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闲谈
李老太太住了一段时间，整天听着这里的方言，尽管老年人的学习能力不如孩童，也勉强能听懂别人的对话了。只是除了跟李兰英外，自己说话的时候不多，平常就带着满脸的笑容，将所有的感情都融合在这笑容里，静静的听别人说话。
“姑妈，你又去哪里呀。”邻居的刘老太是可以跟李老太太说说话的人。两人自那天早上有了一个不算完美的交流后，见了面总要打个招呼。而彼此的称呼，就直接用了李展军招呼她们的叫法。
“刘姨，我没什么事，出来走走。”李老太太满面笑容的说着走过去。
“那在我这坐会呗，我身体不行啊，你老还能到处走走，我在家什么事也干不了。你来陪我聊聊天，帮我老婆子解解闷。”
“好哦，我也什么事都不干，还有点不习惯呢。刚准备去我侄女家坐坐，又怕她有事，就回来了。”李老太太走到刘老太家门口，拖把椅子坐下来，道：“你没事还可以看看电视啦，我电视也看不懂，在屋里就只能呆坐着，呆不住啊。”
“看电视，他们一桌麻将往那里一摆，吵死人了，哪里看得下去。”
“哦，我那侄儿展军，一天到晚在家里算码，倒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是太安静了。”
“展军不错啊，算码算得挺准的，这两年应该还赢了些钱，我那个老头，什么都不懂，也跟着瞎掺合，输了好几百了，让他不买还不听，说要跟着展军买，把钱赢回来呢，哪有那么容易的。”
李老太太道：“我完全不懂那东西，他输了赢了我也不知道，前些天还有人来讨账，人家说‘你买码这回赢了，怎么得也要把我的钱还给我吧。’他也还说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不知道怎么搞的。”
“展军他前些年给志远治病，花了不少钱，可惜病还没治好。又买了那所房子，欠了些钱在外头。在这村子里，他还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行医看病开诊所、使斧捉刀做木工、驱魔降妖请神灵，样样都会；人缘广面子大；家里的农具也是全村最先进的……”刘老太夸起人来掰着手指头一项项数去，真是滔滔不绝，丝毫不打折扣。
李老太太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却问道：“志远到底是什么病呢，展军会看病，怎么就不把他治好？”
“志远的病，说起来真是吓人，总是晓都不晓得他就发作了。发作起来全身抽筋，动都动不得，抽了一阵口里还吐出白沫来。过一阵不抽了，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只知道头痛的厉害。睡上一天又好了，跟个没事人一样，谁都看不出他有什么病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病。”刘老太一边说一边模拟，只看得李老太太一愣一愣的。
“那他这病是怎么起的呢，是不是中了邪，给他还个愿会不会好点。”李老太太兴趣浓得很。
“要真是这样，展军什么都会，早该给他治好了。听说是小时候爬到老高的树上去，从上面掉了下来，摔坏了脑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唉，”李老太太叹息一声道：“小孩子怎么能让他们到处爬呢，别说是摔坏了脑筋，摔了胳膊腿什么的也不好……”
小商店开在公路边上，村子里的路从旁边经过。这里是人们等公共汽车和下车的地方，等车的人都要在小商店门口坐坐，下车的人也愿意到这里陪大家聊聊。几个人聚在一起，又都是同一个村子的，见了面总能说点什么，问候一下近来的生活啦，谈谈买码的情况呀，说说电视上的一些新闻什么的。老板更是别出心裁，在门口摆了一副象棋，有此兴趣的人来这里都可以跟老板挑战一把。这既不花钱又能打发时间，说不定老板一高兴，还能给你开瓶啤酒，一边品酒一边高声叫：“将军！”那真是一件畅快的事，就连围观的人群，也能随着下棋者的吆喝而情绪高涨，大声叫好、指手画脚的声音此起彼伏。小商店总是那么热闹。
确实不知道往哪里去的时候，李老太太就来这里感受一下热闹的氛围，看公路上的车匆匆来去，想自己也曾从车上下来，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去车上坐坐。也许她就只能在这个村子里东走走、西坐坐了。
每次来这里，李老太太都或多或少能听到别人谈论李展军的话。这个侄儿似乎真的如刘老太所说的那样人缘极广。李老太太有意无意的听着：
一人道：“老板，你的棋艺真的太好了，下一盘你得让我一个马。”
“好，就让你一个马。”老板很爽快，反正又不输钱米，何必如此计较呢。
“哎呀，让我一个马还是走不过你，来，你们谁来，我不玩了。”
店老板望着周围的人道：“不是我吹牛，在这个村子里，除了老李，还没有几个能跟我较真的。”
立刻有人附和道：“老李的棋下得真是不错，看你们俩下棋，他可能还要赢你一点。”
店老板道：“老李是可能赢我一点，这段时间也没看他出来了，不然真要拉他来将上一盘，跟他下棋才叫过瘾啦。”
一人说：“李展军前几天发了财了，买码中了四千块，这几个月怕是天天在算码吧，也只有他才耐得住，能算出准确的特码来。”
“是呀，上次我跟他买一样的码，他单吊一百，我只买了二十块呀。要是像他一样有把握，我就买他一千，这以后就不用愁了。”
“刘老，你也跟着他买呀，那该赢了不少吧。”
“哪里赢了，那段时间小李期期中奖，我又没跟着买，这几次跟着买，他又没有买中几次，就上次买了二十块钱，顶多算得个不亏本。”
“李展军还欠着我点钱呢，我怕他没有，都没有找他还，听你们这样说，他可是发财了，赶明儿个问问他去。”这人大概是邻村的，对李展军的现况不是很了解。
“老张，他欠你多少钱呢？”
“没有多少，千把块钱，他要是没有，我倒也不急着用，有的话还是还给我的好，这也是应该的嘛，这样的话，下次找我借绝对没有问题。”
“那你还是算了吧，他欠我那两千多块钱，上次去找他要，他也没能给我多少。我丈母娘生病了，要点钱去医院，不然我也不会找他呀。”
店老板道：“老李这人我清楚，他要是有钱，自然会还给你们的，他这几次赢的那几个钱，早就还了别人了。他前些年欠的钱，少说也有三万，你们那些还算不得什么，就我这里，就差着整整五千啦，我几时问过他钱的事么！”
……
李兰英家里，李老太太坐在大门旁，李兰英也就坐在门边来陪她聊天。
“你们这屋子好像比你弟弟家的大啊，有楼板，还是红砖的，买了多少钱呢？”李老太太打量了一阵房子，道。
李兰英道：“这还是别人的，给我们住着，我们供着两个人读书，一个上大学，一个读高中，哪有钱来买房子。”
“都上大学了，那有出息啊，你以后是个享福的人呐。”李老太太十分高兴，说着不禁笑起来。
“享福，我也这个年纪了，身体还没有姑妈你硬朗，能不能享到他们的福还要看命呢。”
“那是没问题的，再过两年，他们大学毕业出来，都是大学生，读过书的人，有了能力，找得个好工作，还怕不好好照顾你们。”
“孩子说了，现在大学生找工作也不好找啊。说不定不能回来工作，跑到外面去了，哪里照顾着到我们？照顾好他们自己，不要我操心就好了。”李兰英说着有些唏嘘。
“不管怎么样，总比你弟弟强咯，他就那么个儿子，却还有个怪病，你见过他的病么？”
“我见过几次，他那病倒是很难办，志远读书本来也很认真的，就因为那病，被学校退学了。又不敢出门去打工，只能在家里帮点忙，终成不了什么事。”
“他二十好几了吧，请人做过媒没有。他这样的病，要是娶不到妹子怎么办呢？”老太太不无担忧。
“那该不会吧，他这病平时倒没什么，只是发作是吓人，习惯了就好了。”
李老太太听着点了点头，又道：“我听说展军在外面欠着几万块钱的账，就那点土坯房，人家看不看得上还是个问题呢。”
李兰英道：“他是欠了三四万的账，他做什么事总是有头无尾的，前些年大家都养牛蛙，他也就养牛蛙，结果养得不怎么样，价格还跌了，别说攒钱，不亏都难。两年前开了个诊所，看病还可以，价格也便宜些，大家有点什么事都愿意到他那里去，后来说了没有证件，被查出来罚了次款，不准他开了。自己是学过木匠的，又比较懒，喜欢下象棋，别人要他做点木活还不太乐意，慢慢的生意全被别人接了去，再没人找他了。现在算码倒是蛮认真，我看还是输比赢多，他外甥跟他说了好几次那东西粘不得，他不但不听，还说外甥的大学是白上了，算码不如他一个初中生……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那点土坯房也值不了几个钱呀。要说给志远治病，又没见他治好！”李兰英对这个问题有太多的话要说，好像有很大的意见似的。
地下**每两天一期，每到买码的那段时间，李展军的屋子里总是热闹非凡，有自认为难以与他相比，充分相信他，执意问他特码的；也有以为自己不是很差，一定要跟他探讨一番的。李展军将两天来研究本期特码的所有心得一一道来，极愿与大家共同富裕的样子，也极希望得到大家的赞同。
出码的时间在晚上九点左右，李展军家里的那部电话几乎要让人打爆，一挂上就有人打来问情况，是不是中了特码。也有人是打来总结经验的。更有人等不急电话那头的忙音，干脆不辞辛苦的跑到他家里来问个究竟……
李展军的生活，因为地下**的存在显得精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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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忙』
清闲的日子里，时间变得匆匆忙忙的，一晃就过去了。像～风拂过树梢，不经意间已经绿了天空；像暖阳普照万物，无～无息中染遍万紫千～。布谷鸟的啼～～开始没个停歇，田地里的活计也接二连三的等着人们去忙活，农忙的日子到了，人们也就匆匆忙忙的，一定～赶～时间的～步，以求取田地多一点的赐予！农忙的日子，张素娥起来非常早，天空才蒙蒙亮，连习惯早起的老太太也尚在被窝中。“志远，起～啦，去田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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