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谷种药材

过了春节方梅又回到红峪谷，她一下子瘦了许多。张新、胡静也都回到红峪谷，她们还带着与亲人团聚的欣喜，新年的快乐，方梅未把家中的事向她们诉说，看着她们快快乐

，

乐的样子，方梅也不愿显得痛楚忧郁的神情，她显得很平静。

由于三个女知青有文化又能虚心接受再教育，受到上级领导的好评。开春后，张新调到公社当了妇女干部，胡静被推为红峪谷小学的老师，方梅被村民选为赤脚医生。

方梅当了红峪谷的赤脚医生后，真是如鱼得水，她生在中医世家，对中医简直是无师自通，加上善婆传授的针灸、按摩、正骨等技术，又上了半年的赤脚医生培训班，把村里

的卫生诊所办的有声有色，村民的病一般不出村就就能治愈。善婆时常来帮忙，也经常指点方梅。方梅长进很快。

方梅越来越喜欢这个山村了，她心中似乎储存着无限的热情，她白天和几个村姑一起上山采药种药，给村民治病，晚上还要看医学书籍，到很晚才睡，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她

**用工作学习掩藏自己丧母的痛苦。她觉得这是一片美丽而神奇的土地，满山遍野都是宝，不要说那些板栗树、野杏树、梨树、桃树、苹果树接的果实，只是满山遍野的野生药

材就让她爱上这片土地。

方梅站在村南一条山谷中，四周的群山好像把她包围在一口深井中，连绵起伏的峰峦，沉浸在略带紫色的雾气中，飘荡的白云徜徉在这山峰之间，这一切好像玄学哲理似的深

奥莫测，她的灵魂仿佛随着连绵的山峦飘荡飞升，飘到高耸如云的顶峰上，远处的山巅有一座庙宇，隐隐约约的屹立着，好像一个孤独的小鸟在寻找着一个栖息的住所，方梅觉得

自己真像那庙宇，孤独而坚强，不知在那里挺立多少年了。

方梅选择种药的山谷如仙谷一般，空气过滤似的新鲜，带着花草的芳香，也许这里从未发生过战争，也从未未有人居住过，几千年、几百年、几十年来，这里的树，这里的小

草鲜花就这么自生自灭，起起落落，无人问津。美丽悠长的峡谷，从挂云山的山脚下开头，向东延伸，直到被一条银泉河截断，谷底有一条常年流淌，清澈透明的溪流，就像一条

线丈量着峡谷的长度。乳白色的迷雾受到阳光照射，渐渐流动消失，山谷的两端的山峰上还顶着一髻白雪，闪耀着红玫瑰一样的光芒，溪水两岸水草丛生，时而又榛子树、矮松伏

临水面，不知名的各种野花点缀在水草中。方梅看惯了这一切，真想在这停留一辈子，正是初夏时节，土地肥的流油，地气暖暖的上升发酵，万物竞相生长，方梅仿佛能听到孕育

的嘶嘶声，仿佛能闻到药材生长时喷涌出的芬芳香气，谷地里种着黄芪、党参、白术、甘草、熟地、芍药、麦冬、百合、寄生、黑芝麻、白扁豆等几十种药材。药地一片葱茏，再

过一段时间，它们都会开出美丽的花儿，那将是富有梦幻的一幅画。闷子在山坡上盖了两间茅草屋，可以避雨休息，闷子也被村支书庚爷派来帮方梅一起种药材，费体力的活都落

在闷子身上，村姑桂花、杏花、酸妹也和方梅一起种药材。

在溪水的源头，方梅开辟了半亩肥沃的土地，在庚爷家要了些种子，不经闷子知道，偷偷种上了罂粟。夏天到了，这小块土地简直变成了织锦，红的、粉的、白的是那么娇艳

欲滴，一朵连一朵，挨挨挤挤，密密麻麻，美得就像天边剪下的彩霞铺就的。闷子瞧着这片美丽的花地打趣方梅说“好哇，你利用公家的土地种自己喜欢的花，你损公肥私，我要

向庚爷汇报......”“唉，你汇报吧，这花种子还是庚爷给我的呢，庚爷家院里也种这东西，你过来，我告诉你这东西的用途”。闷子凑过来，方梅踮起脚，对着闷子耳根说“这

就是鸦片，用好了是药材，不过不能常用，会上瘾的，像牙疼得厉害了，针尖那么大小一点塞进牙缝里，牙就不疼了，还有许多用途呢，我不告诉你了......如果有人问，就说在

这儿干活没意思，种着玩的，留看花的，反正荒地有的是，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地方......”。

闷子耳根痒痒的，像触电一样颤栗，顿时脸红心热，结结巴巴的说“明白了.......我不告诉别人，不会告诉别人的......”。方梅看着闷子怯怯的样子，以为吓着他了。安

慰到“有庚爷做主呢，你怕什么，再说要砍头也是我的头，不砍你的，你尽管放心.......”。“谁害怕呀，我才不怕掉脑袋......我是......"。”算了，我们到树下歇一会儿，

别在说这个话题了”。方梅转移了闷子的注意力。

闷子心里像有只小兔子，他有点不敢正眼看方梅，仿佛她身上有针刺一般。看她时，心就被刺得咚咚直跳，血液都沸腾了，可闷子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方梅几眼，可她

和平常一样冷静。可是闷子看到她那深深的眼睛，洁白的牙齿，发光的脖颈，隆起的胸脯时，又不禁心跳加快，于是像避火的强迫自己的眼睛离开这一切，可一种力量又让他

观看，闷子感到自己的头有些发晕，眼前似乎总有一朵花在招展，散发着芬芳，这一切吸引他的心像风似的飞驰，心头有一粒种子忽然长成一棵树，喷射出灿烂而快乐的火花，这

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呼吸有些困难，闷子明白自己深深爱着梅子，他很快冷静下来，微闭双眼，不要鲁莽伤害了梅子。

眼前的山崖上悬着有趣的小草，小草间有的开着金黄色的小花，有的开着紫红色的花朵。它们只利用岩间的一点土，借助大自然的气息，努力生长着，竟开出了晶莹的花朵，山

岩上的水滴浸润着花朵，顺岩壁的苔藓流淌着，滴落到地上，发出嘀嗒的声音，闷子真想牵着梅子的手，在这幽僻的山谷里，在花香四溢的溪流边，踏着柔柔的青草走下去，走下

去，直到两鬓斑白，直到地老天荒。

可方梅望着蓝天上浮动的白云，紧锁眉头，似乎有一些惆怅，她俩谁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作坐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药地除草的村姑酸妹喊了一声“喂，你们俩怎么

偷懒，你们都歇老半天了，快快来干活，不然我也不干了”。“臭酸妹，你知道我们干了多少活了，我们在你来之前就除了几块地了”。闷子反驳道。“唉，我还以为你们在谈情

说爱呢，村里人都说你们俩般配，要不要群我给你们当媒婆呀？”。“嘿，酸妹你别瞎说了，人家方医生可是大城市人，怎么会看上咱这个山鬼呢”。“那也不一定，扎根农村干

革命嘛，只有嫁给你这个山鬼才能算扎根呢，梅子姐你说是不是啊”。酸妹有嚷道。

方梅没有言语，只是含情脉脉的看了闷子一眼。闷子心里感到心里甜滋滋的，身体飘忽忽的，感到自己被她的黑眼睛吸去了，方梅就是他头顶的蓝天，而他如飘飘荡荡的空气。

浸润着她的芬芳。此时闷子干起活来，仿佛有了节奏感，浑身洋溢着幸福与快乐。

傍晚收工了，方梅与闷子和几个村姑一起回村，方梅头戴的麦秸编织的草帽在夕阳的照耀下金光灿灿，仿佛是用金丝编就的，她走起路完全没有城市姑娘的娇柔了，也不像土

生土长的村姑笨手笨脚的，她的步履轻柔而有节凑，看她走路犹如沐浴在春天里的一场新雨，犹如沐浴在夏日中一场凉风，让人觉得清新爽快。

这时候，村姑杏花提议道“让梅子姐给我们唱支歌怎么样”。“好啊，听说梅子姐唱歌最好听.......”桂花应和道。“快别客气了，在这唱歌，除了我们听见，就只有山岭溪

水听见，你唱一个我们没有听见过的歌曲，让我们也饱饱耳福......"酸妹嚷嚷说。

闷子什么也没说，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方梅请了清嗓子，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唱个俄罗斯民歌吧，歌名就叫《红河谷》”。

“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我们特别怀念你的微笑，你的眼睛比太阳明亮，照耀在我的心上......坐在我的身旁，不要离开的这样匆忙，要记住红河谷是你的故乡，还有那热

爱你的姑娘......”那优美深情的旋律似山谷里汩汩流淌的泉水一下子渗入人们燥热的心田，三个村姑感动得流出了热泪，闷子凝望方梅的背影，那黝黑但英俊的脸庞似乎掠过一

丝丝忧伤，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并笑呵呵的说“你唱的歌真揪人心，我差点都掉泪了......"杏花说”继续让方梅姐唱”“你们别光让我唱，咱们轮着唱，现在改你们了”

“唱就唱呗，我就唱《红灯记》选段.......”“我唱《沙家浜》选段”“我唱《海港》选段”。这几个村姑说。她们轮流吼起来。

树上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唉，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怪物在山里嚎呢？”。闷子故意惊慌的说。

几个村姑立刻停下歌唱，吓的抱成一团，以为真有野兽出来了。

酸妹说“闷子哥，你快去打那怪物啊，别让它伤了我们......"。“别害怕，没有什么怪物，他逗你们玩的......”方梅平静的说。

“好呀，闷子，今天你可不闷了，你竟然耍我们小姐妹，等谁给你保媒，让你相不成亲，就泡汤，一辈子娶不上老婆”酸妹说。说完她盯着方梅大笑起来，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我可不怕娶不上老婆，这山这水这药材就是我老婆，我要伺候它们一辈子......."闷子说。

”你呀，在心里说不定相亲相过一千遍一万遍了呢，我们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你呀赶快把心里话说出来，你再不说，你的心上人就被人家公社主任的儿子抢走了......"

闷子心腾一下翻了个个儿，嘴硬的说“纯属胡说八道，我看中的人觉不是个看中权势的人......”

“你瞧，说到你心里的痛处了吧，别着急，她不会看上别人的，你就等着好事成双吧.......”三个村姑开怀大笑。方梅没有言语。

这个种药小组一路上有说有笑，回到村子。

闷子目送方梅回到知青小院，他想约方梅一起回家吃饭，可他就是没张开嘴。胡静搬到村里的小学宿舍去住了，张新搬到公社宿舍去了。知青小院只剩方梅一个人，晚上

酸妹、桂花来给她作伴。可方梅并不觉得孤单，她喜欢看书，也喜欢倚着门框看山，喜欢这份清净，她从小就跟颇有文学才华的母亲背诵药名和古诗词，她始终不明白陶渊明“采

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可如今她身临其境了。大多数古圣贤都有一种超凡脱俗、安贫乐道的情怀，方梅不敢自比古圣贤，可她敬仰他们。

其实，明眼人都早就看出闷子爱上了方梅，而方梅自己心里也清楚，她也同样爱上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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