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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雨》

第6章第六章

作者:张杨A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三个月的期限早已过去,刘佳去过金生家十多趟了,总是吃闭门羹。问及邻里,得到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我陪她去的时候也是如此,把她气得眼睛都红了,她用脚狠很地踹着大铁门,结果把脚崴了。嘴里不停地骂:“老东西,说谎的家伙!”

刘佳把主要精力都用在寻找金生的线索上,功夫不付有心人,终于获得一个可靠的信息,说他跑到东方村去了。那里原先是一个乡的所在地,如今被取缔了,是个比较偏远的地方。

我们搭乘乔峰单位的车去的,他在那里有不少熟人,在当地人的帮助下,刘佳终于找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一条蜿蜒的小河边上有一个简陋的小泥房,金生夫妇正在忙碌着,看见我们的到来几许惊讶、几许紧张。

“金叔叔,走的时候也不打个招呼,让我们好找啊!”刘佳责备道。

“姑娘,我在这里投点儿资,种些田,养点鱼,再养些鸡呀鸭。你也不必急着找我,我挣了钱就给你爸爸送过去。”金生恳求说。

“你这是上坟烧报纸——唬弄鬼呢。这地方一旦涨水,你的收成都泡汤了,我怎么看不到希望。”刘佳咬着**说。

“你——”金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刘佳,也不能这么说,只要不涨大水,这里的收成还是很可观的。自九八年以来还没有出现过。”乔峰安慰着说。

“姑娘,我说过,我欠你家的我一定要还。就是为了这个,我才到这里来受罪的,做人要讲良心、讲信用,我这辈子就对不住你爸!”金生含着泪说。

“既然金叔叔已经把话说透了,我们也不能逼他了,咱们回吧!”我说道。

“好吧,有您这句话,我也不会再追着你要钱了,咱们秋后见。不过,叔叔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如今通信这么发达,你去哪里里就不能告诉我们一声,免得我们到处找,还花了不少打车费!”

“姑娘,我这里有一百元,给你打车用!”金生说。

“路这么远,往返路程,车主也不能同意呀!”刘佳说。

金生又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交给刘佳。

刘佳接过钱也没数,**握在手里转身离开,我们也尾随着离去。



给乔峰当酒陪是个非常辛苦的差事,他的朋友那么多,每个人都要表示表示,讲几句话,然后就给你敬酒,你能不喝吗。这还不算,我也不能无动于衷啊,总得一一回敬吧。这样一来,我真的喝多了。

我和乔峰步履蹒跚地、相互搀扶着回到我的住所,敲了敲门,刘佳不在,我就找钥匙开门,这才发现我的女包落在饭店里了。

“对不起啊,我们还得去一趟饭店!”我无奈地说。

“那赶紧吧,不过我可走不动了。”

夜已深,路上的出租车也不多了,我们拐了几个弯,走了很远的路发现一家烧烤店门口停了一辆微型出租车。乔峰让我坐到副座,他自己坐到后面。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听到声音抬起头,睡眼惺忪地说:“你、你们去哪里?”

我急促地说:“师傅,我们到党校附近有急事,能不能快点儿!”

司机说道:“我是个新手,开车就一个毛病——快。你们坐稳了!”

司机启动录音机,开始播放动感的迪士高舞曲,随着乐曲有节奏地摇着头。车在宽阔的马路上疾驶,好象在画龙,有这么开车的吗。

“师傅,你能不能慢一点儿!”乔峰提醒着。

“你说这世界上要属人最难侍侯,这个女士有急事要求快点儿,你却让我慢点儿,你看满大街就我们一辆车,你怕什么!”

到了拐弯处也没有减速。过了弯,我看见前面停着一辆大货车,司机有些慌,左拐右拐,好容易绕过货车却冲上了路边的人行道,撞向了建筑工地的围墙......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害怕极了。我感觉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将我抱住,把我**按在座位上。一声剧烈的撞击,我看见了流血,怎么没感觉到疼。原来乔峰的手臂在流血。

他的伤不是很重,但也要住院观察。

“伤口还疼吗?”我的手抚mo受伤的他那手臂轻轻地问。

“我是一个容易受伤的人,这么点儿伤算啥,不要紧的。”

“都是我不好,也太粗心啦!”

我在心里不停地责备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也许爱情的火花就在一个瞬间绽放。他用另一只手握紧我的手,我没有拒绝。他用手臂将我揽到怀里,我没有拒绝。他粗鲁地吻了我,我没有拒绝。

乔峰住院期间,他的姐姐乔芸、姐夫王军以及他们的儿子王智焰经常来看他。王智焰的形象好可爱,有些象港台童星郝邵文。

我和乔芸很谈得来,话题大都关于乔峰的事。她告诉我,乔峰高考的时候,在一次体育活动中意外受伤,光养病就浪费了两年时光,他做梦都想上大学,所以在他心里始终有一个大学情结。

偏偏这个时候,刘佳和王辉再起冲突,两个人最初在更衣室里斗嘴,最后跑到大厅广众之下展开肉搏战,好在保安将她们分开。不过,她俩伤得都不轻,王辉的头发被刘佳拔下一绺,她也把刘佳的眼睛打青了。这件事影响极坏,两个人被迫停工了。

问及起因,也没什么大事儿。刘佳说,王辉骂她是村姑。可王辉解释说,只是开个玩笑。

王辉说,刘佳动手打她了。可刘佳只承认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唉,都怪我,早知如此还不如把她们分开好了。这下可好,把我难住了。按照规章制度非开除不可。可是,王辉的父母都下岗了,可以想象她这份工作的分量有多重。刘佳不用说了,更惨,还指望打工挣些钱还债呢。我有心为她们求情都做不到,高总正在气头上,还是等等吧。



没有等待单位的处理结果,刘佳主动提出要走了,回到乡村去。

她离开的早晨,我们客房部的姐妹都来送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感觉怎样,一旦分开真的有些舍不得。其实,在这个世界上,相聚就是一种缘分,拥有时并没有珍惜。

刘佳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说:“王辉姐,你说得对,我是个村姑,我还要回到农村去。”

王辉也流泪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伤你的心——”

这种场面真让人伤感,我们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

乔峰下乡巡检通信设备,顺道将刘佳送回家。

刘佳的母亲安慰她说:“你回来就好,你在外面,妈真是放心不下。金生欠咱们家就随他吧,

他要是有点儿良心就给咱们送过来,咱没必要追着屁股后面要!”

他的父亲也说:“人这一辈子三穷三富过到老。如今中央给咱农民的政策好了,咱们多包点田,猫腰干几年,还愁没好日子过!”

这就是我们的父老乡亲,他们永远是那么质朴、那么可敬。

返回的路上,我的心情好多了。我这才注意到已经步入夏天了,大地披上了绿装,勤劳的农民已经在田野里劳碌着。我们停下车,到路边的草地上散步,忽然发现一只碧绿的青蛙趴在我的脚边,我捉住它放在手心上。

“你怎么不叫啊?”

“我怎么没有听到你们的声音?”

“你的家在哪里?”

我小心地把它放入一泓清水中。不一会儿,那只青蛙就漂上来了。我吃惊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水中有农药!”乔峰说。

我真的看见水中的农药瓶仅仅**一个瓶颈。



乔峰最近总喜欢戴鸭舌帽,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月光下,我们坐在沿江公园的长凳上拥吻,鸭舌帽多少还可以遮掩一下。难怪路过的人小声嘀咕:“鸭舌帽还有这么大的用途啊!”

刘佳走后,我的住所冷冷清清,乔峰经常过来填补这个空白。有一次他将我按在**,**地抱住我,**地吻我,喃喃地说:“我们结婚吧!”

理智告诉我,男孩子为了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真让他得到了,他会珍惜吗。我不想轻易被他俘获,我努力挣脱他,可是无济于事。幸好他的手机响起来,说是单位有事儿,他只好悻悻离去。

我去过乔家一次后,乔伯母就迫不及待地给我父母打电话。老爸老妈不希望我留在这个小县城,一直为我返回大城市而努力着。他们亲自去一次乔家后就改变了初衷,我和乔峰的婚事就算定下来了。

下班后,我赶回住所。发现几个搬运工正在向外搬东西,我急了:“大白天的,你们干什么,

还明抢啊?!”

乔芸走过来笑着说:“搬到我妈家去吧,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安全!”

我说:“这好吗?”

她说:“有什么不好的,咱们都成一家人了。”

就这样我住进了乔家。



住进乔家就真的安全了吗。有一天傍晚,伯父伯母都出去了,我再一次被乔峰捉住。

他强硬地将我抱起,走进了我的卧室,又把我按在**。

我正色对他说:“我很传统。还有一个月我们就正式结婚了,到时候我会把一切都交给你。”

他没有说一句话就走开了。



距离结婚典礼还有一周,时逢农村电网改造,引起乡村大范围停电。为了确保通信网络的安全与稳定,乔峰和他的同事们分头带着发电机奔赴各个小站为设备充电。

结果乔峰出事了。那天上午天气好好的,下午却阴沉了起来,还零零星星地飘着雨。接近傍晚,天色暗淡下来,供电部门还没有送电。乔峰一个人开着车从一个站赶往另一个站。路不算好走,他心里非常焦急,假如不能尽快赶到就可能造成通信故障,所以车开得很快。

突然,他发现前面的路中央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他迅速旋转方向盘,从那个人身边绕过去。

由于路面湿滑,车子冲向了路边的大树......

下乡检查工作的邮政工作人员最先赶到肇事现场,他们将乔峰送到临近的医院。因为停电,医院里许多仪器都派不上用场,只好转移到其他医院。

终于赶到县中心医院,乔峰已经焉焉一息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知道这一切时眼前一片漆黑,是休克还是虚脱,反正我倒下了。

乔伯父一夜之间苍老许多,平日里一个充满活力的人一下子变得如此萎泥。他是这个家的天,

决不能倒下,他在坚持着、支撑着。乔伯母早已哭成一个泪人,我们担心她心脏病发作,所以都围在她身边。

乔峰的葬礼相当隆重,他们单位省级部门派代表来了,市级部门的领导班子成员都来了,县里有些单位也派代表来了......

天依然阴沉,仍在滴着雨。在我眼中,那不是雨,而是血,鲜红鲜红的血。我站在夹道两侧的人群中间,望着那戴着黑色花朵的白灵车载着乔峰的遗体缓缓而行,后面跟随着长长的车队......

往事历历在目,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场梦。我的心如刀绞,无法阻止泪水的滑落。

旁边有的人看见我如此悲伤有些疑问。甲低声地问:“她是谁?”

乙小声地回答:“死者的未婚妻,还有一周就结婚了。”

甲叹息道:“小乔走得太可惜了,还没来得及当一回男人。”

乙却说:“都什么年代了,两个人早都住在一起了!”

......

在这个小县城,新闻的传播速度是何等快捷。我能感觉到,在世俗人的眼睛里我已经成了“女人”。我无法反驳,我是何等渺小、何等软弱。我更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去证明你的纯洁。

乔峰,对不起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证明你是纯洁的,你的心就象冰山雪莲一样圣洁。

假如还有来生,让我做一回你的妻,好吗?

雨还在滴,夹道两侧的人们渐渐散去,大家继续为生活、为事业忙碌去了。我该怎么办。连续几天,我将自己封锁在卧室里,我在写我和乔峰的事,把这篇小说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伤心雨》。

乔峰说得对,我过去写的东西文字华丽而缺少内容,让人读不懂,更不能吸引读者的眼球。一个好的作品应该是现实与浪漫的有机结合。(仅代表个人观点)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懂得浪漫是一种奢侈品,而现实的确左右着我们的生活。

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原来是乔芸,她低沉地说:“小雨,你过来一下,爸爸找你谈一谈。”

客厅内,乔伯父、乔伯母、王军都在,还有几个直系亲属。

“乔伯父,有事吗?”我问道。

“小雨,我们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于我们,对于你都是不幸的。你毕竟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你不要总生活在乔峰的影子里。”

“我不能。”我低声说。

“小雨,我们向乔峰的单位提出一个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其他城市给你安排一个工作。可是,他们做不到。”乔伯父低沉地说。

“伯父、伯母,不管怎样,我都是你们的女儿。今后,我就直接称呼你们爸爸、妈妈!”

我们都流泪了,客厅内一片呜咽。

良久,乔伯父才说:“你的父亲来电话了,希望你早点儿回去!”

......

秋风瑟瑟,我穿着一套深色的衣服立在船头,随着一声长鸣,轮船起航了。我挥手向乔伯父、乔伯母、乔芸告别,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渐渐的,绥滨这座小城的轮廓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

我将那篇小说《伤心雨》传到网上发表,不求得到什么,只是为了发表而发表。以后我可能不再写小说了,我的梦似乎被击碎了,再也浪漫不起来了。当务之急就是找一份工作,人总闲着毕竟不是一件好事。

这篇小说还是老样子,被读者点击几百次就存放在网站上无人问津了。我还是我,与作家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我不知道。



现在我又找到工作了,在一家美女聊天室工作。我的职业就是陪登陆我们网站的客户聊天,客户能够看见我们,但我们看不见他们,只能感受他们传过来的文字,聊着不咸不淡的话题。

朋友,有空聊聊吗?

我是蒙蒙小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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