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秦老师,是你?”
“柳香?你?你怎么也来捡柴禾?”
柳香不答,朝我这边走来。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我与她交往的片断,她听到我和胖胖定婚后她的失落伤感,浮现出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只有在朦胧初恋时才有的羞涩眼神。我们交往如同春风拂过柳林不着痕迹却又抹上鹅黄淡绿。我曾经在大山顶上有过浪漫的胡思乱想,想大山脚下有位女孩是如何地与我情意绵绵含情脉脉,勾勒出一个个虚幻的爱情场景,我这些想象中似乎都没出现柳香的影子。今天,柳香真实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问自己:难道,那个想象出来的女孩是柳香吗?难道把这虚幻的一切变成真实的应该是柳香吗?
她站在我面前,我们四目相对,竟一时无语。两年没见,柳香个头又长高了,她乌黑的头发上沾着落叶草屑,还有星星点点的雪花,脸色红润,眼神羞涩而兴奋。虽穿着冬装,但她的身段曲线苗条优美,玲珑有致,青春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洋溢出来。她是典型的北方美女,没有任何修饰,一切都显出自然、纯朴的女性美。两年时间,她就出落成这么美丽、文静,完全是一个大姑娘的样子了。我的心莫名奇妙地“砰砰”直跳,把手按着胸口上,但心仍然抑制不住的狂跳不止。
我仅仅打量了她两秒,这两秒钟她给我的视觉冲击一生难忘。成为抹不去的印记而铭刻在骨子里。
我说:“柳香,你上山行吗?”
“唉,不行也得行啊。”说到这,她话题一转,说“老师,大概有一年你没见到我了吧!”
我说:“应该是的,我们住一个村子,各忙各的,见面的机会很少。”
“我倒是见到过你两次,一次是镇里赶集,我在人群里,你和你的一位女同事在亲切地谈些什么,那个女同事还------还有一次,你在山路上,我在林子捡蘑茹,直到看到你走远看不见了。”说到这,柳香神情落寞地低下头,看上去有无限的伤感。我不想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又把话题扯到捡柴上:“柳香,真难为你了,一个女孩子,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你还得上山捡柴。”
“那有什么办法?我的命不好,生在贫穷人家里。穷也罢了,有个父亲该多好啊。”她说这话时,眼泪就在眼圈里。当时我想,我如果能大她二十岁,我会说:你就把我当成你父亲吧。可我只大她十三、四岁,当哥还大,当爹还小。我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她。
“不说这些了。老师,你能帮帮我吗?”
“行!”我答得干脆,“帮你什么呢?”
“我捡到一根大木头,在树林里,我搬不动”。柳香说。
“好,在哪?”
柳香不答,往树林里走去,走出二十步远,看见一根干枯的树木陷在雪地里。她不动手,只是在看着我。我避开她的眼睛,双手伸进雪里了,把大头抬起,她这才协助我,把这根木头拽出林子。
我放下木头,双手肩头前襟满是碎屑、雪花,柳香走过来,用手套给我拍打。我不能拒绝,当她拍打完了,站在我面前,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眉毛上点缀着晶莹的水珠,清秀晶亮的眸子如同一汪水一样,透出她少女深邃的心思。见我的围巾松开了,上前给我整理松开的围巾。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冰凉小手触及到我的脖子。我也感觉到她紧张急促的呼吸,甚至明显感觉到她的胸脯在冬装内起伏不已。
她慢慢地给我围着围巾,围巾系好了,她停下手,脸红红的,局促地搓着手,想转身走开,又似乎舍不得;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时,我有一种冲动想攥住她的手,不是为了满足我的渴望,此时,我没有渴望,只有心痛和愧疚,而是为了给她一点点回报。
也许,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够安慰她的方式。
我慢慢地伸出手,伸出手……
“咳……”一声很大的干咳传来,这声音太熟悉了,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爹。他在用这种方式制止我。
我下意识地缩回手,转身看见老爹侧身站在不远的地方,假装没看见,他是在给柳香下台阶。
柳香说:“老师,谢谢你。”说完,又走进树林,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心很痛。
我把捆绑柴禾的绳子解开,卸下几根,扔在柳香搬出的柴禾堆里后,拽着剩下的柴禾,向山下走去。
我以为老爹一见着我准会大骂我一顿,但他没有,只是低着头走在前面。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正在心里感激老爹的体贴理解。谁想,一到了山脚下,老爹就发威了。
我正在把锯成一截一截的木头,往手推小车上装,听见老爹喊:“老二,你过来。”
我撂下手里的活,走过去:“啥事?”
“啥事?你俩刚才那是啥事?”父亲眼里放出凶光,死死地盯着我。
“她就给我拍拍雪。再说了,她是我大嫂的妹妹。”我狡辩说。
“老二,我可告诉你,你以为我眼睛瞎,啥都看不见。你和老柳家那丫头,眉来眼去的,我可都看见了,你他妈的还拿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遮脸。”
“你看见什么了?
“老二,你可嘴硬!我告诉你,你要是对不起你媳妇儿,我砸断你的腿!你一天天上班下班,家里力气活你干啥了?不都是你媳妇干的?你他妈的到好,干活屁也不是,勾引人家姑娘可有一手,还他妈的装得挺会可怜人似的,我不在跟前,你能把人家丫头搂在怀里!”
我立刻火冒丈:“你别说得那么难听!”
“你他妈的竟干难听的事儿,还嫌我说的难听?”
“你是心疼那几根柴禾!”我蔑视地看着老爹的眼睛。
“你!你……孽子,混蛋,我一斧子劈了你!”说着,就扬起斧子。显然,是我的蔑视激怒了他。
老爹扬起的斧子隔我挺远,我估计老爹劈不着我,发泄不了他心中的怒气。于是,我走近老爹,把头伸过去,一把闪着寒光的斧子就悬在我的头顶。
我望着他的脸大叫:“你砍,你砍!你砍哪!”
老爹气得额头青筋暴跳,眼睛血红,只见他把扬起的斧子抬了一下,突然就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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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睡着了』
我站着那儿,打量~家。炕稍放在一个旧式被褥柜,柜面漆已斑斑驳驳了。地~靠~墙一侧,~木箱置放在搭成的木架~,木箱看~去也有一些年头了,箱子~摞放着几本小说,其中一本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是我送给~。在这摞书旁边,搁置一本舒婷的诗集。还应有《泰戈尔诗选》,她很喜欢这本诗集,但不知为什么没在其中。此外还有类似读者文摘、散文选刊以及爱情婚姻方面的杂志,除了书、杂志,箱子~还摆放着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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