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绸缎一样柔软。肖宇生的心情也像阳光一样好,一路上都哼着歌。葛覃不说话,他也不知说什么。一转眼,葛覃就已把他远远甩在了后面。
你干嘛骑那么快呀?肖宇生加速追上葛覃。
葛覃没有搭理他,更快地冲向前面。肖宇生在后面叫苦连天,我们骑了很远了,歇会儿吧。
葛覃终于在一条小河边的空地上停下了。看得出她也累了,额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野菊花的香味在风中轻柔地扩散。找了一处长满青草的地方坐下,葛覃用手环住弓起的双膝,静静地看着流水。两个人都不说话。我恨我爸爸。过了很久,葛覃才打破那一片静默。
我觉得你爸爸挺好呀,还为你做早饭。肖宇生笑笑,随手捡起一块石头丢进河里。
你不懂的。葛覃轻声地说,作为父亲,他的确是一位好父亲,作为丈夫,他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对妈妈一点都不好。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记得爸爸妈妈经常为了一点小事争吵不休。有时候甚至没有原因,莫名其妙就那么吵,家中永无宁日。我童年的记忆充满了对家的恐惧,从来都感觉不到温暖。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世上最不幸的孩子了。直到遇见式微。
葛覃突然停下来,仰起头去看天上的白云。
和初次见面一样,当肖宇生扭头去看葛覃的时候,他的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他看到葛覃微微仰起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长发在风中贴着红润光洁的脸庞轻轻地荡来荡去。多年以后,当肖宇生再回想这一幕时,仍然心跳不止。
在我四岁那年,隔壁搬来了一对母女。女孩又瘦又小,身上总是脏兮兮的。后来我才知道,她叫式微。
有一次,爸爸妈妈又发生了争吵。我一个人坐在楼梯上哭泣。式微从隔壁跑出来,坐到我旁边。她说,姐姐不要哭,我给你吃糖好不好。
葛覃笑了一下。她叫我姐姐。后来才知道,其实她比我大一岁,只是看起来又瘦又小。她把她的糖分给我,然后问我,我们做朋友好不好。和你那天对我说的话一样。在我十六年的生命里,只存在两个朋友,一个是式微,一个是你。
肖宇生感受到内心深深的震撼。他想起自己生命中曾出现过的那些人,在葛覃面前,自己那些所谓的朋友就显得很苍白,他们如同昙花一现般来了又走。到最后,谁也没有记住谁。
葛覃说,式微没有爸爸,她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她的爸爸,她一直和妈妈生活。我想我总算比式微幸运很多。至少,我有一个爱我的父亲,他会给我买很多的玩具,漫画书和漂亮的衣服。式微却一无所有。她经常在我的房间里看着我的玩具或衣服不愿意离去。后来我把我的很多玩具和漫画书都送给她,知道她喜欢。我很少见到式微的母亲,妈妈说式微的母亲是个妓女,总是彻夜不归。式微经常在半夜里钻进我的被窝,她说她害怕,要抱着我才能入睡。那时我并不明白她害怕什么。长大了才知道,她是害怕一种叫做寂寞的东西。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式微就陪我在房间里看漫画书,她要我不哭。她一直都比我坚强。
肖宇生看到葛覃在提到式微时眼里异样的光芒。
爸爸妈妈吵了十几年,直到几个月前传出了爸爸的谣言。妈妈又吵。我就对他们说,不如离婚吧。
什么?肖宇生清晰地记得他在听到这句话时的震惊,哪有劝自己父母离婚的孩子?
不然怎么办?与其两个人在一起都不好过,还不如分开的好。葛覃因为激动而提高了音量。
肖宇生赶紧摆摆手,我们不吵。
我妈妈她是个傻女人,她很爱那个和她吵了十几年的男人,很爱很爱。所以离婚以后,她就自杀了。
肖宇生看到葛覃眼里有泪花闪动,那一刻她内心的柔弱暴露无遗。
所以你恨你爸爸?肖宇生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你忘记了十几年来他对你的好?
有用吗?就算他所有的好都加起来也换不回妈妈的生命了。
肖宇生顿时无话可说。而他见到式微,已是两年以后的事了。
林琳除了吃零食还有另一个习惯,那就是泡网吧。林琳曾经告诉肖宇生,她的最高记录是接连上了一个月的通宵。肖宇生惊叹之余,称林琳是钢铁般的女人。
肖宇生不喜欢泡网吧,但他经常去网吧。在那家名叫地球村的网吧里总是轻易就可以打到林琳。渐渐的他和网管熟悉了。
很多时候他只是进去看看,确定林琳在不在。
天气渐渐热起来,春天已在不知不觉中溜走。时间如水洗涤岁月。这个城市不像他北方的家乡。这里四月已经酷热难当。
肖宇生开始躺在寝室里一本一本地啃小说,借此打发时间。
刚开始,寝室里还不是很热,到后来寝室里也呆不住了,他干脆搬张椅子到阳台上去看书。
五月中旬的一天下午,肖宇生照例在阳台上看书。听到宿舍楼下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他,慢慢地把头探出去,看到林琳在楼下示意他下去。
外面没地方可以去了。刚出宿舍大门肖宇生就对林琳说,太热了。
我又不是来找你散步的,自作聪明。林琳没好气地说。
肖于生就是在那一刻想起葛覃的,回忆如天花板上的灰尘纷纷落下。
当肖宇生和葛覃越走越近的时候,学校里关于他们的谣言也传得越来越厉害了。同学当中广泛流传着一种公认的说法是他在和葛覃恋爱。证据很充分,葛覃对别人总是冷若冰霜,不爱说话不爱笑,对肖宇生却大不一样,而且经常和他呆在一起但从来不给别人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刚开始肖宇生还不以为然。到后来他自己也开始琢磨和葛覃的关系了。琢磨来琢磨去得出地结论是,葛覃是一个经常让他莫名其妙就心跳的女孩。可是他想,这也不能说明问题啊,心跳和爱并不成对等关系。他不敢肯定自己对葛覃的感情是什么性质,于是他便想试探一下葛覃的态度。那天他们又一起去学校后面的那个**丘上学习时,他嬉皮笑脸地对葛覃说,同学们都说我们在谈恋爱。葛覃说,我也听说了,说得跟真的一样。肖宇生因此而高兴得不得了。可是葛覃之后说的一番话却让他刚开始升温的热情骤然冷却。
葛覃说,多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对婚姻充满了恐惧,在父母那里看到婚姻的全部内容便是争吵,这让她感到害怕。而且,耳濡目染了十几年,使她自己以后的生活更丧失了信心。葛覃告诉肖宇生,这一辈子她都不会结婚,但可能会找一个情人,陪她慢慢变老。葛覃说这些话时波澜不惊的表情让肖宇生十分难过,他悲壮地想,自己的爱情种子就这样被葛覃扼杀在摇篮里了。但他还是油腔滑调地说,以后想找情人了,一定记得优先考虑我。
(注:《铜戒指(四)》由习惯向左走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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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林琳今天没来。熊渊~脸坏笑,你眼光不错哦。~~~。肖宇生知道她误会他和林琳的关系了,也懒得去~释。肖宇生刚想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名字,那个在他~边消失了一年的~音。他~悉的不能再~悉了。可是这一刻听起来,竟有恍若隔世的~,那么遥远而不真实。有淡淡的雾气在瞬间~了眼眶。慢慢转过~,看到正向他走来的葛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也没有想到。肖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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