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吃完早饭，安顿好嫂子，燕戚便拿上水桶和铁锹，奔向了村子西边的大河。

此时村子里的人们都早已醒来，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春节做着准备，村民三三两两地结伴去集市，采购这一年的年货，小孩子门拿着炮竹，四处噼里啪啦的放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也在争吵着，昨夜赌牌，谁赢了多少，谁输了多少，今天的饭，又该谁请。一个提着包的女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兴奋的小伙子便吹起了口哨，直到那女子回头，一一点了他们的名字，小伙子们才知道这名打工返乡的女子是谁，于是都尴尬地笑着，约好一会儿去市里的KTV唱歌，算作赔礼。

燕戚拿着水桶和铁锹从小伙子身边穿过，直奔大河而去。

寒冬来月，河面全部冰封，水中的鱼儿便会缺氧，燕戚便是打算利用这一点，在冰封的河面上开一个口子，用充足的氧气诱惑鱼儿**水面。

试了试冰的厚度，他便小心地走上了冰面，慢慢的挪到河面的中间，就开始用铁锹开始破冰。

冰很厚，燕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而他的鞋，却已经**。

此时河岸边，刚才的那几个小伙子看到燕戚，看着他一点一点地破冰，开始指指点点，很快，有关燕戚及其一家子的遭遇，便被几人你一言他一语的道了出来。关晴看着站在河中间的燕戚，沉默了一会儿，取出身上的一千多块钱，并将手伸向了身边的几个人，说道：“不去唱歌了，你们几个把唱歌的钱给我，就算是赔礼了。”

关晴如此说，几个小伙子自然知道她要干什么，只得央央地凑了几百块钱，递给关晴，其中一个说道：“关姐，我们和他又没有交情，干嘛非要帮他，再说了，即便我们帮得了他一时，也帮不了他一世，他家那女人一天不醒，他就一天不能出去挣钱，他们家又没有地，早晚都得饿死。”

关晴接过钱，横了一眼说话的人，却不说话，本来有些生冷的气氛霎时间变得更为僵硬。

“关姐别生气，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而伤了咱们的交情，再说阿兰说的也是实话，这小子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听说他家的亲戚都不肯帮他了，我们又何必惹这种麻烦，今天关姐你心善，把钱给他，我们也没意见，再说这点钱也不放在兄弟们心上，等关姐你昨晚善事，我们该去唱歌还是要去唱歌，怎么样？”

关晴看着其他几个人一眼，见他们都对赵刚的话深以为然，便知道自己在外一年，大姐大的地位已经被说话的赵刚取而代之。不过她并不在意，她本就是女人，以前仗着父亲是村长，她又是火爆的性子，在一群男人中说一不二，但是眼下大家都长大了，对村长也不再畏惧，加上她离开了一年，在**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如从前。不过，赵刚的话也没错，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而伤了**的情谊，于是她便点点头，将手中的钱退了回去，也将自己的一千块放回钱包，一转身，率先离开了河岸。

燕戚并不知道岸边发生的事情，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面前的那一人粗的洞口上。

昨晚嫂子的那一声“冷”，让他看到了希望，这是他这三个月来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而且，他与张韵虽然是叔嫂的关系，但是昨夜躺在她的身边，却让他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在他的心里，家，不是房子，而是亲人。

站在冰洞口，燕戚将铁锹伸进水中，卖力地搅动着冰下的水，让空气进入水中。在缺氧的深水处，这一点空气，对于水下的鱼儿来说，便是最急需的东西。燕戚现在掌握着空气，便是掌握着它们的性命。

果然，时间没过多久，水下的鱼儿便躁动了起来，一条巴掌大小的鱼儿率先跃出了水面，落到了冰面上，燕戚将其捡起，放在水桶中，然后继续搅动冰下水。

随着第一条鱼跳出水面，接下来，越来越多的鱼接连挑了出来，虽然只有少量的落在了冰面上，但是即使这样，在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燕戚也捉到了三十多条鱼，这些鱼都不大，却也足够他给嫂子熬上一锅美味的鱼汤。

一身湿漉漉地回到家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燕戚便开始熬鱼汤，而他在脑中，却是一点一点地勾画着一幅蓝图。只是蓝图是美好的，只恨他没有足够的钱，不然他便可以一朝自己的设想，挣到一笔足够他和嫂子度过整个冬天的钱。

燕戚并不帅气，但是却有着一双邪魅的眼睛，现在他很穷，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小伙子，自古便有莫欺少年穷的话。

住到塔桥村，他的情况便被喜欢家长里短的农妇们摸清楚了，有不少人都看上了他的品行，只是碍于他那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嫂子和巨额债务，所以才没有登门说媒。

住在了乡下，便不再是城里人，更何况，这年头城里人和乡下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且现在的燕戚还不如一个乡下人，要不是他有着一身的包袱，恐怕不少人都愿意招这样一个女婿上门。

关雯便是看上燕戚的诸多人中的一个，不过她并没有其他人的那些顾忌，在她眼里，三十几万的债不是问题，她有的是钱，昏迷不醒的女人才是她关心的，虽然知道那是他的嫂子，但是在她看来，一个叔嫂情分并不值得燕戚为她付出这么多，而燕戚既然肯这么做，其中肯定还有原因，所以她迟迟没有上门。她是寡妇，三年前，有钱的老公一不小心死了，她便拿着属于她的那份财产回了娘家，盖了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独自过着日子。年轻守寡，村子里自然风言风语，为了娘家人的颜面，她安分守己恪守本分地独居三年，加上也看不上周边的男人，便一直未有再嫁的打算，直到邻院的燕戚搬来，她寂寞了很久的心，才再次躁动了，她不是无欲无求的人，她和别的女人一样，需要男人，虽然有不少的男人在她面前晃荡，甚至至亲的表弟也有意无意的接近她，但是她眼界高，看不上他们。

但是燕戚不一样，他好看，经过观察，发现他的品性也很好，所以她动心了。站在院子里，看着邻墙升起的股股浓烟，关雯犹豫着，思量着。深吸一口气，她转身回房，换了一身爽利的衣服，带着一颗躁动的心，出了家门，却是如做贼一般，溜进了邻墙的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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