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疯子的消失并没有给村子里的人留下多少可以谈论的话题,只是林记酒店的老板常常感叹再成找不到疯子那样的好帮手了.王家的人也再没有找他,或许他们认为疯子早就死了,去找那个女人去了.
而奇怪的是漠河边上的那块石碑也随着疯子的消失而消失了.
漠河原是很长的一条河,可是随着后来村里不断地向河里填土和垃圾,那条河就成了一条死河.水还是原来那样黑,只是黑而不清,成了名副其实的"墨河".王漠小的时候还时不时跟几个玩伴一起到河边游泳,而到了他十岁的时候,那条河长出很多毛来.再也不能游泳了,而且每年夏天河里还干得裂缝,从河底长出许多绿绿的草来,成了一个天然的足球场.王漠就常坐在原来放石碑的那个位置看那些人踢球,但他自己并不参加.他开始跟小时候那些玩伴有些不同了,他不再跟他们说话,虽然他们有时也来邀他一起玩,但他却不愿意去了.这个才十岁的小孩子不知道怎么了,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已经到该上学的年龄了,王老太太却并不让他去,天天让他呆在家里.后来他的两个叔叔也不知道怎么想通了,竟过来跟王老太太说,应该让王漠读书了,不然别人会认为他死了父母,我们虐待他.王老太太仔细考虑了很久,终于表答应让王漠去学校.第一个告诉王漠这个消息的人是他的二婶.那时王漠正坐在漠河边看那些人玩球,他二婶就一扭一扭地走过来了.
"小漠,快跟我回去.我,你二叔,还有你大叔,大婶费了好大劲才说通你奶奶,他终于肯让你去读书了.你奶奶正在找你,你赶快跟我回去吧!"王漠并没有说话,就乖乖地跟着二婶回去.他们到家的时候,王老太太正靠在堂屋中央那把椅子上等着,他的大叔,大婶,二叔,二婶就坐在堂屋两边的座位上王漠见了奶奶并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样撒娇似地扑上去,他就站在门外,低着头,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快进来啊!小漠."王老太太见孙子站在门外不肯进来就对他招手说.王漠这才进了屋,站在王老太太的右手边.
王老太太见孙子不亲近自己,就把王漠拉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小漠,你想读书吗?"王老太太凑过一张老脸去问.
王漠并不回答她,一直都是低着头.用双手揉着衣角.
"小漠,你奶奶问你话呢,怎以闷不吭声呢?"大叔王汉民忍不住说.
"是呀!你现在可以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到学校里面去了,那里好多人,好热闹的."大婶安氏也附和着说.但是王漠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们说一个字.他从一出生开始就很少说话,他很少叫王老太太奶奶,虽然奶奶一直很疼他.而他这个年龄本来就应该去学校的,现在王老太太却是在给予他一种恩赐,仿佛给了死囚生的希望一样.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话不多.反正以后他跟那么多同学在一起,会好起来的."二婶涂氏见王漠一直不肯说话就打圆场似的说.
王漠在得了王老太太的"恩赐"以后总算可以到学校里去了.他的年龄本该上三年级了,却不得不上一年级.他比同学们都大,所以他一直都不敢跟他们一起玩耍,他只能一个人很安静地坐在那里.有时同学跟他说话,他也没听见似的,一个人在那里发呆.甚至有时候忘了回家的时间.但是老师们还是比较优喜欢他,因为他的功课做得很好,而且每次考试都在前几名,也许是在学校里除了发呆和看书他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的缘故.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孩子,但是没人知道他一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从不跟任何人说.
后来有人跟王老太太提起自闭症.但是王老太太不相信,因为王漠小时候是很喜欢闹的.王老太太一直认为可能是他父母的原因让他觉得少了很多东西,所以他现在才会这样.眼看王漠一天天长大,他的性格却一点也没有变,什么话也不跟人说.王老太太就终于有些动摇她当初的那个想法,开始四处打听这个病症的医治方法.然而她自己却因为整天地担心和忧虑病倒了.她的两个儿子儿媳过来看她,叫去医院看一下,她硬是说自己找郎中看了,说只是着凉了,只要不受凉,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他们拿她没办法,只好三天两头又过来看一下---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肯留下来照顾老人.
王老太太病后的第三天晚上天气突然变了,风雨交加,雷鸣电闪,她的病情也可能因此而加重了.王漠送饭过去的时候见奶奶痛得在**直叫唤,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去找大叔和二叔,但是天这么黑,又是这么大的雨,他一个人怎么去.没有办法,他只好先用热毛敷在奶奶额头上,然后找了一把破旧的雨伞,冒着雨出了门.
雨点重重地打在王漠的伞上,不时还会有一道道闪电把整个夜幕撕碎,这样的夜晚不管是谁一个人出门都会感到害怕.何况是王漠这个才十岁的小孩子.他赤着脚,把脚趾弯起来**地抓住满是泥的路面,一步一步往前走.天虽然很黑.偶尔的闪电却还能够照亮前面的路,加之他在这条路上坡度熟了,所以他走得还不是很费劲.当他走到村口林记酒店的时候,伞被风给吹翻了,雨又来得比刚来更猛,他不得不躲在酒店的屋檐下避一避雨.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林记酒店里面有人在说话,因为雷声太大听得又不是十分清楚,等一阵雷声过后,王漠才听出来那不是说话的声音,那简直是撕心裂肺的叫声.然而一阵又一阵的雷声已经将这种声音淹没.那个时候的王漠躲在屋檐下连大气都不敢出,里面的叫喊声让人感到像全身都爬满了毛毛虫似的,让那种恐惧的感觉钻进人的每一根神经.王漠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想走,但是他的腿开始战栗,他开始蜷缩着身子在那里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小了,雷声停了,只是还不时有闪电划过夜空.林记酒店里面也安静下来了,正当王漠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林记酒店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那个人正好在闪电下望见了王漠,然后又迅速了把头缩了回去,王漠吓得缩在墙角,身体开始不住地发抖.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出来了,穿着长雨衣,头也被帽子罩住了,那个人一出来就径直向王漠这边走,他走得很慢.却使王漠不得不缩着身子往后退,王漠退一步他就向前走一步,等到王漠退无可退的时候,那整个雨衣就蹲了下来,看着王漠,王漠也借着一道闪电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那张脸已经看不到整个脸了,上面部满了胡子,只不过右脸上一道长长的疤像这个黑夜里的闪电一样引人注意,那个人伸出一只手去捏王漠的脸蛋.王漠就像一只狼面前的小羊一样,无法挣扎,因为挣扎也是多余的.
那长雨衣对着王漠笑了笑,然后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接着转身走了.他走得很快,不久就被这黑夜所掩盖.王漠舒了舒气,像经历了一场生死一样.他可以看到,从那个门缝下面渗出一些鲜红的东西,那东西不断地向外流,流到王漠的脚下,那鲜红又开努力扩展开去,慢慢地和那闪电的鲜色揉合在一起,让整个夜空弥漫成血红色.
......第二天,天气转睛,当整个村子从一夜的暴风雨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从林记酒店里拖出一具尸体,那原本鲜红的血已经凝固成黑色.中午过后还有个女人伏在那具尸体哭了很久,她号啕着些什么,又咒着些什么,而此时王老太太挺过来了,王漠却已经病得不醒人世.
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是谁的幸运,又是谁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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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凝之后』
自从那～～风雨之后，王漠就一病不起了，他～在～～，哪儿也不能去，只能靠～～朵去听外面的世界，有时候听着听着就昏～过去了。在他病后的第三天～午，王漠刚醒过来，就听见堂屋里有人说话。“你说前几天林记酒店那桩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老板去年不是和他老婆离婚了吗？～的那个～又是谁？”这是二叔王汉良的～音，王漠听得出来。“也不是很清楚，林老板自从和他老婆离婚后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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