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再一次看向那个眼睛，竟然有着七分的相似。她把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害怕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周燕整理了一下思绪，让提着的心平复下来。她拿起电话，转动了几下之后，拨通了莫聪所在的旅馆，此刻，她的手和话筒一样冰凉。

“喂，我要找一个叫‘莫聪’的人，对，他在你们那里住宿，我有急事。”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了一阵交涉。

“喂，燕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莫聪和周燕相识的时候，两人就互相有了‘尊称’，一个叫燕子，一个叫聪聪。

“聪聪，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周燕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哭腔。

“燕子，我马上就回来了，过不了几天的，你乖乖睡觉，这么晚了旅馆里不方便。”莫聪那边显得有些不耐烦，周燕心里很不是滋味，两人恋爱之初他是多么粘人，每天都是甜言蜜语不离不弃的，如今……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啊。

“咱们能不能把书架的书全部换掉。”

“随便了，你想换就换，这个不用问我。”

“你说你平时都买些什么书啊，我一个人在家无聊的话，想要看本安心的书都不成。”周燕把气全洒在了莫聪身上。

“哎呦，你这毕业生还有心思看书呢，我的姑奶奶啊，书不好看就不看了嘛，这次回来给你带几本好的。”

“你带的书都难看死了，画的那个眼睛里面好像有个人一样。”

民国初，书籍并不是很多，而且很多关于新时代的东西都被禁止了，书店里面，全部都是些与现实毫不沾边的书。有些时候，就连孔子和老子的书都不让卖。

“好好好，回来咱们就把那些书撕了，我帮你报仇，看把我家孩子气的。”

周燕听到这里心情才舒服了很多，她顿了顿，无意识的说，“聪聪，我好害怕。”

“自己家怕什么啊？”

“我不知道，反正我害怕。”

“好了宝贝，有啥好害怕的，别瞎想，要不喝点稳神的药吧。”

周燕瞅了瞅电话旁的那本书，封面血淋淋的印着‘阴阳眼’三个字，有一种强大的冲击力，埋没了自己的视角。

周燕心里一紧，脑袋嗡嗡发响，“莫聪，我好像发现什么了。”

“发现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算了，你赶快休息吧。”

“哦，好，你也是。”

“想你，啵…”

“嗯，乖。”

挂了电话，周燕把书放回书架，墙上的大钟再一次响起，已经一点整了，她神情有些慌张，脸色惨白，心里堵的慌。

她刚才好像说了不该说的。

‘那、双、眼、睛、里、好、像、有、个、人’。

她脑海里一直回旋着这句话，不断闪过那双眼睛的画面，幻听般的听到阵阵哭声。

周燕举到一半的手停住了，当书要被放上去的时候，那双眼睛的影子好似在封面上飘荡，一股锐利冰冷的东西直射过来。在善恶不明、吉凶不详的注视下，周燕感到那么阴森，那么寂静，那么捉摸不透。

她赶快把那本书放进去，刚要转身离开，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她放在书架角落的那叠稿纸不见了，周燕是一家杂志社的文字编辑，靠着给人家写稿子或者改稿子生活，那叠纸是她上半月的所有劳动成果。眼看着交稿的日子就要到了，现在突然不见，周燕一下慌张起来，仔细把那个角落摸了个遍也找不到。

她的心情急躁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就差把所有的家具弄个底朝天，她终于放弃了寻找，打算躺在长椅上睡觉。

周燕把台灯关掉，回头看了一下他们的卧室，黑咕咚咚的好似无底洞，蹑手蹑脚的躺了下来，一股脑窜进了被窝里面。

莫聪和周燕是一对情侣，可莫聪不喜欢谁干扰他的私生活，包括周燕在内。对于周燕来说，她是一个很成熟的女生了，莫聪这么做她也能够理解，搞艺术的都有些怪癖。

经营感情这方面，这么多年，在周燕经历了几任男友后，也逐渐明白了，给对方适当的空间和自由是最理想的行为。毕竟，事业上的男人，需要的是理解而不是纠缠。

周燕虽然很胆大，可她睡觉却喜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只**眼睛和鼻子，这样才觉得踏实。

外面依旧下着大雨，风如同幽灵一般‘呜呜~~~’吼叫着，把窗户拍打的噼里啪啦，黑色的影子在屋子里窜来窜去，掠过时如鬼魅般毫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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