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当黄黄，祥子，刘三，程丽，以及小老头夫妇都一个个随着时光的流逝离我远去之后，那个被情所困的阿军，也在大雪来临之前给我留下一封信之后永远的离开了这片曾经给予他希望而又让他心痛的地方，踩着满地枯黄的秋叶进入了那片橄榄色的海洋，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活。
在夜深人静之时，我打开了他留给我的信
星星：
你好，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当你收到我这份短信时，我已经坐着返乡的列车逃离了北京，开始了新的生活，如果幸运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
由于走得匆忙也没有来得及与你好好的聊一聊，现在，在这里我提醒你一点，千万要注意：以后在工作中切勿多次喧宾夺主与厨师长为敌，不然吃亏的是你……
对了，如果有一天能够与黄黄见面的话，将我新添的这首词送给她
昔日分别后，终日泪两行，多日未闻姐音讯，彻夜入梦乡，
魂牵梦绕独一处，昆玉河畔诉衷肠……本想三五日相见，谁料一别尽无缘。
昨夜里风儿起，乌云遮明月，白雪塑冬装，
转眼即是寒冬日，君切记，要加衣，出门在外之时，更要爱身体。
日后，若遇钟情人，比翼齐飞度红尘，
幸福时，切莫忘，电告天涯人。
10月28日
北京西站阿军书
看着阿军的信，我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那段快乐的日子，那些难忘的朋友，不由自主地一种不知名的伤感涌遍了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洋洋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面前，只见她阿军的信收好后，朝我说道：“黄黄也快要看到这首词了。”“怎么了？她快要过来了吗？”我迫不及待的问完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说道：“不，下个星期六我回家。”“什么，你也要走啊！”我不自在的动了动嘴，本想再说点什么，可喉咙里就想让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始终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是啊！早就跟老板说了，我腊月初六举行婚礼，所以------”“呦！原来是要回家结婚，那恭喜你啦，”“谢谢，谢谢”说到这儿时她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二楼的小阳台，然后，伤感的说道：“想当初是多么的开心热闹，快活自在，而如今，仅短短几十天，他们就各奔东西”“是啊”说着，我看了看她后，又说道：“如今你也要走了。这以后的日子可不好玩了！在工作中连个伴都没有，而且我的脾气还特不好，心眼也特小，也不知道，我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能坚持多久”听完后，她笑了笑说道：“我原来认识一个叫李慧蓉的同事。她说：“水至清则无鱼，人活着该糊涂时就得糊涂，只要你不在厨师长面前耍小聪明，不招惹后厨的人，郑哥是不会让你走的。”“谢----谢”我从嘴里边慢慢地吐出来这两个字后，洋洋叹了口气说道：“谢啥呀！这是我的亲身经历。懂吗？当你发现了自己的过失之后想回头时，就已经晚了。”说完后，她拍了拍我的脑袋，便朝宿舍走去了。
几天后的晚上，我正准备下班时，张姐过来对我说道：“下班后别溜了啊！今晚洋洋在桃源设宴！“桃源设宴”我听了后想了半天后问道：“是桃园三结义吗？”“结什么义啊！”张姐听了后笑着说道：“洋洋明天就要回去了。今晚大家在一块聚聚，开开心心的玩上一场。”“是吗？”“我猛然间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晚上的对话，于是说道：“我一定参加。”
下班后，我收拾了一下传菜部的卫生，便朝桃源包房走去了，推开门见人还没有到齐，于是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便和大卫闲聊了起来。等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时间宴会开席后，朱姐朝我们说道：“今儿是咱们餐厅给洋洋的婚礼晚会，虽然新郎没来，但有新娘子一样快乐……接着又潮洋洋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语后，又补充道：“大家尽量少喝点，明天还得上班……”
时间一分一秒地从我们身边流走，当我从杂乱的吵闹声中清醒过来后，环视了一圈，不由自主地被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占据了整个内心。“愤怒中又带着一些无奈与怜悯，在座的每个人除了张姐一个人在张罗着洋洋外，其他的人都在各自讨论着他们的话题，津津有味的品尝着桌上的佳肴，全然将今天的主体忘的一干二净，最可气的是厨师长和郑哥她么二人从一开始到现在别说给洋洋说上句祝福的话，就是连正眼看一眼的动作没有发生，两个人除了若无其人的谈话外，就是津津有味的品尝美味佳肴……面对这百思不得其解的场面，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说了几句客套话，请了个假便退了出来……
宴会散去后，我本想独自去给洋洋庆贺一番，可当我看见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阳台上傻傻地望着远处的**发呆时，从她的脸色和眼角中流**了一个人伤心与孤独时的神情，想了想还是安静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就听到楼上叮叮当当的搬东西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声。随后又听到付姐问道：“你不等朱姐过来了吗？”“不了，也不知怎么的，我一想起递辞职报告那天的情况，我的心就酸酸的。”当我听到洋洋的声音微微地睁开眼睛正准备与她搭腔时，又听见她说道：“别吵醒了星星，我再也不想惊动甲鱼村的任何一个人了。”“别这么想”……一阵清脆的钥匙声结束之后，又传出了付姐的声音：“其实吧？有时候，一声婉转的道别一句善意的谎言远远比实话实说的话语要好得多……
她们出去后，我也披了件衣服，偷偷地朝门外望去，透过那满是窗花的玻璃，我看见洋洋将前日老板送给她的结婚礼物（一串手链之类饰品）装进提包后，静静地望着甲鱼村的小楼，望着小楼的阳台，呆呆得站了许久，突然间，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竟然扑在付姐的怀里哭了起来。
看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浑身被一种不自在的感觉笼罩着，猛然间，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个被时代潮水所遗弃的身影，黄黄，祥子，洋洋，阿军……刘三，小程，小老头夫妇……难道，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难道我们这些远离故土的异乡人就要这样一辈子身不由己的飘来飘去吗？难道我们大老远的从家乡来到北京为的就是漂泊和流浪吗？
十一
在水流湍急的河水之中，身边的同伴们都一个个被无情的洪水卷入了泥沙之中，我突然间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认为自己是在燃烧生命，是在浪费青春，是在与时间赌气，是在用自己的劳动力填补一个无底的大洞。
晚上下班后，累了一整天，身心疲惫的我正准备早点休息时，新来的服务员，小艳红向我喊道：“你是李星吧？快，有电话，”我跑到吧台，熟练的拿起话筒后朝电话那头问道：“你好！请问，你是哪位”“小李啊！是我，程强”“嗯？”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后，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于是问道：“你还在聚盛楼吗？”我说完后听到他乐呵呵地答道：“前阵子，出去了一趟，现在回来了。厨师长让我配菜！你呢？现在学得怎么样了。”听到他的回答后我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了那是在聚盛楼干活时的情景。紧接着又出现了在工作中两个人为一个小问题吵个不休而生活上有处处受他帮助时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现在，现在的我依旧是两袖空空，而他却成了配菜师傅，于是强忍着自己的泪水，跟他寒暄了几句客套的话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就在我挂电话的那一瞬间。再也无法控制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我的鼻子两侧流了下来。并且滴滴答答地的滴在了电话旁的纸巾上。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失态后，赶紧跑进了洗手间。就在水管里的自来水和眼眶里的泪水交融的那一刹那，我透过镜子，和那闪着亮光的泪珠儿，我看到了过去的一切，看到了我初进甲鱼村时郑哥和朱姐的笑容，看到了在炎热的太阳下与路人聊天时的欢乐，看到了开业前装修时与蚊蝇斗争时的愤怒，也看到了开业头天，郑哥为了能让我进后厨与吴师傅求情时的无奈……嘀嗒，不经意间我的胸卡掉进洗手池中，透过那荡漾的水波我又看到了朱姐不情愿地将服务生的胸卡交给我时那无奈的表情，紧接着我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朱姐的声音：“星啊？你干得也不错，你郑哥也知道，你想进后厨学点东西，可后厨是承包给吴师傅的……要不你先忍一阵子，机会都是人争取的嘛！……当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后，自来水已经漫过了池面，并顺着台子流了下来，打**我的**，也打**四周的地板，我关上水龙头，将地板上的水扫入下水道正欲转身离开时，我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或许我早就应该向所有的普通打工仔一样走一条自己的路。或许我当时接受了郑哥和朱姐的那份人情接受了那枚不太喜欢的服务生的胸卡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开始，就像一个不学无术的秀才在接受了主考官的施舍一样在走上一条捷径的同时，也给自己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渐渐地我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之后，才离开了洗手间。路过女宿舍是听见川妹子小芳说道：“你这个人可真逗，接个电话之后还要洗个脸！”“紧接着边上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此时此刻，谁又能知道在那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自来水的深处，我的心却在尝试着，比刀割火烤还要难受的痛苦……
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我又有一次感受到了孤独与寂寞的滋味，以及各种各样难以描述而又特别难受的感觉。在吧台，拿了一瓶小二之后，便借着门外那昏黄的路灯蘸自己的泪水，记下了此时此刻的心情。
或许年少轻狂。才带着梦的希望
离开了故乡
在梦的天堂，四——处——流——浪
当离家之后
才知道世事如此艰辛
当泪水打**衣裳，
才知道自己并不坚强当记忆中的故乡
也变得有点陌生之时才发觉
原来漂泊的路依然很长……很长……
在酒精的作用下，有胡乱地写了一大堆类似思乡忧愁之类的小诗后，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付姐点名时我才清醒过来。见服务员陆续走进大厅之后，趴在桌子上的我正准备起立时突然间肚子里咕噜咕噜响了几声之后，紧接着一阵钻心的酸痛，随后就觉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记得小华和大卫把我扶到宿舍后，便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除了隐约地记得自己在村口的大树下和小伙伴们玩耍嬉戏，捕捉松鼠之外，其他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感到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时强打着力气。努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原来自己已经坐在了张姐的汽车上，我动了动，朝张姐打了个招呼后，模模糊糊地听见她说道：“你别乱动，我估计，可能是急性肠胃炎，很快就没事了。”之类的话题。
当我真正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环视了一下周围，正欲起身，突然一个护士按住了我的胳膊，用手指了指床头的吊瓶后朝我笑了笑。我咳嗽了两声后用吵哑的声音问道：“我没事了吧？”“没事了，没事了”按我胳膊的那个护士说完后，朝我笑了笑又说道：“外边那大姐你母亲吗！”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在门外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在门口焦急的徘徊着。还时不时地朝病房里边看上两眼，“不！她是我们经理。”我说完后那个护士又说道：“那你们经理可真好。”我笑了笑后将目光投向了张姐，投向了这个比我母亲小两岁，有一个和我一般大小孩子的张姐，那个自己孩子病了三天也没回去看一眼，而今天送我来医院的张姐----
当天下午，张姐将我带回湘橘园后，正好赶发工资，当郑哥将工资单给我时，我疑惑的看了半天然后问道：“你没扣我去医院花的钱啊？”郑哥笑了笑说道：“这是你的工资，你就给我拿好了，至于今天这事嘛。看看你这个月的表现，咱们以后再说，行吧！”我支吾了一阵后郑哥严肃地说道：“你还哼个啥啊！”赶紧的签个字休息去吧！后边还有好多人没领呢？”“签完字走出办公室时，正巧与朱姐撞了个满怀。朱姐一看是我便问道：“跑那去了，红红给你和张姐做了饭却找不着人，赶紧去吃饭去。”当我摇了摇头答道不想吃时，朱姐又说道：“那就多休息会儿吧，明天不能上班就别上了。”说着，她和我一块走进宿舍后劝我躺在**后，一边帮我削着个苹果后，一边朝我说道：“现在饭店人员流动大，而且有好多的老员工，还在倚老卖老，现在马上就要过圣诞，元旦春节了，你还得帮忙找几个人啊！”后来我也不知怎么的，她又说到“有时候你们员工与员工之间一句交心的话，比我们这些做老板的打一百个保证都要强得多啊！
不知不觉，我听着朱姐叮嘱和唠叨，居然模模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隐约的听到开门的声音后，知觉的本能让我清醒了过来，但为了不在继续听朱姐的唠叨，于是又假装睡的正香，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还时不时地说出一两句梦中的艺语。
“怎么样，睡着了吧？”这是郑哥的声音。
“刚睡一小会儿，别吵着他了。”朱姐压低声音完后郑哥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盖被子。”话音刚落下后，我感到一件温暖的东西盖在了我的身上，并且有几只手还在为我整理被子以至于不让我透风。当一切就绪之后，我正准备睁开眼睛看个究竟时，又听见郑哥说道：“我回家一趟，待会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吧？”话音落下后“吱”的一声，郑哥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脚步声从我耳边消失了。
郑哥走后，我思索着刚才的情形，郑哥和朱姐依然像对待亲人那样对待着我，关心着我，而我却想着离开这里去找一个可以学手艺的地方-----面对着自己的私欲和主顾之间的这种真情，我不知该如何选择，一直到了午夜，我依然没有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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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一言不慎 飘出云端落红尘』
十二2002年的平安夜，冬姑娘洒～最后一片雪花，跳着欢快的舞蹈，向～帝祝寿去了，留～了那多情的风儿，轻轻～开了几日来盘聚在头～的云朵，也一溜烟的没有踪影，昆玉河畔，被大雪锁在屋里边～了许久的人们，终于三三俩俩的走出了家门，或是漫步在运河的边～，或是在长河桥～的人行道旁欣赏着这难得的雪后夜景，或是在路边早以枯萎的草地～堆雪人，打雪仗，寻找着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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