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边疆的一个山区深处，有座小城名叫林镇，那里的冬天特别冷，尤其是大雪过后刮风的夜里，冷飕飕的寒风无孔不入。夜里行人眼睛都要眨的快些，否则上下眼皮一不小心就会经常被冻得瞬间粘连在一起。

钟秋建下火车时已是凌晨时分，身上穿着那个时候最常见的棉质军大衣，但也很快就会冻透，头上裹着的毛围巾随着呼吸而笼罩在白色寒气之中。他并不准备回家，尤其不想在半夜三更打扰家人的梦境，更何况要让父亲在这么冷的夜里出来为他开门呢。

以往每次赶在夜里坐火车回来，他就到一个有熟人值班的国营公寓去借宿，休息到天亮再回家。国营公寓有一位他的中学同学常值晚班，只要有空闲房间，就会让他进去休息的。

钟秋建赶到公寓，结果不巧，今天客满了。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他只能再寻找其它地方临时休息了。夏天有时他就在车站候车室坐一下，可是今夜实在太冷了，他不想再返回车站，毕竟走回去那一段路也不近啊。

夜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幽灵在晃动，除了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刷刷的脚步声外，周围竟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一切都冻僵了。如果不是许多人家在夜里取暖时烟囱里飘出的缕缕白烟外，周围很难让人感觉到有一点人间的气息。

钟秋建在街上转来转去，不久就感觉身上的棉衣已经冻透了，他必须尽快找到一间暖乎的屋子进去，否则就不得不回家敲门惊扰家人了。

这个小镇不大，他很快来到了镇的中心。他看到在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家铁路医院。说是医院，那是当地人叫惯了的称呼，实际上这个小镇人口并不多，铁路部门只是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卫生所，方便铁路职工治疗一些普通小病。

钟秋建看到医院的值班室里还有亮着的灯光，于是他想了想笑了，心里也就有了主意。

他马上快步走进了医院门内大厅，再右转来到值班室的窗口，轻轻敲了敲门，窗口很快就打开了，值班医生是个男的，睡眼朦胧，头也没抬就说道：

“你怎么了？要开什么药吗”

当抬头一看见医生的面容后，钟秋建心里却禁不住一惊：这不是高中同学杨一靖吗？

杨一靖好像并没有马上认出来是他，因为他还头上裹着围巾且遮住半个脸，为了装病也没有很清晰地说话，当然就不好认了。

钟秋建感到自己实在太累了，就打算先不与老同学相认吧，还是先休息一下，等到白天再相认也不迟。

“我就是突然感到头有些痛，能不能先让我休息一下，等到感觉好点再找你仔细看看究竟。”

“好吧，那我给你找个房间先休息一下吧。”医生杨一靖也没太细问什么，就找到钥匙领他去一间病房。

“我很怕药味啊，一闻就要吐的。”

“好，我给你开一间高干病房吧，现在也没有住院的，一个病人也没有，没有药味的。”

杨一靖打开了一间病房，让他进去躺下休息，然后又回去接着睡觉去了。

由于这个医疗卫生所不大，看病的人又几乎都是在周围附近居住的，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住院的，所以没有人住院对钟秋建来说也并不感到奇怪。

可是这个杨一靖太让他感到意外了，因为他们以前太熟悉了！

杨一靖的突然出现让他无法入睡，刚才他又累又困的状态也消失了。

而对杨一靖的记忆却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地回映起来……

杨一靖是他的老同学，两人在一起有过整整三年高中的学习生活经历，不过那个时候两人还很少交往，只记得在当时杨一靖属于不是很活跃的那类，但是学习很好，成绩一直在班级前10名左右，要知道在重点中学这也是很不容易的。

之所以对杨一靖印象较深，那还是因为关于杨一靖的一些带有些传奇性色彩的故事，是让他和知道这些故事的人很难忘记的……

先说说杨一靖的现在吧，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像个女孩子似的，也的确很文静。他在高中时也是这样，个子不是很高，座位都是在前几排，每天除了上课之外就是回家，也很少参与其他活动。这与当时住校的钟秋建是不一样的。

有几次，钟秋建注意到前排的杨一靖在听课时的姿势很奇特，他总是用一只手从脸的一侧支着头看黑板，而且一直保持不变，即使是老师提问他，或者他自己需要双手书写时，那半个脸和脖子也总是有些侧着的姿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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