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慕停
吴老师说,高晓寒这段时间,学习有些荒废了。
吴老师说,高晓寒这段时间,上课心不在焉。
吴老师说,高晓寒居然会逃课。
吴老师说,高晓寒竟然会在这次模拟考试中交白卷。
我吸了一口气,问他,她,她交白卷?
吴老师长长的叹道,唉,搞不懂这些孩子。
我颓废的仰靠,倒在椅子里,攸地站起来,却又攸地坐回去,吴老师盯着我,怎么?
我有些无力的说,没什么。我想出去透口气,有些闷,仲夏了不是?
我在吴老师目瞪口呆的时候走出办公室,迎头听见几只蝉在“知了,知了”的叫,我有烦躁,你知了什么?知道些什么?
而蝉声却更响了,我跺脚往操场上去,现在是中午,太阳很刺眼,我却跑到这片偌大的空地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丝风,我有些晕沉沉的走着,来来回回的,操场下去是一片竹林,竹林旁边还有口井,这是晓寒告诉我的,她说,她除了雨里小栖外,那里就是她的第二个天堂,晓寒是么?我开始发狂的出汗,竟带着某种牵引力的朝斜坡跑过去。
晓寒是么?我站在竹林外,晓寒是么?我揉眼,冲井旁抱膝而坐的晓寒喊,晓寒!她转过头,抬眼,我感到忽冷忽热。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我。
我,不知不觉来的。她盯着我,嗯了一声。
我学她的样子坐在井沿,她转过眼盯着深幽幽的井口,我望过去,井水很深,而水面上漂着纸屑,纸屑上有斑斑的字迹,还有画。
是你写的,你画的,你撕的,你扔的?我一连串问了好多“你的”?
嗯。她又嗯了声,从怀里拿出一卷纸,欲摊开来撕毁,我拦下来,我看看?
她低下眼,看着井水,嗯。
我摊开纸来,又是头晕目眩了,纸上画了一幅画,背景是烟雨蒙蒙的梧桐树,树下有一把撑开的伞斜斜的落着,伞上几滴欲滴不滴的水珠焕发着映人的光芒,旁边题着一行小字,雨锁晓寒轻,无物许慕停。
我托着纸的手轻轻的颤着,她自始而终没有抬眼,盯着那井中的水,那井中深处。我握着那幅画。
2)晓寒
听说,今晚有流星雨。我盯着井中幽幽深深的水说。
是吗?你想看?他问。
但愿我可以。我告诉他。
他半晌不语,忽然要求,这幅画给我?
我点点头,嗯。起身,该回去了。
他又是半晌不语,垂眼看那幅画,而我已经抬步离开,等等!他叫,我回头,他又不语了,那我走了。我说,飞快的离开。
夕阳一点点的斜,黄昏一点一点的拉下,当夜开始静寂,当星星满天,当宿舍里只有我仍旧睁眼瞪着窗外,我回头看见时钟指向零点,穿衣出了宿舍,璃儿轻声问,看流星雨?原来她也没睡,我说,你要去吗?
她想了想,还是不去,你小心点。
我点点头,我就在操场上看就行了。
她再叮嘱了一声,小心。我走到回廊的时候,她从后面追上来,我还是跟着你去,保护你。
我笑笑,拉起她的手一起出了宿舍楼。来到操场,我要去井边,她皱眉说,有鬼没?听说井里死过人。
我刮刮她的鼻子,除了我画的那些人,没谁跳过井吧?
她笑笑,我就怕你画的那些人儿活过来。她拉着我跑到井边,坐下来,我抱膝盯着天空,怎么一颗星星也没掉下来?
她嘻嘻的笑起来,掉到云里了。
我一眨不眨的继续盯着天空,别说话,吓跑了。
她也抬头盯着天空,我们只听见风经过竹林的声音,伴着沙沙的响音,传来轻微的细碎脚步声,璃儿抓紧我,鬼!
我也抓紧她颤抖的说,别怕。我抱紧她,瞪着竹林外的渐近的身影,星光下,他的脸清晰了,远远的眼睛,就是远远的两颗星星,我扶起璃儿,别怕,是他!
璃儿扭头,瞪着他,你怎么来了?看流星?嗯?她又瞪着我,我急忙摇摇头,我没有。
他已经走近我们,在我们身边坐下来,流星雨共赏,不是?
璃儿不怀善意的盯着他,突地打个哈欠,我好困。
你不会要走吧?他问。
你希望我走,是不?璃儿嘿嘿的笑。
他呵呵的笑,居然说,嗯。
璃儿望着我,你呢?
我什么,我让你别走。
璃儿拍掌叫,我留下,我留下。冲许慕停喜笑眉开的说,我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他笑容可掬抬眼,星星真多,呆会儿掉下来,会不会砸到我们?
璃儿说,不会,不会砸到我跟晓寒,至于你吗?可能,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我跟着笑起来,被这么的美丽砸死,死也足惜。
是啊,如果这么美丽的死,真的足矣。慕停也说,转眼盯着我,我呆在他的注视里。
璃儿叫道,我真的困了。我要回宿舍!
我跟慕停才同时回头,她说,我要回宿舍。
我也要!我拉着起身的璃儿。
璃儿推我回来,等星星砸死你吧!
不行,我也困了。我起身去追她。
晓寒!他叫了一声,晓寒!他又叫了一声。我停下脚步,他说,你看,流星——
我抬头,天边几颗星星划过一道闪亮的影如雨滴滑过。我怔在原地,紧接着,又有几颗,他也站起身,站在我身边,这是我二十四年以来第一次看到所谓的流星雨,很美,很让人惊心是不是?
我别过眼,他的眼睛,多亮,他的眼神,多美。我的心怦怦的跳起来,手被温暖的包围起来,他握起我的手,我拾起眼,去望着星空。
许多星星仿佛开始摇摇晃晃,有的开始坠落,我抽出手,合掌,他笑道,许愿?
我闭目不答,许久,睁开眼,他正**的盯着我,双掌合在我的微启的掌上,你的愿望,交给我。
我瞅着他,旋即一笑,我许过了。
他抓紧我的手,那么,我的愿望,交给你。
我的脸发烫,望着那口井,我们坐下来,砸死我们,也要坐着等,不然没砸死,就累死了。
他拉着我靠着井沿坐下来,眼神还落在我脸上,我的脸越发的烫了,他喃喃的说,你的脸红了。
我低下头,那你还看。
我们相隔只有几寸,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伸手捧起我的脸,沉吟半天,凑近我的额头,轻轻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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