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充一走,铃声也就渐渐地失去了它的威力。那二十几个彪形大汉从痛苦中恢复过来,感到十分懊恼。可以说,煮熟的鸭子让它们全都飞了。为首的正是太子派去抓人的胡都尉。他气得连连跺脚,可又有什么用呢!“人一定没走远,还不赶快给我搜!”
“诺!”众军士答应一声,准备行动,却听胡都尉又吩咐道:“除了韩充,其他的,一概不留!”
“诺!”
众人答应着,一转眼就散去了。他们不愧是羽林军的精英,既能协同配合,又能单兵作战。在茫茫的森林里,他们就像捕食的猎犬,嗅觉灵敏,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更何况是人呢!无论人潜伏在哪里,总会有时候要动的。这些人个个面冷心冷,手里的刀是认血不认人的。尽管如此,韩充他们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露蛛丝马迹。军士们徒劳搜寻了半天,毫无结果。胡都尉心里纳闷:韩充怎么可能跑远呢?眼瞅着太阳落山,夜幕徐徐降落,他既着急又窝火,想了想,就对手下们说:“咱们撤!”军士们一愣:“撤?”可是头儿不由分说便走了,众人也只好跟着他。
山里山外不久全被黑夜所笼罩,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阵阵狼嗥,黑洞洞的林子里还时不时地伴随着一些动物的叫声,听起来更像孤魂野鬼在抽泣。几个猥琐的身影穿行在黑夜里,最后聚集在他们午睡的地方,生起一堆篝火。熊熊的火光照亮了这些人的面孔——韩充、枫儿,还有其他的人,都显得疲惫不堪。如果现在问他们最想做社么,他们的回答一定是吃饭和睡觉。然而干粮没有了,这地方夜里**也不适合睡觉,至于他们的马匹,早被杀了。“不如,咱就吃马肉吧?”枫儿又犯傻了。韩充瞪了他一眼,骂道:“瞎扯!那帮鸟人不会往肉里边下毒吗?猪脑!”枫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吭声了。韩充接着问大家:“你们看现在该怎么办?”
众人被这么一问,都低下了头;不是没主意,而是怕主子听了不高兴。“你们都说话呀!”韩充比谁都不痛快。他不仅又困又乏,而且还受了伤,被风吹得又冷又疼。“老爷,就怕咱们说出来您不依呀!”一个叫狗儿的小伙子说。
“呸!”韩充啐骂道。“你他妈的不说,如何晓得我就不依?”
狗儿吞了口唾沫,接着说:“咱们还是寻家客栈住下吧!风餐露宿的不是办法,何况咱们还没吃的。”
“这有何不可?”韩充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说道。“他奶奶的,堂堂朝廷命官好像逃犯似的。咱们今晚就去住客栈,明儿一早先去报案,限令三日内缉拿贼匪!”众人这才来了精神,把篝火灭了,前往南边的小村镇投宿。
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这个夜实在黑得可怖。按照帝国的规定,无论官民,晚上是不能随便外出的,因而客栈本来也是不开门的。但韩充持节冲着店主人一亮,对方便不再顾忌,热情地迎他们进去,不仅好酒好菜招待,还安排了三间上好的客房。小店里没有别的客人,倒挺清静的,韩充很满意,洗了一趟热水澡,身子骨又爽,便到炕上休息了。鉴于中午的教训,几个随从都不敢喝酒了;甚至睡觉前还多了一个心眼儿,那就是把刀藏在枕头底下,油灯却不熄灭。
伺候完这几个顾客,店主人打了一个哈欠对伙计们说:“不会再有什么客人了。今天轮阿三料理伙房,其他人都可以去歇了。”
王老四却皱着眉小声对店主人说:“老爷,我看来的这几个不像正经人啊!”
店主人一愣,问:“何以见得?”
“您也瞧见了,他们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乱。还有啊,您去瞧瞧,睡觉也不熄灯,到底是为啥呀?”
店主人立刻陷入了沉思。他捋着略显花白的胡须,摇头道:“许是遭遇强人了吧?他们有节,身份应该不简单哩!”
“骸!”王老四不以为然地说:“这年头,有个节没什么了不起的!”
“嗯?”店主人挑起眉毛瞪了这伙计一眼。“那你到底怀疑他们是何方神圣?”
“这个嘛……”王老四却一时答不上来。
“睡觉去吧!”店主人说完便走了。
前半夜,小客栈跟往常一样平静。可谁曾想,到了子时,突然来了一队人马将它团团围困,两个做公打扮的差役一边用力敲门,一边大声喝叫:“开门啊!快开门啊……”
值夜的阿三刚打盹儿就被这声音吵醒了,一听来者不善,他先跑去禀报了主人。这小客栈里所有人都被吵醒了,韩冲和随从们赶紧做起,手按兵器,密切注视着门外便的情况;店主人和伙计们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去开门,看见外边火把无数,两个做公的差役又凶神恶煞,都吓了一跳。“大爷深夜造访……”不等店主人说完,对方就亮出了公文。“奉县令钧旨,特来搜查!”
“搜查什么呀?”
“钦犯!”做公的说着,大踏步地进来了,又狠狠地瞪着店主人。“还要问吗?”
店主人浑身直哆嗦,低头没再言语。差役们冲着门外一招手,八个彪形大汉一阵风似的扑了进来,开始挨个儿房间搜查。等他们闯进韩充下榻的卧房时,几个随从都围在主子身旁保护他。大汉们也不客气,个个抽出白刃,冷笑道:“找的就是你们!跟我们走一趟!”
韩充听出来了,说话的这个人正是中午遭遇的那个匪首。他居然能调动官府的人,可见不一般。“哼,别他妈的总是蒙着脸,有种的明人不做暗事!”韩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本官乃当朝御史,即便大将军、丞相见了我,也得敬重三分,何况尔等!你们从哪个衙门来,就回哪个衙门,休想碰老子一根寒毛!”
“呵呵呵……”胡都尉大笑道:“爷们我抓的就是冒充朝廷命官的人!都给我上!”他一声令下,军士们**般地猛扑过去,三下五除一就把他们全都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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