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飞曾怀疑过那些情书是自己写的,但对看管宿舍的那位大嫂揪他衣领的行为很是畏惧,所以一直都是往君小姐的信箱投了就走,没有仔细看清楚过那些堆积起来的纸片。阿飞那几天的心情坏透了,作为一个美学讲师这是最致命的,他看到君小姐的座位上一直空空的,心情就特别的坏,往常他都能看到一双特别迷人的眼睛对着他这副窝囊样子微笑,但现在只有一群眼睛里面布满血丝的小男生在那里苦练练习题。这种现象令他大倒胃口,但没有办法,他的心思已经随君小姐而去了。君小姐说,阿飞是这一生唯一给她写过情诗的男人,就像他现在的屠夫是唯一打过她的男人一样。阿飞在君小姐心中的份量可见一般,君小姐说阿飞弃她而去的时候她已经怀孕,现在站在门口晒太阳的那个青年就是他的后代,具备他父亲的忧郁气质,像一个艺术家,不过他比他的父亲更加厉害,已经弄大了几个少女的肚子。我转过身去重新打量了一下那个蓬垢满脸的小青年,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确像极阿飞当年没有做讲师之前的流氓样子。君小姐说这个孩子这几个月开始安静下来了,不到处惹是生非了,现在正在学绘画,想去做一个绘画讲师。我想他有这个想法有极大的可能是某次他和某艺术学院的女生乱搞时正好是在画室的旁边,那时候画室正在进行**素描,他看到某模特的曲线优美,体态高贵,于是立志要做一名绘画讲师。当然,这个想法我不敢跟君小姐挑明,她一定会阻止阿飞后代的这个想法,阻止出现下一位君小姐的诞生,也是阻止下一位“我”的出现。从历史角度来说,我是不甘于消失的。现在历史留名是很流行的,可以到处看到政绩建设,形象工程之类的,这是留名青史的最好方法了。不管是身前死后名,一点都落不下。
阿飞的后代现在正坐在大门口的一张椅子上,阳光晒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又反射回去,那张脸大概涂抹了猪油之类的东西,带点油腻的白。这点与阿飞相差甚远,根据我的记忆,阿飞是一个黑男人,不是一般的黑,我想他到了南非更加不是一般的黑了,甚至不能再用黑来形容了。君小姐说,我把这个孩子取了一个老土的名字,叫阿壮,比他老爸白壮。的确,这是一个八十后的青年了,一脸忧郁的表情躺在椅子上想他的花事,他的手放在刚刚发育成熟的身体上上下抚mo,这种情况容易让人想歪,打飞机的动作就和他这情形差不多。
如果阿飞现在就在君小姐的身旁那该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君小姐的屠夫正好回来,一脚把坐在门口的阿壮踢飞,把肩上的那一大块肥肉扔到桌子上,然后抬起头就看见我这白面书生。他把眉毛向君小姐一挑,两个人就钻进内房里去了。阿飞的身材虽然长的较伟岸,但是那种带点委琐性质的伟岸,如果火拼起来是要吃大亏的,因此我急忙给了阿壮我的联系方式之后赶忙逃到了。走之前我摸着阿壮那可怜孩子的手默默无语,那孩子的脸上稍微抽搐了一下。
阿飞离开了君小姐之后上课的质量严重下降,成天昏昏沉沉,他那时候教的学生以丑为美,搞出了许多荒诞的活动来,开创了行为艺术的先河。虽然这是艺术界的盛事,但给学校带来了极大的麻烦,阿飞也因此失业。
这一系列的打击使阿飞身心受挫,他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大白天一扭屁股出了学校,再也没有回来过。那些为他准备告别仪式的学生也不知道,他们精心设计的行为告别仪式拍了几张照片后把阿飞的生活照依然剪贴了进来。这张照片现在已经作为一张肖像挂在学校的艺术楼前面,作为纪念X飞同志。说实话,我认识阿飞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姓什么,我估计君小姐也不知道,她那时候也像我这样的一直叫“啊飞”一样地喊:飞。
但现在阿飞即将死去,跟他的黑人老婆在南非忍受疾病,忍受那些艺术世界里的纯颜色。他仍然在不断地给我寄稿子过来,那些经过海水的水气浸湿的手纸上密密麻麻地挤满阿飞在南非娶妻生子的经历。我跟他回信我说已经找到了君小姐,还有阿壮,以及那个娶了君小姐的屠夫和她身后的一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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