱不多。”
“没事,我们以前也是农村的。相互理解嘛!这个钱你们拿走吧,打工的人挣几个钱不容易啊!”老头和蔼地说。
“爷爷!您没见他们几个昨天的态度,还骂粗话。我们一定要让他们搬出去,否则我们就上法院。”
“行了,我们已经够意思了,再说了你们的人也不骂人了吗?咱们素质都不高啊!”建新睁大眼看着小姑娘说。
建新和小姑娘吵了起来,但很快就被军娃和老头子制止了。
“大叔,您好好养伤,让我们的有福留下来照顾照顾您,等你出院了他再工地,您看怎么样?这钱你还是留下吧!”最后军娃说。
“小伙子,听我说,照顾的就算了,我孙女照顾着就行了,你们去干活吧!钱我留下了,希望你们和我们小区的人搞好关系,在一起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看到没有,城里人就是这样。”走出医院军娃说。
为了影响小区居民的生活,他们决定白天加紧干活,晚上加班早点回来,这样使得很多人累得起不来了,一到宿舍就倒在**呼呼大睡了,连吃饭都懒得吃。晚上九点多他们加班结束,其他人开始休息了,但建新和军娃却匆匆出了小区门,在街上的商铺里给张老板买了两条好烟往张老板家里走。
夜色朦胧,灯光辉煌,整齐的排列在街道两旁,一直伸向远方。街道上的商铺里隐隐约约传出音乐声,夹杂在沉重的空气中,散发着城市人淡淡的哀思。两位心事重重人哪有心思欣赏着繁华的街景,不知不觉已经到张老板的别墅门口。两人敲门进去了。
开门的是一位打扮时髦、妖艳的四十多岁妇女,看到两位穿着脏兮兮的民工,脸立刻阴沉下来,说了一声坐下便转身走了,直到他们离开都没有出来。不一会儿,张老板穿着睡衣出来了,手里端着一只高档的杯子。两人站起来,张老板并没有看他们,只是漫不经心地说:“是你们啊,坐吧!”
“张老板,我们来是为……”没等军娃说完就被张老板打住了。
“行了,你们这几天给我惹的麻烦可真不少啊,你们知道吗,今天我老婆就给医院里的老头拿去了五千块的医药费。这个钱可要从你们的奖金里面扣除。你觉得怎么样?”
“是我们所有人的奖金吗,扣多长时间的?”
“当然了,扣本月的吧!”
“老板,能不能少扣几个人啊,这样的话对其他人不太公平啊!”
“也是,那就其他人的别扣了,那个有什么福这几个月的奖金就扣发了,还有你是工头你的奖金也就算了。”张老板说话时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茶几上的烟灰缸。
“好吧!那关于建新打架的事,您觉得该怎么办呀!”
“这就是建新吧!我不管你们为什么打架,但在我的工地上出了这样的事,我就要管。人家想平现在还在医院呢,你们也没有去看看,他在我弟弟手下干了还长时间了,不想出了这样的事,我弟弟非常生气啊。想平也算是在这个社会上混的人,他发誓不会放过你的。”
“张老板,这事全靠您了,我们乡下来的惹不起他啊,我们这建新也是一时生气,毕竟是想平先骂建新的。”军娃说话很轻,好像怕吓到什么人似的。
“我也和我弟弟沟通了一下,为了以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决定这个建新在那边干活的两个月工资和奖金都扣下来,就当是给人家想平负担医药费吧!这件事也就算到此为止,想平也就不再报复他了,你觉得怎么样?”张老板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的杯子里添满了水,然后又坐下来。
“张老板,他可是第一次来打工的,家里很困难,就等着他拿些钱回家养活一家人啊,您就念他第一次饶了他吧!否则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家啊。我们都知道您对我们民工都很关心的,他家里的情况我非常清楚啊!”建新听完张老板的话,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像一只闻到血腥的狮子,随时都会扑到猎物身上置它于死地。忽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按住了他,他压在嗓子眼的怒火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幸好张老板正在倒水喝。
“你说的对,可想平的医药费怎么办?让我掏吗!”
“但想平的医药费也不能让我全掏呀!”建新插了一句。
“是啊,张老板,我们能不能少掏点,建新在那也干了两个月了,给他少给一点对他也是安慰嘛!”军娃紧接着说。
“这样吧,给他百分之五十的工资,剩下的包括奖金就给想平承担医药费,如果不够就让他自己掏。你们看怎么样?”张老板沉默了许久,拿起茶几上的一支烟,军娃立刻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张老板使劲吸了口烟说。
军娃连连称行,并一口一个谢谢。眼看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军娃也带着建新匆匆走出了张老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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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失落的归家人』
“军娃哥,张老板他是个什么~~,给我们连杯~都不到。”刚出老板家门,建新就大骂道:“狗日的!你看他那老婆,脸拉得跟驴似的。牛什么牛~!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行了!这就不错了,你~了~月还打了架,能给你几百块钱就烧高~去吧!现在这个社会咱们没钱的人是打不起架的,打架~花钱~,你明白吗?谁都想到外面闯一闯,可有那么容易吗,没有~,不~些苦,不~人欺负怎么能成~呢!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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