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凉,我的手就是冰冷的,于是当我们手着握手在满地的枯叶上行走时,永远是他那宽大的手掌暖着我的手。大四那年的冬天一点也不冷,也注定了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暖冬。现如今,虽然一切都成了满天落叶般枯黄的回忆,而我却依旧可以在冥冥中感觉到他的体温正从往事中一丝一缕地传来,很奇怪,那种温度传到我手心的时候,却冷得象冰,涩得象泪,然而我却依旧执着地伸出手去捕捉,我不担心有一天会在回忆里冻僵,只害怕连关于育航的记忆都要失去。
我在学校BBS上的妮称叫“柳絮飘飘”,某天上网突然发现育航的妮称由“傲笑天外”改成了“杨树临风”,我发了短消息问他为什么要改,他回复我说:“你叫‘柳絮飘飘’我就改叫‘杨树临风’。”我又问他:“如果我叫‘月光流影’,你是不是会叫‘如日中天’;要是我又叫‘妖怪’了,你会不会跟着叫‘魔鬼’;我叫‘落花流水’的话,你就干脆叫‘一塌糊涂’得了!”他回我说:“嘉柔,你饶了我吧,我真担心我改妮称的速度跟不上你善变的心。”我没再说什么,只是打了许多笑脸发给他,就仿若当时我心中的快乐:杨柳依依,是否就真能与他永不分离?
大四学生最关心的问题应该已经不是考试,而是就业了,和前几届的师兄师姐以及后几届的师弟师妹们相比,我们那一年的就业形式还算不错,加上专业热门的优势,到了十一月底,我们系差不多就人人都有offer在手了,所以就业的压力,说实话,当时我们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育航对于找工作相当重视,早早就认真准备好了简历,搜集各个公司的资料,从书上、报上、网上学习笔试面试中脱颖而出的技巧,当时他拿到了三个offer,最后决定留在上海,去一家外资的软件公司做研发。我虽然执意要出国,可是考完了GRE在等分数下来的时候也想先找份工作作为退路。还没等我开始动手,育航已经抢先一步替我准备好了简历,把我的英语四级证、六级证、计算机等级证、奖学金证明等等也影印了作为附件。然后开始不停地催促我:“嘉柔,又有几家大公司来招人了,待遇不错的,你赶紧去投个简历看看!”“嘉柔,发个简历去那个E-mail地址试试,照他们招聘启事上说的看,那个职位应该和我们的专业很对口。”“嘉柔,那家公司有没有通知你笔试?”“嘉柔,去面试的时候记得打扮得正式一点,别穿得太孩子气了!”“嘉柔,千万别告诉别人你考了GRE准备出国,不然他们肯要你才怪!”厖我是一个既不聪明对找工作也不太热心的人,那么就既没有以先天的聪慧让考官折服,也没有努力复习过去三年内学过的东西用后天的渊博学识让考官产生惜才之感,加上IT这个行业总有些重男轻女的作风,所以投了几次简历都没有换来一张offer。育航的催促更加急了,他的热心总是换来我不停的抱怨:“你怎么象我老妈一样唠叨个没完呢?我要罢工,我要休息!”每每此时,育航总是会转而象安抚孩子一样地鼓励我:“乖,我们再把C++复习一下好不好,这肯定是你后天要面试的那家软件公司的必考科目,看完了这段我就请你吃和路雪好不好?”在他冰淇淋、珍珠奶茶以及各种零时的激励下,我终于拿到了一个offer,可育航又嫌做客服要天南地北地出差太辛苦,坚持要我继续努力找一个安定一点的工作。
此时我GRE的分数终于下来了,高出我报考的那所学校以往几年分数线一大截,看到分数时我在宿舍里欢呼了足足五分钟,几乎把整层楼的人都引了过来,以为我们宿舍有谁买彩票不小心中了五百万。
兴奋之后我第一个反应是要和育航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顾不得和舍友们讨论请客的问题,马上抓起外套奔向育航租的房子,还在楼道里就忍不住大叫:“育航,快开门,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育航开了门,一把抱起我再转过身飞起一脚踢上门,然后径直把我放到沙发上很有兴趣地看着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说来听听!”我以为他知道之后会象我拿到offer时那样抱起我拼命地转圈直到我头晕地直喊“救命”,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在刹那间就凝固了,然后是低下头长久的沉默。我的心由兴奋渐渐地悬到了半空中,育航站起来走到窗口,怔怔地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说:“嘉柔,从来没有看见你这么开心过,我也很想陪你一起高兴,但是,对不起,我真的高兴不起来,连勉强一装哄哄你都装不出来。我知道你一直盼望着这样一个结果,可是我最怕的也是这一天,你漂洋过海去实现你梦想的时候,而我也许就要慢慢地开始失去你了。”没有给我任何插嘴的机会,他又继续说:“就算你完成学业之后会回来,不会变心,我也不能忍受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我知道我这么想太自私了,可是我真的是太爱你,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了。”说完他突然转身抱住我,越抱越紧,全然不顾我几乎要窒息了,仿佛他一松手我就要离他而去并且从此一去不回。育航一边吻着我一边不停地喃喃道:“嘉柔,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不要现在就给我答案,求求你,考虑一下好不好?”育航口中暖暖的气息从我耳边流过,又轻轻擦过我的发梢,然后才慢慢在空气中消散。我没有说话,从那一刻的沉默起我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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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以前在看爱情故事的时候,总疑心~主角怎么可能只为了和爱人双宿双飞而甘心放弃地位、财富、家庭。真正到我~抉择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至少可以让多年的理想在瞬间崩塌,全然忘记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和~负的期望。我又开始努~地找工作,因为已经将它当作首~任务了,所以表现地比以前积极主动多了,用不着育航多催促,我也会认真地看校园里的招聘海报,注意网~的各类信息,郑重地对待着每一次笔试和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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