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我，梅子，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杨青伏在我耳边说着，呼出来的温热的气息弄得我的脖颈有些发痒。我仰起头，看见天幕里一颗闪耀的流星划过头顶，转瞬间消失了踪影。

我感觉杨青年轻的身体有些瑟索。他一定很紧张，应该很少这样拥抱过一个女人。他像一个发情的狮子一样将我越抱越紧，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我没有动。我像路边的电线杆一样站得笔直，全然没有传说中的浑身酥软。

杨青继续说道：“梅子，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我知道你的顾虑，可你知道我的内心吗，认识你半年时间了，我日思夜想，日思夜想，你明白吗？”

我仍旧没有动。

“我知道我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想你是一种幸福，”杨青说，“但有时候会很痛苦，你说，幸福和痛苦是一对孪生姐妹吗？”

“不是，他们是兄弟，”我终于说话了，“你这只是青春期的冲动，很正常的。过一阵子就好了。”

“你，”杨青放开我，用有些颤抖的双手捧起我的脸，“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你对我的表白就一点儿也不动心吗？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杨青，你还小，不明白，我们不合适。”

“合适不合适你这么早就下定论吗？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你看看桑迪和艾伦，他们多幸福。”

“幸福和痛苦是一对孪生兄弟，你自己都知道的，而且那是电影，”我打断他，“杨青，你不要把生活和电影混为一谈。”

“不，不不，这是爱的告白，是导演巴特写给他太太的情书。”

“杨青，就算你说得都对，那也是别人的生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桑迪，更不是凯瑟琳，我……”

“你是梅子就够了，”杨青武断地打断我，重新把我拥在了怀里，“我只要你是梅子就够了。抱紧我，梅子，抱紧我，抱抱我。”

我听到杨青不住地恳求，像个要糖吃的孩子一样纠缠着，我心理的防线终于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溃败。我抬起我的手，将自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我回应着他雨点一样密集的吻。

之后，杨青带我去看了很多次电影。有谍战片，宫廷片甚至动画片。我们就在那种小型的电影院里，随自己的喜好点播，通常我将手里的薯片和爆米花收拾干净之后，影片也接近了尾声。杨青发现我不喜欢看这些，有些愧疚的样子。我安慰他：“不必这样责备自己，我只是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电影里演些什么，我根本不在意。

杨青听信了我的谎言。事实上，我已经对那些地下影院肮脏的沙发产生了排斥心理。我想像着曾在这里亲昵过的恋人或是临时夫妻隐忍或放肆的举动，对电影本身的美好想像所剩无几。但我不能提要求说，我们去明星影院看吧。这不能，对于我们来说，那里票价太贵，谁也不忍心奢侈一次。杨青说，我们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在这个城市里扎根下来，所以必须保持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

我只是笑笑，没有打击他。我知道应该让他的心中多存在一些希望，他是需要的。

不记得看过的片子都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有许多海盗，还有**的美女，被虐待的场面一波接着一波，这就是传说中的暴力美学吧。看到后来，我终于蜷缩在影院的散发着霉味的沙发上了。醒来后，杨青在使劲地拍打我的脸。他说：“梅子，梅子，下次由你选择。”

我不置可否地答应着。我真想对他说，如果我选择，我会选择去旅游。华山或者黄山，泰山都行。

杨青仍旧和我说着电影：“梅子，你看过《山楂树之恋》吗？”

“我看过《香蕉树之恋》。”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想起了这个香蕉树之恋，事实上这不是一部电影的名字，是在另一部电影里出现的名字。

“什么？有《有香蕉树之恋》这个电影吗？谁导演的？也是张艺谋吗？是《山楂树之恋》的姊妹篇吗？”

“啊，哦，不是不是，我记错了，是山楂树，我看过的，那是一棵英雄树，红色的山楂花映红了三峡的天空，女主角最后说着‘我是静秋，我是静秋’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男主角。”

“嘿嘿，你真看过，没有骗我。梅子，你觉得像他们那样的爱情伟大吗？”

“伟大？我觉得就是一悲剧。”

“悲剧也可以伟大的，”杨青说，“正是因为是悲剧，才更加伟大。”

“我们之间会是悲剧吗？”我忽然像个傻冒一样提出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有什么办法呢。

杨青不说话，神色凝重的看了我足足有十秒钟。然后挽起我的胳膊，将我俘虏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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