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回来了,易水正在看贾平凹《浮躁》,小水嫁给了那个空有一身力气、其貌不扬、贫穷、没有文化的福运,对于小水来说,虽然爱的人是金狗,但福运善良、勤劳,更重要的是疼小水。这就够了吧。
赵峰说已经把巧克力给张曼送去了,说张曼很惊喜,没想到易水会送她东西,本来她想也回送些什么,但总觉得那样就俗了。张曼让赵峰代她向易水问好,还说要易水好好养伤,别干活儿。赵峰一一转达了。
“她怎么样了?”易水问。
“没事儿,就是有时候头疼,有点轻微脑震荡,吃点药歇歇就好了。对了,丫头,明天该去换药了。”赵峰边喝水边说话。
“不能不去吗?”易水皱着眉头。
“那哪儿成啊!会感染的!听话。”
易水不乐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她觉得伤口又疼又痒地总想用手挠,她知道那是伤口在愈合,长出新肉的时候就会痒痒地。
“对了,你今天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儿啊?”易水问。
赵峰说没什么,一点儿小事儿。心里却奇怪易水怎么会问这个,她从来不问他的事情的,而且她好像也并不关心他的事,她今天怎么了?
易水没有问下去,她明白赵峰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的事情。对于赵峰来说,他决不希望易水卷进来,知道的越少越好。易水这个简单的问题,让赵峰有些担心。其实他的心里总是不住地叹气,无奈也有无助。
可是赵峰表面上决不会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他问易水想吃什么,都已经快8点了。易水说我们出去吃吧,吃完饭可以走走。赵峰说好。
两个人穿戴整齐就出门了,不是很冷,赵峰没有开车,因为易水说先走走。两人就手拉手顺着上午的路线走着,白天的北京和夜晚的北京是两种表情,也是两种心情。白天的时候,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繁忙紧张;现在这个时间虽然人车也多,但是毕竟和白天相距甚远,路灯亮起来、店铺灯亮起来、高楼上也是一个一个亮着的窗口、还有很多的霓虹灯,这样,一个城市的夜晚就宁静起来、妖娆起来、美丽起来、也寂寞起来。
赵峰和易水走得很慢,他们好像并不着急吃饭。他们的对话不是很多,更多时候是沉默,好像心里都想着事情。后来易水说我们打车走吧,你今天一定很累了。赵峰说没事,我陪你走。易水说那是我累了,然后就伸手拦了出租车。
车里很暖和,两人都坐在后座上,赵峰的手依然握着易水的手,司机问他们去哪,易水说您开吧,我们还没想好。司机就没有目的地东拐西拐。后来又经过方庄,赵峰就说我们在这里下车吧,易水说好。下车以后,看到不远处的家乐福,他们都想到了白天的事情,但是谁也没有说出来。
赵峰拉着易水走进一家门脸不错的餐厅,易水看见上面写着“金鼎轩”。进去后发现里面热闹非常,易水觉得有点像是宴会厅,前面有个舞台,有个女孩子在上面唱歌,旁边是个键盘手,下面是一桌一桌的人。两人找了个离舞台稍远的地方坐下了,因为赵峰说坐在前面的话音响会比较吵。
看来赵峰对这里很熟悉,他给易水介绍这里的东西做得很好吃。易水点了个蔬菜粥、小点心、水果沙拉,赵峰点了担担面、凉拌鸡胗、清炒油麦菜,这顿饭很清淡,但是味道确实很好。易水边吃边看台上那个女孩唱歌,一首接一首,唱得挺好的就是没什么特点,倒是有很多人点歌。这里的光线特别好,所以整个大厅看上去特别明亮和热闹,一首歌唱毕大家都会鼓掌,气氛很好。
易水环顾四周,发现还有二楼,装饰很漂亮。卫生间就在二楼,易水去了一次,上面的环境很幽雅,还有小桥,她就是从小桥上走过去的。易水喜欢这里。
下楼以后,看见位子上竟然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背对着易水,那个女人可以看到侧脸,好象挺漂亮的,鼻梁很高,长发顺直,披着一条很有女人味的披肩,易水感觉那女人挺优雅的。赵峰看见易水回来了,就笑着迎她,那个男人也回过头来,易水觉得很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哈哈!易水,还认识我吗?”那人笑着问。易水诚实地摇头。
“我是肖明川啊!忘了吗?”看易水还是一脸的茫然,肖明川就说:“就是在饭店喝多了对你无礼的那个坏蛋,想起来了吗?”
易水才恍然记起,他就是被赵峰兄弟暴打的那个“肖狼牙”。易水当然认不出他了,那天的肖明川多狼狈啊,先是血红着眼睛、后是鼻青脸肿。今天的肖明川就不一样了,身材**、穿着讲究,很有派头,长得也不赖。
“想起来了?”肖明川笑问。易水笑得很腼腆,说记得。
“这是我朋友。”肖明川给易水介绍身边的那个女人,其实这个朋友也就是“情人”的意思了。又给那个女人介绍易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易水,哈哈。”
那女人也笑起来,说认识你很高兴,明川说你气质特别好,还真是,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无礼了,说完就都笑起来。正面看这个女人有30岁了,很有女人味,风度也确实很优雅。易水也笑了,笑得很轻。
四个人就坐下了,又点了几个菜,那女人说你们不喝酒吗?肖明川说不喝了,也别老那么俗啊。
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肖明川还给易水点了首歌《宝贝对不起》,还指定要那个男键盘手唱,好听,比女孩唱得好。肖明川说我是借这个歌名给易水赔不是了。易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唱完之后,肖明川使劲鼓掌,还让服务员给了那个键盘手小费。
“赵峰,我听说你昨天堵张大全去了?是为了一个姓刘的?听说那人可不是个玩意儿。”肖明川问。
赵峰说是一个朋友的面子。这件事情传得还真是快,才一晚上的时间肖明川就知道了。
“张大全的名声也够坏了,有点能耐就真是干不出人事来,生怕人家小看了他。”肖明川点了支烟。“我以前跟他打过交道,这人太好面子,干什么都张扬!”
赵峰也点了支烟,说:“没什么交情,以前就见过那么两回,他找过我几次请我喝酒,我没给他这面子,这种人我忌讳!”
“不过赵峰,你帮的那人也真是够下三烂的了。要我说张大全打得也对,就是这朋友一出面吧,不管还真是不够意思,这好些事儿其实都是没法儿!”肖明川感叹道。
赵峰点头。
肖明川看出赵峰好像不太想多说,就不提了。转而问易水还想吃什么,易水说吃饱了,肖明川笑着说女孩子的饭量就是小。
又坐了半个多小时,赵峰说先回去了,挺晚的了。肖明川开始不让走,说要请他和易水去唱歌。但他那个情人在旁边说我看易水都困了,你怎么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啊,改天请吧。这样,赵峰和易水才离去。
到家以后,易水看到手机上有好几条信息,都是林倩发来了,要约易水周末的时候出去玩,易水真想去,但她不想让林倩知道自己受伤了,没有回复,洗脸刷牙就睡觉了。
三天后,易水胳膊上的伤口可以拆线了,赵峰陪她去了医院。
易水从诊室出来,赵峰就站起来说怎么样,疼吗?易水摇头,但情绪明显低落,赵峰知道一定是因为留疤了。心疼着,还有对那个扎伤易水的女孩子的憎恨,想想金赛和陈颖丽该去高速盯着了。
赵峰抱了抱易水说丫头,没事,我带你去整形医院,不会有疤的。易水把袖子挽起来,雪白的小臂上有一道3、4厘米长的伤口,跟易水细致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经历那么多血腥场面的赵峰此刻竟觉得那道伤疤那么触目惊心,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易水沮丧地说:“没事,其实只要变淡一些就会好点吧,过些日子也许就没这么难看了。”此刻赵峰心里除了心疼,还有深深的内疚以及那一如既往的沉重,易水真的该和自己在一起吗?
赵峰没有直接开车回家,而是去了新世界商场,在超市给易水买了好多的巧克力、酸奶、开心果,这些都是易水爱吃的。又在玩具组买了个大个儿的毛绒熊,甚至在床品部买了个大大的抱枕,因为易水把它抱起来抱了很久。易水看得出赵峰是想让自己开心,看赵峰的样子易水有些难过,她想赵峰对自己真的很好。易水不想让赵峰扫兴,就拉住赵峰说:“我不想回家吃饭了,我们去吃必胜客,可不可以啊?”样子很调皮。赵峰满口说行行行,咱们这就去。赵峰觉得易水想吃东西就说明她的心情好了,他当然高兴。
在必胜客看到一个女孩子在沙拉台那儿站了有半个多小时,等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的时候,许多人都惊呼了!塔!没错!一座壮观的、五颜六色的、漂亮的水果塔!虽然看到过很多人盛沙拉水平一流,但易水这次还是睁大了眼睛,这女孩该有多用心啊!等那女孩极其小心地坐回座位的时候,她的同伴都给她鼓掌。
赵峰说必胜客还不如就把沙拉免费了呢,如果那样的话,大家量力而行,也许成本还能更低呢!易水就笑了,说有道理。
两人说说笑笑吃了有一个多小时,赵峰说后天是金赛生日,还请你去呢。易水说不想去,太乱了。赵峰说那就自己在家看书看电视行吗?易水说好啊。
从必胜客走后,赵峰说先去看看他父母再回家,好久没回去了,然后又去买了些营养品和酒。
赵峰的父母住在老北京的胡同里,易水以前去过一次,但没进去,只是在车里等着。这次他们的车没能开进去,里面不知道怎么了,车子一直堵到胡同口。赵峰就把车停在了旁边一个酒楼的停车场,带着易水走进了另一个胡同。老北京的胡同都是四通八达的,从哪儿进都一样。赵峰带着易水七拐八怪,没走一会儿易水已经糊涂了,这里简直像个迷宫,随处都可能出现一个新胡同,幽深幽深地看不到头,有的地方很窄,仅能容纳一人一次通过,这种时候,赵峰就让易水走前面,偶尔对面过来个人,易水和赵峰还有那个人就要侧身才能通过。易水觉得很新鲜,自己在北京生活了20几年,竟然从没有见识过这种地方,她甚至觉得他们不可能走出去了,拐了无数次,又拐了无数次,每次见到的都是新的胡同。赵峰从小就在这里生活,显然对这里熟悉非常,他领着易水从容地走过每一条胡同、拐进每一个巷口。赵峰说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等他们从那些纵横交错的胡同中走出来的时候,易水记不起刚才走过的任何一条路了,只记得低矮的房屋、低矮的门、门口的火炉、藤椅上穿着棉袄的老人、幽深的看不到尽头的巷子,还有就是怎么也走不完的路、怎么也拐不完的弯。
到了赵峰父母家的胡同口,易水停住了,她对赵峰说你进去吧,我等你。赵峰说你不想见见我的父母吗?易水抿了下**说,我还是等你吧。赵峰说那好吧,不过你别乱走啊,会迷路的。赵峰走进胡同了,易水看见他向右拐了。
易水就在外面的街道上等着,这是条主道,有一些小商店和菜摊,一些人看见易水就三两个地议论着,这里的人彼此都很熟悉,大概在猜测易水和赵峰是什么关系。后来有个30几岁的穿红毛衣的男人走出来,徘徊了一会儿又走回去了,易水看见他是从赵峰拐进去的那个口里走出来的。
没一会儿赵峰出来了,问易水等急了吧?易水说没有,你该多呆一会儿的。
两人原路返回,这是赵峰说的,易水并不记得什么原路不原路的。
在路上,赵峰说:“我哥看见你了。”易水迷惑地看着赵峰,赵峰笑了:“就是有个穿红毛衣的。”
易水说你告诉他的?说我在外面?赵峰笑笑,说没有,他去外面看他的车,回来悄悄问我‘外面那个是不是易水啊,看气质跟你说过得挺像的。’他可是一直想见见你呢。
金赛的生日,易水还是去了。她是在赵峰出门的时候改变主意的,因为她突然觉得很孤独。
赵峰和易水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看他们进来就都站起来。这是一个大包间,有三张大圆桌,粗略估算有三十人吧,来的人都是易水见过的,金赛本来就是赵峰的手下,所以来的人也都是那些人,还有张健、华子、涛子等。张曼也来了,看见易水来了就走过来谢她送的巧克力,易水看到张曼也已经拆线了,张曼皮肤颜色很深,而且有头发帘挡着,易水没有看到伤疤。
入座的时候,易水看见同桌有一个女人以前没有见过。看上去有4、50岁了,很壮实,长相有点像男人,她坐在那里不说话,好像和大家都不认识。易水碰到她的目光时,她冲易水笑了笑,易水也回笑了一下。
这时候华子走过来了,对易水说:“妹子!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易水没有看错,华子给易水介绍的就是那个女人,也就是以前听华子叫过的“园园”,那个马来西亚籍女老板。今天,华子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女朋友了。后来华子背着那个女人说自己看见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易水坐在赵峰身边没吃多少东西,都很油腻。大家都在喝酒,男人、女人,除了易水。
陈颖丽走过来好几次趴在易水耳朵边上说嫂子你吃好啊。易水说谢谢你,但是却很反感。张曼也斜了陈颖丽一眼,易水听说过她也不喜欢陈颖丽的,据说曾经涛子给陈颖丽介绍张曼的时候,陈颖丽很献媚地叫了一声嫂子你好,张曼却没有理她,甚至没有看她。
赵峰酒也喝得不少,陈颖丽再过来的时候,他就给叫住了,还把正在敬酒的金赛也叫了过来:“金赛,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二哥,我记着呢。明儿晚上我们就去高速盯着。”金赛点头。
“这回我可以不计较,以后再有这种事儿我可就不能这么冷静了。”赵峰沉着脸。
陈颖丽赶紧说:“你放心二哥,我以后肯定不让嫂子再出事了。这回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嫂子,我后悔死了。”
金赛不吭声,好多人都不出声,看着他们。易水轻轻晃了晃赵峰的胳膊,她觉得今天是金赛的生日,是不应该说这些的。赵峰把易水的手握住了,抬头说:“行了,你们把这事儿盯紧了吧。来,兄弟,我敬你一杯,今天你生日,我不该说这个的。”说完就仰头喝了一满杯啤酒,金赛什么也没说就把酒喝了。易水发现金赛其实很不善于言表,陈颖丽倒是挺会说话的,两人也算是互补了吧。
易水打**,从里面拿出一个扁盒子,这是她让赵峰带着她临时到商场买的,一个很精致的华伦天奴的钱包。她递向金赛,说:“生日快乐。”
金赛愣住了,陈颖丽也愣住了,很多人都愣住了。在他们的道儿上像金赛这样地位的人过生日,是没有人送礼物的,因为他们不屑于或者是没有这种意识,只是在一起吃吃喝喝,过后再玩上个通宵就得了。让大家都愣住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这是易水送的。易水在大家的眼里是个冷漠的、骄傲的、对什么都不关心的女孩,况且她是赵峰的女朋友啊,她竟然会送一个“小喽罗”生日礼物!也是唯一一个送礼物的人!
易水就那么双手递着礼物,极少在他们面前笑的她这次也是微笑着的。赵峰站起来拍了金赛肩膀一下:“想什么呢!拿着啊!”金赛赶紧接过去,连说了好几声谢谢嫂子,陈颖丽也说谢谢嫂子。华子走过来冲着易水挑大拇指:“上过大学的人就是不一样,素质就是高!”华子说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总是很夸张,易水乐了。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就驱车赶往一个歌厅。这家歌厅易水第一次来,看看装潢还不错的样子,他们被请进一个大的VIP房,里面有一大圈儿的沙发。坐下之后赵峰就对一个好象领班一样的人说:“给上几瓶好的红酒,果盘、啤酒都上得勤快点儿,一会儿田浩来了让他过来一趟。”然后又特意嘱咐他倒一杯热水来,是给易水要的。那人很恭敬地点头,说是,二哥。
易水觉得很奇怪,赵峰对这里好像太熟悉了。虽然易水表面上没有异样,但赵峰知道易水心中一定有疑惑,就低声对她说:“我是这里的股东。”易水才恍然大悟,同时她也惊叹:赵峰的底细究竟有多复杂啊!还有,既然他是这家歌厅的老板之一,那为什么以前都是去别的地方呢?
唱歌的时候,有个个子很高的男人走进来直奔赵峰,赵峰和他握过手,就给他和易水做了介绍,他就是田浩。那人看着很礼貌,说了声你好嫂子。这时候其他人才和他打招呼,金赛他们都叫他浩哥,张健他们就叫他田浩。
田浩坐下来,和赵峰说了些歌厅方面的事情,什么最近效益不错啊,小姐换了几批啊,又招了些走台的什么的,易水听不太懂。后来田浩又说谁谁来过,谁谁在这儿闹事儿来着,都是怎么解决的,易水没有注意听,她一边慢慢地剥着开心果一边听张曼唱歌。但是后来,易水就听见赵峰和田浩不知道什么时候说起了刘卫东和张大全。
那天中午吃过饭,赵峰就开车直奔了他对张健说的老地方。到那里的时候,张健、刘卫东以及金赛带着几十人都在那里等他了。他先是听刘卫东说了怎么回事,怎么被打,还说了张大全说要见一次打一次打死了算。赵峰听完就说刘卫东你给我记着,这是张健的面子我才帮你,你自己什么东西你自己明白!刘卫东什么也没敢说,张健叮嘱过他在赵峰面前少说话。然后赵峰就给一些道上的人打了电话,打听张大全在哪。这个圈子的关系和耳目可谓一环套一环,不出一个小时,就有人打来了电话,说张大全正在哪哪儿打麻将呢。赵峰当即就驱车赶往,紧随其后的是张健的车,刘卫东也坐在那车里,再往后是两辆金杯,车里都是赵峰的手下。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张大全的贴身认出了赵峰,赶紧进去通报了张大全,张大全立刻迎出来,看见站在赵峰身后的刘卫东时就阴了脸。当时那几十人并没有下车,都在车里等着。张大全虽然心里不快,但还是很客气地把赵峰请了进去。赵峰开门见山,说我来就是为了刘卫东的事儿。张大全就阴阳怪气地说:“赵峰,你可是这条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刘卫东这号人,你帮他恐怕让别人笑话你吧。”赵峰说:“你知道他是什么人,还跟他这么计较。”张大全又说:“赵峰,这事儿你甭管了,咱俩也是朋友,别为了丫刘卫东坏了交情。”赵峰心里就起腻歪了,他对张大全一直没什么好感,他不想跟张大全多废话:“实话告诉你,我带着人来的,不过,我想你心里应该明白,要是真跟我闹起来是什么后果。”张大全听了这话心里就毛了,他知道要是得罪了赵峰,今后在这条道上混起来恐怕就没什么路子了。
易水才知道那天都发生了什么,后来又听赵峰说张大全答应以后不会找刘卫东麻烦了。但是,张大全放过了刘卫东,赵峰却没饶了他,现在他已经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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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凌晨4点多才回家。赵峰还没醒,易水就起来洗澡去了。
洗澡的时候,易水盯着手臂上的伤疤很久很久,它是那么突兀、也那么突然。几天前,这里还是光滑细致的完整的皮肤。易水看着看着就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心里的伤疤也是这副模样吗?其实,易水的胸口也有一道疤,是手术后留下的刀疤,当初,易水差点死在手术台上,以前易水觉得那刀疤难看死了,后来,她渐渐明白:这是她活着的证明!易水的爸爸在易水苏醒过来后托护士带给加护病房的易水一张字条:我终于可以放心了,你终于可以安全地活下来了!易水的嘴里插着管子,手上插着管子,浑身都插着管子,她的思维还没有完全清醒,恍恍惚惚仿佛梦境,但是她清楚地看到了护士举着的那张字条上的字,眼泪顺着眼角、太阳穴流下,浸**头发和枕头,然后易水进入再度昏睡之中。
易水想爸爸了,她想该回家一趟了。洗完澡,又把头发吹了吹,回到卧室看见赵峰已经在**坐着了。赵峰说丫头,昨天太累了吧?
易水点了点头,她是很累,不过刚刚洗了澡舒服多了。赵峰把她拉上床,怕她冻着。就这样,易水靠在赵峰的怀里,两个人默默地坐着,很长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我今天想回家。”易水开口了。
“一定今天吗?”赵峰问。
“嗯!有点想家了。”易水说。
赵峰把易水的头抬起来,带着坏坏的笑意问到:“那回家之后,会不会想我啊?”
易水说:“这个啊,我还没有想好呢。”赵峰就使劲亲了她一下,说这回就肯定得想了。
易水说那我一会儿就走。
“好吧,我送你。”赵峰答应着。其实赵峰看得出来,易水的家庭关系不同于一般,但是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易水没有说过,他也就不便冒失地问。
“我还是想自己回去,回来的时候你接我就行了。”
“好吧,不过你自己路上要小心。”赵峰之所以没有坚持,是因为以前易水每次都坚决要自己回去,赵峰已经渐渐了解了易水的脾气,倔。
今天两个人都没有胃口,易水就提议熬点粥,赵峰点头称好。吃过饭,易水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赵峰又给她的包里塞了开心果和巧克力,然后就送她到车站。上车后看到车外的赵峰向自己挥了挥手,易水就冲赵峰点了点头。
在车上,收到张悦的信息,问易水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见面。易水回了信息说自己挺好的,下周找个时间聚聚。张悦和易水认识4年了,怎么认识的,易水已经想不起来的,总之两个人关系很好。张悦是东北人,17岁就来了北京打工,张悦说自己那时候可土可傻了,什么都不懂。后来,因为没有什么文化挣不到钱,张悦沦落风尘,那段日子张悦每个月都能挣到几千块钱,在7、8年前,一个月几千的收入真是太高了,张悦时尚了、眼界开阔了、也渐渐成熟了。但张悦骨子里不是个甘于堕落的人,她还是脱离了那种生活。
易水没有因为张悦曾经是风尘女子就看不起她。她和张悦很谈得来,两个人在爱好上也有些共同点,很多想法也能一致。易水想到了和张悦在冬天的晚上,徒步于长安街的情景,长安街两旁的华灯使那里看上去要比别的地方庄严的多。她们挽着胳膊,聊着过去、现在和未来。在易水和张悦之间,不能倾诉的秘密很少,有时候很伤感,有时候很快乐。易水很满足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张悦同样也很满足。很多人都说易水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张悦、林倩和其他熟识易水的人都知道易水是个难得的朋友,只不过有些冷有些傲。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了,易水心里说:下吧,快下一场大雪吧。易水喜欢雪,下雪的时候她会站在雪地里任凭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在她的脸上化成冰凉的水滴。她还会用手去接那小小的花朵,有时候,易水会清晰地看到分明的**,小小的、白白的、精致的,落在手心转瞬即化。她也喜欢踏着雪走路时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在身后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雪是神奇的,它可以把整个世界装扮得只有它一种颜色,可以让小孩子们不睡懒觉快乐地天使一样在雪地里玩闹,还可以让易水的心里透透彻彻暂时忘记任何悲伤。
到站了,易水走下车,一些“黑车”司机围上来问易水坐车吗,易水低头走了过去。
路上,易水遇到一个50几岁的男人,操着外地口音,跟易水说自己来北京找儿子,结果没找到儿子所在的工地,从家里带来的行李也丢了,说他只是想吃顿饭。易水知道现在用这种方法骗钱的人很多,她想离去,可突然间那人哀叹后佝偻的腰背却让她想到了爸爸,虽然易水的爸爸没这么苍老、还有着优越的工作,但易水在那一刻想到了他,并且很伟大地想到了所有的父亲。易水想:这个人一定是个父亲。于是易水改变了主意,她掏出钱包,拿出10块钱递了过去。那个人很感激似地跟易水不停地说谢谢,易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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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易~坐在自家的阳台~,天气很好,阳光照在~~暖暖的。父~都~班去了,易~放了张梁静如的cd,心血来~地把~学时候的贺卡都翻出来,还有小学时候的。易~一张一张的看,那些贺卡~都有着漂亮的图案,~么素雅~么~~。易~细细地读着~的文字,字~迥异,但是都那么细心、工整。~的祝福也因为小学、初中、高中的年级不同,表达的也不同,思想在一点点成~。小学时的贺卡~基本~都写着:祝你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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