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余三都听烦了他的这话，吼一句：“变成真金白银，到手了你再说！你就说现在，到底咋弄？”

柳子言说：“这个……你只要跟我走就是了。你我化装成贩粮的，把货藏在粮食里，弄上两三头骡子驮上，我们只管赶往我们的地方。路上遇到武的你收拾，遇到文的我收拾！”

胡余三还准备说点啥，总觉着这么大的事说这么两句是很憋气的。可柳子言那狗日的看见胡余三要张口，就立马有说：“这种事就有一种做法，不能让两个人知道，知道了就成了两种做法，两种做法容易出乱子！你必须听我的，该你出手时，你出手就是！别的不要多想多问，对我们都好！”

胡余三觉得，柳子言是老手，觉着这狗日的比自己深得多，就没再说啥。　　

大家商量好第二天就走，其实这完全是柳子言的决定。胡余三说：“要买来几头骡子，要把货装在粮食里，要盘算……”柳子言摆摆手，望着他，吃吃地笑，说：“咱们还是下去睡吧！”

说着就“噗噗”地吹灯。

胡余三说：“今晚不往下搬两箱？”

“今晚才搬，我们怕要再过半月才能走得起！睡去吧！”

柳子言心想既然都盘算好了，老子省得费心，就真的去睡了。

那晚上，胡余三翻过来翻过去就是睡不着，想这想那的。可柳子言这个老狗日的，像是猪投的胎，呼噜打得跟雷一样，纯粹就像个没事的好人一样。

胡余三算是服了！就在胡余三刚刚合上眼的时候，就被柳子言推醒了。洗了一把脸，就背上挎包出门，觉着挎包很沉，打开看时，竟是三页锅盔馍馍。

柳子言说：“这是先给你的一点意思，你先回一趟家，把家里安顿好。我们在县城东城门口汇合，后天一早十点以前你定要先到那地方等我！”

胡余三走出大门才见拴马桩上早已经拴了四头骡子，各自驮着两麻袋物事，定定地站着。这狗日的柳子言，原来啥都弄好了！

柳子言也背着挎包，提着皮鞭，还背了一条棍！两人赶起牲口，出了镇子，就分道走了。

回到家里，胡余三没有先去正屋，先到了自己睡的房里，把门顶上。拿出那锅盔馍馍掰开一个。“丁零零……”好多的白花花的银元就滚落在地上了！

柳子言啊，真是绝！这等钱袋，就是遇了土匪也无妨！胡余三把三页锅盔都掰开，抖在被子上的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元！看着这些物事，真的能使人想到许多的好事来，就像抽了片儿烟一样，眼前是大瓦房、大片的田地、是胡俊洲的小老婆！狗日的柳子言，就这样一步一步，稳稳当当，欢欢喜喜地把胡余三拉上了歪路，拉得他死心塌地，连一点后路也没想。胡余三寻来油纸，把锅盔馍馍里的银圆都包好，又寻了个瓦罐塞到里面，拿破布塞好罐口，土炕地下挖了个坑，把装了银元的罐子埋了，浇了些水，踩踏的瓷实了。胡余三觉得，这回挣的钱就我他一个人知道就行，知道的人多了就惹祸端！

胡余三干好这些，就跑到正房里，把锅盔馍馍给几个小侄子吃了！那时候，老大死了，老二的竹器生意不好，有胡余三的接济，一家人才能勉勉强强度日。老大的两个娃娃，也都是胡余三照顾着，大嫂子也是要强的人，没改嫁，守着家过日子。

胡余三又把前阵子跑牲口生意挣得几个银元，给大嫂，也给了二哥两块，安排好一切，这才赶去和柳子言汇合。其实去的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胡余三跟着柳子言，才知道啥叫巧舌如簧，一路上装的那就是正正经经的粮食贩子。柳子言说起粮食的行情、价钱，那头头是道，就常跟胡余三扯这个，也跟饭店的掌柜打问粮食市场，可他们没去过一回粮市！

有时也遇得几个狗警子、兵痞子，在城门口或者路口颠三倒四地问话，往往都让柳子言巧嘴说过去，捎带着点个烟，给个茶钱啥的。钱物事！神！用啥地方啥就通，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是真的！

就这样，过了一城又一城，直向长安县去了。其实，要寻的买家在西安城外的农村，就是秦二爷。到了地方，看情形那秦二爷也不过就是个一般地主，没有多大派头，身边就几个用人，也都鼠头鼠脑的。用人在门上问：“干啥的？”

柳子言说：“给二爷送粮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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