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哲人说这世界只有变化才是不变的，但有些变化我宁愿它没有发生，因为一旦发生就意味着切肤的疼痛，甚至是命运的改变。我不知道该如何来描绘那天发生在乔乔身上的那一幕，因为它对我的神经刺激太大了。

那天，我正陪琴琴在超市买东西，付君打电话来要我到一个酒吧小聚。我推辞说跟琴琴在一起不方便去。付君让我把琴琴也带去，说他约了乔乔，正好聚一聚。我想了想，觉得让琴琴与乔乔认识一下也好，便问琴琴愿意不愿去。琴琴听后有些犹豫，担心会扫大家的兴。

“不会的。”我说：“乔乔是我儿时的朋友，以后还会经常见面，你迟早会认识她的。”

琴琴想了想说：“那好吧。”

我和琴琴到约定酒吧的门口时，刚好碰付君，他一见琴琴就热情招呼道：“琴琴，你今晚真漂亮。”

“是吗？”琴琴笑道：“先申明，我来得匆忙，没带钱包，你再夸我我也没办法付帐。”

“今天我请客，你想吃啥就点啥。”付君满脸喜气地笑着：“呆会儿介绍我女朋友给你认识，跟你一样漂亮了。”

“乔乔来了没有？”我问付君。

“应该到了吧，我给你打电话时她已经动身了，说不定在里面等我们呢，走，进去。”付君说。

我们进了酒吧，四下看了一下，见乔乔正跟一个女人在说着什么，从俩人的神态来看，双方似乎发生了争执，并且比较尖锐。只听到乔乔说：“……我不敢奢望你的谅解，但我并没有伤害到你，因为你跟孔杰闹离婚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

付君正要打招呼，却见那女人一脸怒气地把一杯酒泼到乔乔脸上，骂道：“一个女人跑去钻别人丈夫的被窝，还说没有伤害到人家，昨天就该给你几嘴巴的。”

“这个人太无礼了！”付君生气了，想冲过去帮乔乔，我一把把他拉住，说：“等等，乔乔也许不希望我们这个时候出现。”

“怎么啦？”琴琴问，她坐在轮椅上看不到。

“出了点意外，回头我再跟你说。”我轻轻地拍拍琴琴的手臂。

“这……”付君一脸着急，我仍然拉住他，并留意着乔乔那边的进展，只见乔乔呆呆地看着那女人，然后拿出纸巾擦了擦脸，冷静地说：“你要是恨我的话就泼吧，要是还不够，就打我两巴掌吧，只要你能解气。”

“你还真是无耻。”那女人似乎对乔乔的态度感到意外：“脸皮还真是厚，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得让人适应不了了，真是世风日下……”

“你不要象个卫道者一样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指责别人，你并不比谁高尚，我听孔杰说，你也在外面有几个相好的嘛。”乔乔面带讥讽地说。

“你……”那女人似乎忍不住了，一巴掌打在乔乔脸上。

“太过分了！”付君挣开我的手，冲了过去，我忙跟在后面。

那女人又伸手要打乔乔，付君挡开她的手，喝道：“你给我住手！”

“你是谁？”那女人看了看付君，又看了看乔乔，冷笑道：“怎么？还拿孔杰的钱养野男人吗？你还真是无耻到家了。”

“你说话干净一点！”我板起脸斥责那女人。

“干净？真是笑话，回去洗干净你自己吧。”那女人冷冷地看着我。

“你再这样说，我不客气了……”我火了，但乔乔打断我的话：“赵明，别说了。”我回头一看，乔乔已泪流满面。

“乔乔。”我心疼地叫道，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我们走吧。”乔乔擦了擦眼泪，拉着我和付君往外走。

“等一下。”我松开乔乔的手，转身去推琴琴，琴琴和乔乔相互望着，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本想介绍俩人认识的，却没想到碰到这种场面，琴琴不安地看了看我。我想了想，还是介绍道：“琴琴、这是乔乔。”

“你好。”琴琴冲乔乔点点头。

乔乔也冲琴琴点点头，说：“走吧。”

我们一行人出了酒吧，付君焦急关切：“乔乔，你没事吧？”

这一问，乔乔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一个人埋头快步往前走。

“乔乔，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呀。”付君跟在后面焦急地说。

乔乔依然不语地往前走。

“乔乔……”付君还想追问。

“付君，别问了。”我说。付君因为太关心乔乔已不能冷静思考，乔乔也处在纷乱中，问得越多，压力就越大，此时最好是给她一个安静独处的空间。

付君跟在乔乔后面，我转身回到琴琴身边。

“你去吧。”琴琴对我说：“我在这里等你。”

“行吗？”我看了看琴琴：“我还是在这里陪你吧。”

“不用，你们不是从小长大的吗，乔乔现在需要你们。”琴琴说。

“好吧，我送她到租房就回来。”我说。心里有点担忧付君会因为着急而一个劲地逼问乔乔，从而使乔乔更伤心，甚至因此失去理智。

“好的，你不用担心我。”琴琴说。

“等着我。”我轻轻地拍了拍琴琴的手臂，然后快步赶上付君，两人默默地把乔乔送回租房。

杉杉正躺在沙发上做面膜，见我们进来，忙把脸上的东西取下，冲我和付君招呼：“你们来了，请坐。”又看着乔乔，见她两眼通红，问道：“怎么啦？不高兴？”

乔乔没有理会杉杉，低着头带着满腹悲伤进了自己的房间，关紧房门。

“怎么啦？”杉杉问我和付君。

“我也不太清楚，在酒吧里一个女人跟乔乔起了冲突。”我说。

“那女人多大年纪？多高？”杉杉问。

“年龄约四十岁左右，身高大概一米六。”我说。

“我知道了。”杉杉说：“你们坐会儿，我去看看乔乔。”

“好吧。”我说。

杉杉进了乔乔的房间，我和付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由于刚才的场面冲击性太大，我和付君又不了解原委，只能凭直觉去猜测，所以无法作出准确一点的讨论，于是只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约过了五分钟，杉杉从乔乔房里出来了。

“怎么样？乔乔好点了吧？”付君问。

“好多了。”杉杉说，但脸上有我猜不出的内容。

“那我们告辞了，明天再来看乔乔。”我说。

“好吧，我送送你们。”杉杉披了件外套。

“不用了，谢谢。”我说。

“没事，我也想跟你们说点事。”杉杉说。

“那好吧。”

我们三人下了楼，杉杉指着小区的凳子说：“我们在这里坐坐吧。”

“行。”我和付君遵从她的意思，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乔乔有些伤心事你们还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就由我跟你们说一下吧。”杉杉停了一下，象在理清头绪，然后开始讲述了起来。

从她的述说中得知，乔乔交往过一个男人叫孔杰，今天在酒吧跟乔乔吵的那个女人是孔杰的妻子，说是妻子却已名存实亡，因为两人闹离婚已经闹了两年多。

乔乔到这座城市后不久就遇到了孔杰，孔杰被乔乔的美貌所吸引，立刻倾心于她。但当时孔杰正在跟老婆闹离婚，他为了追求乔乔他把‘闹离婚’说成了‘已离婚’。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要掩饰这一点并不难。所以，乔乔以及乔乔身边的朋友都以为他离婚了。

乔乔起初不愿意跟孔杰交往，毕竟孔杰的年纪大了点。孔杰也没有硬来，而是采取慢慢渗透的方式，在乔乔的生活中不断地给她留下好印象，比如节假日生日之类的日子，孔杰都会及时巧妙地给乔乔送上礼物和问候，乔乔处理不了的事他更是全力帮乔乔处理好。并且利用自己的关系和金钱，把乔乔周围的朋友都照顾得很好，使乔乔随时都能听到关于孔杰的好话。

一个初入社会的女孩怎么经得住一个物质富有的情场老手的纠缠，加之孔杰相貌堂堂，在乔乔面前也表现得温尔儒雅。终于，乔乔的心门被孔杰敲开了，两人正式交往了起来。

但感情的甜味还没下喉，生活的苦涩就上来了。孔杰的老婆得知孔杰跟乔乔一起后，立刻找上乔乔的门来，又骂又闹地把她羞辱了一番。

乔乔得知孔杰并未离婚的真相后，大受打击，哭着骂孔杰是骗子。孔杰又是愤怒，又是着急。愤怒老婆的行为，着急乔乔的伤心。因此他在对付老婆的同时，也用更多的心思来安抚乔乔。对乔乔解释说，他认识乔乔的时候，法院确实已经快判他们离婚了，但由于他老婆突然变卦，狮子大口地索要更多财产，才把离婚的事拖了下来。并且拿出诉讼书等证据给乔乔看。

在孔杰的哀求、誓言、证据下，乔乔的心又**下来，因为她发现自己爱上孔杰了，于是乔乔给孔杰下了最后通谍：孔杰半年之内若能离婚，便跟他在一起，否则就分手。

孔杰的老婆也不是善茬，在跟孔杰吵争家产之余，心情不好了便来找乔乔的麻烦，把敲打乔乔当成了泄愤方式。于是出现了今晚酒吧里的这一幕。

付君听完杉杉的述说后，气愤异常：“骗子！孔杰这个骗子我一定要教训他一顿。”

“算了，感情的事谁说得清呢。”杉杉说：“我也不喜欢孔杰的做法，但他对乔乔的爱到是认真的。”

“这也叫爱？这是欺骗！”付君一脸怒气地说。

“也许是吧，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杉杉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谢谢你，我们告辞了。”

“好的，你们走好。”

我赶紧到酒吧，只琴琴还在安静地坐着，我心泛起一丝温暖，走到她面前，蹲下说：“让你久等了。”

“没事，乔乔好些了吧？”琴琴说。

“好多了，她感情上出了点问题，被一个有钱人骗了。”我说。

“噢，那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改天再跟她沟通一下。”我应道，刚才杉杉的述说使心情乱了起来，一时也说不清楚，便对琴琴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的。”琴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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