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春节,各生产队的队长都动员社员们准备好农具开始一年的春耕,年前的几场雪下的比较及时,今年田里的墒情还不错,已经有嫩嫩的细草长出。干完活从镇公社往回走的路上看到镇里公告栏里贴着新的通告,那通告是这样写的:
通告
镇各村、各大队:
传达县委指示精神,今年因厂矿生产需求,要在农村招收部分表现突出的有志青年加入到我们社会主义的厂矿进行劳动学习,各大队须在月底之前将推荐名单报到镇公社。
孟塬镇人民公社
1970年3月3日
镇里贴出布告后,我打听到原来是汽修厂要在我们镇招收15名工人,感觉这是次很好的机会,我就想着让自己的大儿子试试运气,就找大队的人写推荐信。为了这件事我也费了老大的力,找人托关系不说,最后抹下脸买了几瓶好酒给镇上的领导送去,才总算让刚高中毕业的大儿子怀玉去了汽修厂学车工当学徒。过了不久,被厂里推荐上了东北学院,四年大学毕业后又分到了厂里上班,后来在厂里找了各东北姑娘成了家,也有了孩子。
78年末改革开放的春风使中华大地再次焕发了活力,各大队都在学习中央第十一届三中全会的精神。这些年我一直在生产队兼队会计,农村人没有人关心改革开放是什么意思,只要全家人不饿肚子,党中央说什么都行。但是我知道,这次中央的改革开放必定会有好政策出台,不像之前做个买卖都得批斗,说你是投机倒把,养只母鸡都得偷着养,这段日子公社干部让大家带头致富,我想以后的好日子离我们不远了。
改革开放后的两年里,大家手头都有点积蓄了,日子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紧张,大儿子已经成家,81年的时候给二儿子怀山也结了婚。婚后儿媳妇淑棉就担任了村会计,次年正月怀山喜得一子起名为康。就在这一年怀山和同村的张文生合伙买了一台小四轮拖拉机,开始跑运输生意,生活也慢慢有了起色。年末给小儿子永山也订了婚,为了以后她们妯娌之间不闹矛盾就和怀山分了家。那年我62岁,三个儿子都成了家,又抱上了孙子,全家和睦,粮油不缺,就是经济紧张,其他都还过的去。
二儿子怀山要了块庄基地准备建新房的那年,有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和我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五叔侄遆学忍的媳妇叫刘明翠,此人满脸的横肉,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泼妇样子,不管对谁好心眼没有一个,坏心眼用之不尽。因我家要建新房,她的嫉妒之心随之萌发,同在一个屋檐下,她的鬼心眼使人防之难防,避之难避。那天因为要建房子找来了十六七人帮忙垫房子地基,她把铁路公安叫来谎报说是我儿子怀山偷盗铁路废铁,闹的乱哄哄的没办法建房停工。气不过的儿子第二天叫她到村里说理,她不去睡到地上耍起无赖。怀山拉住她往村里大队部走找村干部评理,她甩开怀山跑到家拿出敌敌畏瓶子要寻死吓唬人,乡邻们看见后将瓶子夺了回去,没喝成却说她身上有伤要住院,就住到医院不回来。过了没多久给孙女蕾蕾收拾满月酒的晚上,偷走了家里的烟酒还有大棉袄、四张铜皮、半桶柴油等物,所谓家贼难防啊!
在确定盖房的日子后,有次让永山和一个司机去其他乡镇拉水泥,遆学忍叫了三个人在他们拉水泥回来的路上打了永山一顿,并把四轮车及水泥劫走。在无奈之际,只能写状子告到了县公安局,局里将案子分到派出所,派出所让贠德举负责此案,此人不知何故一直将案子拖着不办,后来才知道贠德举给他家里也买台拖拉机和儿子跑生意,把上班当放风那还有心思挣几块钱的工资。我去派出所跑了总有二十多趟,见了好几次人,他都说忙没有时间,一直拖了半年之久。到阴历十一月三十晚上,翻来覆去一晚上未合眼,想着明去再去等,非要见贠德举不可,初一起早冒着寒风,骑上自行车直奔岳庙派出所,骑车到华山门西边碰见了亲戚李发娃,他下车想和我说话。下车时,未料车子一斜未看到路面上的冰,连人带车子滑倒在地,他把我扶了起来,坐到石头上感觉眼前乌黑,站起来后腿不能动了。把我送到县医院拍了一张片子,说是损伤开了跌打丸和止疼药,叫在县里上班的外甥女婿刘振义找个车把我送回了家,晚上给大儿子怀玉打电话,不放心我的病情,一早派救护车把我接到汽修厂医院救治,拍后让医专的一个教授看后发现是胫骨骨折,因医专正在搬迁,教授提出两个方案,一是拉开二十公分口在骨头打三角钉,但三角钉必须打正稍有偏斜就会留下后遗症。一个是牵引,当时考虑63岁了,刀口太长伤口会很难愈合。决定用骨牵引的治疗方案,在小腿纂个眼打上钢针,吊了十斤沙袋平睡了两个月,汽修厂的医生没有骨病经验,方法不对留下后遗症,后得知骨牵引先垂十斤,继续加重沙子,到四周后慢慢减到七八斤,最长八周取掉这是后来听骨科大夫说的。
在桃下怀玉处治病住了将近半年,回来住在二儿子怀山家里,永山被明翠闹的住不成搬到北巷连山家,八七年后半年住到西沟挖了一个鱼池,永山在砖厂干活,在砖厂办了个小卖部。养鱼没赚到钱到砖厂换回永山盖房,一直经营着小卖部达七年之久,后因两个砖厂都停业,加之公路改道,没什么生意,才收拾搬回住永山家,此时是九七年的年末了。
随著岁月的流逝,看著几个孙子们已渐渐长大,我们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想想以前我和母亲侄子三口人的艰难度日,到现在三十几口人的大家庭,我们很高兴也感到很幸福、很温馨,现在时而牵着小孙子的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到自家的田地里看看走走散散心。让孙子们围在自己身旁,给他们讲着在过去我们一辈人的苦难和经历。
后记
很多年过去了,我们不再是时常坐着小板凳,围在爷爷身边听故事的小屁孩了,我们都已长大成人,现如今也都已成家,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家庭,都为各自的小家忙碌着,为了挣更多钱让我们的家人幸福的生活,为了把我们的家建设的更大、更敞亮。为了把自己家乡建设的更美好。我们的家,再也不是原来上崖子的小土屋了,村子还是遆家村,村子边上的老城墙已不见原来的威武雄壮的模样,前些年都因城乡改造已经不复存在了。村子的几条巷子比以前多出了很多条,巷子中间的路都是宽宽水泥路,两旁的房子是新修的,一家比一家漂亮,一家比一家修的宽敞亮堂。
我常年在外打工,在家呆的时间很少,每次回到家,去看望爷爷的时候,看着渐渐老去的爷爷,抚mo着他粗糙的双手和那弯弯的脊梁,我都已是泪眼模糊……
树荫下,石几旁
走去的是蹒跚的脚步
走来的是拐杖落地的叮当
卸去征战的披甲
抖落苦难的哀伤
叹着时间
已让英俊的爷爷两鬓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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