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琦琦来不及惊呼，就被郑杨梅一把拉着转过屏障来到绿水湖旁。郑杨梅拿出纸擦了擦石台上的灰，便拉她坐下，细细看起小说来，朱琦琦奇怪这里是哪儿，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片荒凉凄惨的感觉。然而知道郑杨梅心急看书，也不多问。闲坐了一会儿，自己在绿苑里逛起来。

所谓初看小说者，大致只看故事情节，郑杨梅也不例外，见第一回是：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早已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急忙舍了去看第二回，第二回主要讲的是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也不在意，直到看了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一节，才定下心来看。等看到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时，忍不住问朱琦琦：“琦琦，云雨情是什么情啊？”向左边扭头一看，哪里有朱琦琦的影子。

“我在这儿呢。”朱琦琦在她身后叫道，原来朱琦琦闲着无聊，坐到绿阁旁边的秋千架上玩耍去了，郑杨梅担心秋千年久不牢固说：“快下来，也不管是什么地方？万一这秋千不牢固怎么办？”朱琦琦撅起**：“还说呢，你只顾看书我一个人无聊死了。”却并不从秋千上下来。郑杨梅已经走到秋千旁，仔细检查了一番，这秋千本是早就有的，后来几代人住，不变地方模样，却已经换了好几回了，郑杨梅小时候就换过一次，祖父特地命人把旁边的支柱向地下打深了一米，绳子虽然变了颜色，却依然坚固。当下笑笑，也陪她坐了上去。

琦琦说：“眉儿，我唱歌给你听吧。”

“好呀。”郑杨梅知道琦琦唱歌好听，高兴地答道

“我唱《枉凝眉》吧。”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朱琦琦幽幽地唱着，歌声细却绵长。郑杨梅只觉歌声辗转缠绵，怔怔地望着远方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琦琦，其实这里就是绿苑。”

原来郑杨梅带着朱琦琦直接从女生宿舍的方向过来，并没有看到绿苑那两个大字牌匾。但绿苑的风光，朱琦琦却是早就听郑杨梅说过的。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一家早就搬走了，没人打理，难免有些荒凉。“物是人非事事休”不知怎地，朱琦琦突然想起了这句诗，想到这里，朱琦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郑杨梅望了望矮墙的方向，继续说：“他们一家也回来了。”

“他们？不是在省城好好的吗？”朱琦琦惊讶。

“爷爷是留了不少钱，据说前几年他们安安分分地在省城也凑合，后来他……”郑杨梅顿了顿，这个他是指杨正宁，朱琦琦当然知道。“他迷上了赌钱，今年输的很，压了省城的房子才还了债回来，回来接了奶奶留下的几处店面过活。”郑杨梅接着说道。

“你，还恨他们吗？”朱琦琦小心地问。

“恨，为什么不恨？是他们害死了爷爷和奶奶，哼，我是不会认他的。”郑杨梅眼里闪着仇恨的光芒望着矮墙，似乎要把矮墙穿透一般。“哥哥老劝我心里放开些，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十年来，他没看过我一眼。就是十年前我在杨家，一个月也见不着他几次，我都记不得他抱过我。这么多年，他们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就是不如以前了，也比我和妈妈好了不知多少倍。我一想起妈妈，我心里就难过，她这一辈子为了我再没嫁过人，怕人家笑话，像鬼一样躲在那个黑屋子里不出来，你知道我有多痛苦。”郑杨梅说着流下泪来。琦琦一手抓着秋千绳子一手抱了她，“我知道，我知道，他们的确太过分。”朱琦琦也忍不住流下泪来，想起十年前郑姨在附庸娘家住的时候，试图自杀，幸好郑杨梅的外婆及时发现，不然眉儿连妈妈都没有了。“我有时候想起凯凯，也会不忍，我知道，凯凯是无辜的。小时候他跟我跟到绿苑，我自己玩不理他，他就跟我说‘姐姐你也知道我是野种所以不想跟我玩吗？我不是野种，我有爸爸。’当时我不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一定是一句很厉害的骂人的话，可是他竟然都习惯了。哥哥小时候那女人把好东西藏起来给凯凯，凯凯总要给他一份。”说着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抹抹眼泪，笑着说道：“凯凯回来了呢，并且啊，变成了小帅哥，比哥哥给我他的照片还帅。”

“瞧你，哭哭笑笑……傻不傻？他也在一中上学？”琦琦问。高川虽不止一个高中，可另外两个高中都特别差，就算凯凯学习不好，以他们家的条件，也会找关系把凯凯送到一中。

“是啊，他大名叫杨凯，跟咱们一个班呢。”当下把昨天遇到凯凯和周敏灵的事跟琦琦说了。

这时，已近中午。郑杨梅和朱琦琦出了绿苑，往餐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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