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又在树丛间穿，重又在茂草里钻，不过现在的张虹和王立成并不感到恐慌，因为在他们的身前身后都有警察相随，有警察在，没有理由不感到安全。他们甚至突然产生了闲情，随手扯几绺好看草叶，攥在手里摆弄，弄腻了，随手一扔，草叶就随山风向身后飘去，正贴到身后胖警察的脸上。

胖警察呼道，“喂喂，不要乱扔垃圾啊。”

王立成感到很不好意思，回头笑了笑，说，“对不起啊。”

张虹却一本正经地说，“没扔垃圾啊，我们是很自觉的，有垃圾，我一定会往垃圾桶里扔的。”

胖警察感觉这话似乎些问题，但又一时反应不过来，便拍着头顶努力地想。

张虹忍着笑，又继续说，“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范大壮。”胖警察无法继续想下去，忙把注意力转到张虹的问话上。

张虹又上下打量范大壮一番，笑道，“嗯，的确很壮啊，嗳，你的力气一定很大吧？”

“当然喽。”范大壮颇得意地把胳膊一弯，说，“可以**一头牛，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曾经拜师学过艺，练过南拳北腿，十八般兵器，武当三十六秘藉，少林七十二绝技，布达拉一百零八罗汉功。”

张虹瞪大眼道，“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是，我拜的可是名师，本事当然大了。”

“名师？”张虹显得很崇敬。

“霍元甲听说过吗？”

“当然了，津门大侠啊，难道你是他的弟子？”

“不，不，”范大壮摇头道，“我师父曾经跟他喝过茶。”

“哦，可以和霍大侠一起喝茶的人，肯定也是一位名家了。”

范大壮更显得意，说，“王子平，知道吗？”

“王子平，哦，知道，曾经打败过洋人大力士，被称为中国的大力王。怎么，你是他的门下？”

“不不，”范大壮摇头，说，“我师父跟他一起听过戏。”

“哦，那么你师父究竟是哪一位？”张虹有些急切。

“他师父啊——”走在前面的瘦警察突然接话道，“当伙计的时候，给霍大侠端过茶，打算逃票看戏的时候，正巧人家王大侠包场请客，就把他师父也包进去了。”

张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范大壮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叫道，“你个永远考不上秀才的假秀才，听不得别人好，别人一好，你就变态。”

张虹瞧着那个被称作假秀才的瘦警察，问范大壮，“他怎么叫假秀才的？”

“他啊——”范大壮顿时来了精神，鼓足底气说，“名字起的就不好，叫贾才秀，这个名字，怎么念，这秀才都是假的，不过他的身世实在让人同情，他的家住深山沟里，在山沟里读了十年的书，真不容易啊，那一年出山来考秀才，结果呢，嘿嘿，找不到考秀才的地方了，一打听，民国了，不考秀才了，气得他一时想不开，就跳海自尽，要不是老大救他，他啊，现在可能就是阴间的秀才了。”

“搞清楚了，胖子，我那是在洗澡，不是跳海，老大是下海了，可是，是我把他救上来的，真没想到住在海边的人，水性却那么差。”瘦警察悠悠地说。

“要不是我下水拽住了你，你那个体骼能救得了老大？”范大壮说。

手电筒的光柱突然扫过来，在范大壮和贾才秀的的脸上晃了晃，胡银龙大声道，“喂，你们俩先别斗嘴，谁记得下山的路？”

胡银龙的这句话把所有的人都说呆了，远处仿佛又传来狼的叫声，不仅有狼叫，还有夜猫子渗人的狞笑声。一阵山吹来，范大壮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说，“老大，走了这半天，一直都没走对路啊？”

“废话，”胡银龙不耐烦地说，“走对路早就到山外面了。”

贾才秀叹道，“老大，这上山的路是你带我们走的。”

胡银龙一瞪眼，说，“你们又不是小学生，我更不是老师，难道下山的路还要我带吗？”

范大壮和贾才秀不吱声了，各自东张西望似乎是在辩认方向。

一声冷笑随着山风一起灌进胡银龙的耳朵里，笑声是从张虹的嘴里发出的，没错，张虹的确是在笑，笑得还颇有些得意，王立成觉得这种笑显得不太礼貌，便暗暗拉了一下张虹，张虹却白了他一眼，不仅继续冷笑，还大声像是自言自语道，“哎呀，这么小的一座浮山也会走迷了路呀。”

胡银龙装做没听见张虹的话，把脸扭过去，用手里的电筒四下乱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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