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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域》

第4章夜战

作者:诺伊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鬼舞飞身到得水台上,来到夏凤儿身边,放下钢刀,将其抱起,往岸上喊道:“客栈的伙计呢?你们老板娘晕倒了,居然也不来扶一下!”

便有十几个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低头哈腰地站到了岸边,其中一个道:“大爷,不是我等不上去,只是距离太远,我们又没您那么好的本事,实在是过不去呀。”

鬼舞懒得听他们解释,抱紧老板娘纵身又返回了岸上,几个伙计忙来接着,却被他叱喝住:“尔等什么人?也能抱得琵琶娇娘?快,与我带路,我送她回房。”

伙计们哪敢顶嘴,连忙左拥右簇地带着他往客栈正房里去了。

适才夏凤儿全力**血蝴蝶,被他淫言秽语所激,更生了鱼死网破之念,必要除此祸害不可,用上了十分力道,哪里料到对手内劲胜她十倍,一发威,便将她震得弹出丈远,兵器也给打飞,所幸血蝴蝶并无杀她之心,否则性命堪虞。

比武招亲的招牌是砸了,众人也看的没劲,一哄而散,料理了张斧爷和他一干手下的尸体,又去各自吃喝了。

可怜张斧爷贪香不遂反丢了性命,与其说是被血蝴蝶杀了,不如说是死在了自己的淫欲手里。想想看,他本是色徒,被人阉割了,活着还有甚么滋味,于是咬断舌根,自尽了,大家只顾看公主那边的热闹,也都没留意,散场时才发现已变作具冷冷的尸体了。

华若和秦诺一也随着四散的人流回到了客栈厢房,许久不见,当然要好好聊聊。

华若是偷溜出宫的,她利用了宫门守备营交接的空隙,冒险从宫墙上翻了下去,正是秦诺一在外面策应,将她接了下来,本来两人要一起上路,到西方的城市去溜达几圈,还当下就给公主换好了男儿装扮,让她扮成自己的随从,但到了京城西门的时候,不巧遇到了来察营的叔父秦若离,他只好谎称是送个信使出城,为父亲的五十大寿向各地豪门送请帖,秦若离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便放信使出去了,可秦诺一没能混出去,因为最近有个叫玫瑰暗杀团的组织活动十分猖獗,已经有好几个王公贵族遭了毒手,父亲说过禁止他出京城半步,秦若离自然是不会违了兄长的意思,亲自把侄子给送回了宰相府。

这样,华若在没有与秦诺一约好接头地点和时间的情况下,独自骑马出了京城,回望高大坚实的城楼,看着渺无边际的前方,骑着秦诺一的白马,身上没带一分盘缠,走向了从未到过的,却魂牵梦萦的远方,心里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

她能感到心跳的加速,于是坚信自己的旅途应该是愉快的,便放下包袱,管它什么危险不危险,把握这难得一次的自由!

幸运的是,她第一次下马就遇到了鬼舞。

当时,马蹄刚踩进军荣县的草地,天微微放亮,四周一片苍茫,紫色的雾气弥漫在每个角落,笼罩着她的视野,她骑马缓缓而行,突然从草丛里站起一个人来,一把钢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同时她手里的缰绳也被夺了去,马儿受了惊,驻足蹦跃,差点把她翻滚下去。

她吓得大叫起来:“啊,什么东西!”

那人道:“原来是位姑娘,请不要害怕,我只想借你的马一用。”他说话很吃力,似乎努力在压制着什么,还喘着粗气。华若看出来了些端倪,道:“怎么?你身体不舒服?”那人扔掉了钢刀,腾出手来捂住胸口,全身不住地颤抖着,可他始终不放开握着马绳的左手,底气全无地说道:“姑娘该是个好心人,在下受了剑伤,需要找…找大夫….请…请…”话说不完就昏倒在地了。

其实她已经可以趁机继续赶她的路,可华若的确是位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她决定搭救这个重伤的陌生人,不过,难题出现了,这家伙健壮无比,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儿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他搬到马上呢,何况出身娇贵的公主。

她尝试了不下二十次,始终无法移动半寸,看着他伤口在不住地流血,自己又无能为力,真把她给急哭了,眼泪都淌了下来。

“后来呢?你怎么办?”秦诺一焦急地追问。

华若从椅子上站起来,得意地说道:“你想啊,那匹破马又不会跪下来给我帮帮忙,当然得靠自己了。我记得宫廷药房的师傅教过我,有一种奇草叫冰凝草,可以止血的,世上就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在鬼舞的肩膀下面有一株奇形怪状的草,和书上画的冰凝草很相似,我也不管那么多了,试试再说,于是采下来,含到嘴里嚼碎,一层层敷在他的伤口上,你猜怎么着?”

秦诺一自信满满地答道:“伤口不流血了吧。”

华若忽然又垂头丧气起来,坐回椅子上,道:“估计是弄错了,根本不起作用,血还是哗哗往外流。”

秦诺一一脸的哭笑不得,道:“那可怎么办?”

华若把座位拉道他旁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了你信是不信?”秦诺一不假思索,点点头。华若便接着说:“我记不得那人长什么样子,雾太大了我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个少年,一身稀奇古怪的打扮,骑了只……喂,头上有两只角,毛厚厚的,嘴巴尖尖的,个头也不大,这种动物是不是叫作羊?”秦诺一点头,笑起来,道:“公主,宫廷里可禁止养牲畜,你怎么知道那是羊?”华若道:“书上有画的么,有什么好笑的?别笑!”秦诺一服从地合起了**,听她继续说,华若道:“他就骑了只羊,你见过骑羊的吗?”秦诺一摇摇头,她又道:“所以说他稀奇古怪的么,一身灰色的斗篷,脸藏在帽子里,看起来阴森恐怖的样子,我开始还以为真遇到坏人了,我看着他一步步地向我走来,越来越近,我就越来越怕,想拿起那把钢刀防御,可鬼舞的钢刀实在太重了,不亚于他的体重,我只好听天由命了。”秦诺一注视着她,追寻下文,华若道:“他走到我们身边,向下看了看,翻身下了马…”秦诺一提醒她道:“是羊,不是马。”华若道:“对,翻身下了羊,真别扭,所以说他稀奇古怪的么,然后他蹲了下来,伸手除去鬼舞伤口上的药草,我说那是止血的,你别动。他扫了我一眼,没搭话,而是把他的手掌放到了伤口上,我就看道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嘴里哼哼着,全身剧烈地发抖,我被吓坏了,但又无可奈何,只好看着他,你猜怎么着?”

秦诺一道:“血还是哗哗往外流。”

华若瞅了他一眼,道:“别鹦鹉学舌,谁告诉你还是流呀?”秦诺一道:“公主都救不了的人,那么个怪家伙能救的了?我还没听过把手放在伤口上就能止血的。”华若道:“这回你得相信了。”秦诺一暗暗一惊,他知道公主从不撒谎的,难以置信地问:“真止住了?就用手?”华若点头,继续说:“我都吓了一跳,实在是太神奇了,我就想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可人家根本不理会我,起身骑上马往前赶路了。”秦诺一正要提醒,华若忙改正道:“哦,是骑上羊。”

秦诺一暗自琢磨:“世上真有这等奇人?”

鬼舞醒来后,感觉没曾受伤一般,反而精力更加充沛了,完全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颇感奇怪,华若将真相告诉了他,可他也想不出那个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对方不留名姓,又何必去追究呢,来日有缘,当再报答吧。从此,知恩图报的鬼舞做了华若的仆从,伴随她在江湖上飘荡已有半月了。

鬼舞对公主隐瞒了两件事情:如何会受伤以及为何要遮面埋名,并说:“放心,时机一到,我便会向公主坦白一切,只求您莫再追问。”华若答应了。

公主的奇遇让秦诺一感到后怕,幸好此刻平安无事,暗下决心,一定要舍命保护公主,直到她返回京城……不,直到永远。

“喂,我的白马呢?”他问道。

华若指了指身上,脸颊泛红,支支吾吾地道:“我这身新衣服,漂亮吧?”

尽管那匹白马是父亲送给他的珍贵的生日礼物,他视若珍宝,但能化作一身贴在公主玉体上的衣物,那倒也值了。

“漂亮,非常漂亮。”他回答地有些飘飘然。



华若问道:“那么你呢?你是怎么逃脱你父亲的五指山跑出京城的?又怎么会一路找到这里来?”

秦诺一答道:“简单,我父亲的五指山塌了。嘿嘿,是这样的,东北望野城城主章九宫叔叔居然和我父亲是同年同月生,只不过大我父亲几天,所以也在这个月举行五十大寿,我便随父亲一同出城,前往贺寿,路过可实城,城主廖文觞非要我们留住两日,为我们摆宴洗尘,父亲便命我先行,他与廖城主随后即往。哈哈,我便得以脱身了,于是调转马头,折西而行,希望能赶上您。我马不停蹄,片刻不歇,一路上打探,均不得您的消息。昨天才到了洗雨城,又满大街地找您,偶然听到人说今天锵龙岭上群雄聚会,似乎要出什么大事,我便来混混,一则我很好奇这是个什么群雄会,二则我知道您若在此地,必也会与我一般好奇,与其漫无目的地打听,不如来此碰碰运气,结果,还真把您给找着了。”华若道:“真想不到,你这么了解我呢。可是,你父亲要是发现你没去望野城,那他不是会很生气么,你就不担心?”秦诺一道:“今天是七月十四,我只要在二十一赶回去便可以了,没事的。倒是您,可得小心了。据说您这一出宫,可闹的宫里不得安生,皇上专门派出了八支人马寻找你,连我叔父被都派出来了,我正要和您商量这事,不如早些回去吧,否则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华若听着,眼眶不觉**了,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思念父王母后,以往对他们的抱怨反而令她心生愧疚,这次偷溜出来,确实是自己任性胡来,宫里一定担心死了,母后肯定很伤心的,顿感伤楚不已,咽下泪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秦诺一看她蠢蠢欲哭,一副楚楚可怜的可人样,心里说不出有多难过和心疼。

华若忽然缓展笑颜,道:“行。明天我就上路,回宫去。”秦诺一道:“那就好,我护送您回去,并主动向皇上请罪。”华若一听,板其了脸,道:“你傻呀?即便我父王不追究你,你父亲能轻饶你?只能添乱,帮不了什么忙。别忘了绘香湖的教训呀,那次我只不过呛了几口水,你父亲就差点把你打死。”秦诺一道:“什么陈年旧事了,当时我们不还小么,现在我都成人了,他哪能像当年那么罚我,再把我吊到树上用鞭子抽?不会的。”华若道:“那罚你一年不准出门呢?”秦诺一怔了怔,声音**下来,道:“那还是抽我好了。”华若轻轻一笑,道:“好啦。听我的吧,你放心,父王母后最疼我了,他们不会把我吊起来拿鞭子抽,就算罚我一年不许出宫,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反正我十几年都没出宫呢,无所谓。”秦诺一很不情愿,他觉得这是男人最禁忌的临阵退缩行为,但认真想想,公主的主意的确是上策,至少能保全一个,再辩也没什么意义,只好勉为其难应允下来。

秦诺一转开话题,不无担心地道:“刚才血蝴蝶企图刺杀您,到底怎么回事?”华若眉宇一紧,道:“我也纳闷呢,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认出我是公主呀,我可打扮的够爷们儿了,你说他针对我干什么?”秦诺一思索片刻,道:“这些江湖浪客,神秘难测,或许有什么阴谋也说不定。”华若惊呼道:“不会吧?阴谋?有那么严重吗?”秦诺一道:“历来牵涉到皇室的刺杀事件,通常伴随这某些阴谋,我也就是估计罢了,未必有这么深奥,或许他只是想借此扬名立万,而冒天下之大不为。您别太担心,我们就要回宫了,他要还不死心,就去挑战十万御林军吧。”突然,他的话被一个念头绊住了,脸色忽地沉了下去。

华若则一旁搔着脑袋说道:“别说,施义去年就这么干过。”

公主的话刺到了秦诺一的心上,他不再多说下去,而是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宝剑,起身施礼道:“时辰不早了,公主吃点东西赶紧休息吧,我这就去让伙计准备饭食。”

咚……房门开了。

进来的是鬼舞,后面跟着两个端着菜盘的伙计,他招呼伙计把饭菜在桌子上摆放好,令他们退出去,与二人道:“请主人和秦公子用膳,小人出去了。”说完就往外走。

秦诺一道:“且慢。”又与公主道:“诺一有件要事办,不能陪您用膳了,还望见谅。您吃好了便赶紧休息,我们明天还要早早赶路。”华若不解,隐约觉得不对劲,道:“在这里还有什么要事呀?”秦诺一道:“小事一桩,不需公主挂念。”

也不等公主接话,忙转身将鬼舞拉出门外,闭上房门,对他耳语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

华若被弄得摸不着方向,她把鬼舞叫进来一起用餐,问究竟怎么回事,鬼舞的回答就一句:“主人只管放心用膳,安心睡觉,门外之事,有我和秦公子在。”华若了解鬼舞的脾气,便没寻根刨底,可她看得出来,晚上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鬼舞服侍公主洗漱后,为公主铺好被子,才躬身退出房去,威严地把守在门口。--这些日子,他一直是这样站着睡觉的。

房里的灯熄灭了……

湖岸上众人还在狂欢,已经有不少人醉倒,好几堆篝火都奄奄一息,鬼舞在楼上望去,估摸着再不需半个时辰,这些家伙都会醉倒的,他手里的钢刀也越握越紧了……

猛然间,鬼舞心头一颤,回身撞开了公主的房门,跑到公主的床前,奋力掀开被子……

公主不见了!



鬼舞哪里知道公主与秦诺一的感情深比渊海,怎忍心他独自面对风险,在她十六年的宫廷生活中,秦诺一是唯一一个有资格接近她、并且能与她掏心而交的朋友,他一个,胜过服侍她的那帮宫女侍仆万千,在她的心目中,他便是亲情之外的全部情感,支撑她度过十数年寂寞生涯的趣味,可想而知,这样一个人,她是多么地在乎,多么地怕失去,岂能看着他只身去冒险。所以,在鬼舞出门的那一刻,她就起了偷跑出去的念头,熄灯后,她摒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窗前,看到下面是一滩茂盛的草地,想来土质该很疏松,便狠了狠心,闭上眼睛,跳了下去,当初从十丈高的城楼上跳下来,她还有些畏高,但当时被秦诺一接住了,现在她觉得这二层小楼根本不算什么,把勇气一股脑儿用上,只感到耳边风声嗖嗖阵过,脚掌便踏在了柔软的草皮上。

稳住身体后,她立即向草丛密处摸索去。

她不知道往哪里走,心里就一个念头:诺一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再往前行,就是森林了,树木越来越密集,厚厚的枝叶剥夺了月光亲吻地面的幸福。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当确信已走了这么远,鬼舞不会发觉了的时候,她开始大声呼喊:“诺一,你在哪里?你快出来,诺一。”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环顾四周,只有伸着爪牙的大树在注视着自己,头上一声声乌鸦的悲鸣,曾听宫里的老人讲,乌鸦是鬼魂的使者,它们会闻着尸体的味道飞翔,把死者的灵魂带向地府,这个传说在脑海闪过的时候,她浑身冒出了冷汗,想要逃出这个幽冥的地带,却完全摸不到方向。

她迷路了。

此刻,只有壮起胆子继续走了,边走便喊秦诺一的名字,这样即便撞不上出口,也说不定能找到秦诺一。

这森林宛如一个无人能解的大迷宫,无论她怎么来回,如何横纵,几次三番地尝试,始终没能看到森林的边缘,时间已经被遗忘了,她觉得自己已然身处另一个时空,不再与他人有关了,近乎绝望的孤独和恐怖让她步履维艰,不住的呼喊也使她声嘶力竭,她几乎要晕倒了。

啊…….扑通!

她真的倒下去了,可并不是因为疲累,而是一样东西将她绊倒的。

那个东西好像很柔软,黑黑的,躺在地上,起初她以为是树根,可细细一看,那不是树根,而是一个人,一个死人,一颗离身体不远处的血淋淋的脑袋正被一隙淡淡的月华笼罩,使她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啊!……她惊恐万状地大叫起来,她生来哪里见过死人,连宫廷厨房里杀只鸡她都没机会看到,何况是死人!身首分离的死人!这样血腥的景象险些把她吓得昏过去。

不过,她身体里毕竟流淌着父辈们无畏的血液,英雄辈出的皇室家族,是靠战争和屠杀赢得的天下,他们的子孙都具备了这种遗传因素,越是面对危险,他们越有力量。

华若爬起身来,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场景,却不料又一次栽倒了下去。

啊……又是一具尸体。

再往前看,模糊中依稀可以分辨出来:到处都躺着死人!

她哭了,是害怕,是恐惧,是无助的哭泣。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笑声从密林的一端传了过来,这个笑声好熟悉,好亲切。

一定是诺一,她这么想。

希望总在绝望的身后,有黑夜自有黎明。她看到了饱含希望的黎明出现在了眼前,奋不顾身追之而去。

跨过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避开一棵棵迎面而来的大树,她的脚步愈来愈快,笑声愈来愈淡,目标却愈来愈近了。

偏在这个时刻,她再一次摔倒了,这一回,她以为是尸体,但竟然是条老死的树根。

她要爬起来,不行,脚踝的剧痛让她失去了站起来的权利,不过,她清晰地听到了这个声音,不是诺一的,却也十分耳熟。

“听,似乎有人过来了。”

这个小心翼翼的语气在她左右耳朵窜了一遭,激醒了她的记忆,心中不禁大喜:是他,他怎么也在这里。

“别自己吓自己了,人都被你杀干净了,难道是鬼呀?”

恩,这个声音倒确实是诺一的。

华若随着声音传来的方位,抬头张望,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大坑里,那两个熟悉的人正站在一块平坦的高地上,彼此相隔丈许而立。

她当然想赶紧喊他们来救自己,可是秦诺一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改变了她的想法,准确说,是如一道闪电划过了她的耳际。

秦诺一道:“你不会连公主也杀吧?”

那人大笑起来,道:“你舍不得?”

秦诺一道:“难道你舍得?”

那人许久才道:“我许施义这一生就你们两个好朋友,如果不是朝廷…罢了,这些也与你们无关,说了浪费唇舌。”

秦诺一道:“京城一战后,我以为你会变得冷酷无情,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嘛。”

许施义叹口深气道:“刀无情,人有义。旁人眼中如何看我,我不管,但在你们眼里我是怎样的人,我还是很在乎的。”

秦诺一道:“是在乎我呢?还是在乎公主?”

许施义道:“都在乎。”

秦诺一笑道:“你确实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肯说实话。”顿了顿,又道:“你打算放弃?”

许施义凄凉一笑:“倘若还是以前的许施义,必要和你争上一争,可现在,哼,还能回到以前吗?”

秦诺一道:“不就是瞎了只眼睛吗?那可是荣誉的象征。”

许施义冷笑道:“狗屁荣誉。”

良久,无语。

华若明白他俩在谈什么,心里杂不知味,于此情况下,她若出现,必使二人难堪,索性静静地在此观看吧。

“好了,给。”秦诺一道,“喝了这壶酒,咱们就动手吧。”

动手?公主不安地想,他们要干什么?

许施义道:“你敬的酒,我一定喝,可你下的战书,我绝不能接。”

秦诺一道:“我若一定要战呢?”

许施义道:“我认输。”

秦诺一道:“那就好办了,把战神斧和青甲战衣留下,你只管走便是了。”

许施义道:“你就这么在乎这个虚名?”

秦诺一道:“你不会明白的,我必须得到它。”

许施义半天没说话,好久才说道:“如此请等待些时日,我一定把它亲手拜献给你,实不相瞒,我留它尚有用处。”

秦诺一道:“等不及。把酒瓶扔了吧。”

只看他话落剑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许施义。

躲在一旁偷看的华若不自觉惊出一身大汗。



这一幕是华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也来不及她去多想,眼前两人的交战在一瞬间就擦出了四散的火花,燃烧到谁都是她不愿看到的,可欲想阻止又觉得不太妥当,如果她站出来喊一声,虽然可以冷却这团烈火,然而,必将把一个信息传达出去,那便是她听到了他们刚才那段不应该被她听到的对话,那样会造成三人极端的尴尬。

乌雀惊飞,两人从地上斗到了树上,尘土席卷,两人又从树上战到了地面。

秦诺一的**如下山的猛虎不给对方**的空隙,剑光闪烁,每一道光线的尾巴上都盛开着金黄色的花朵,剑气如虹,每一个弯曲的终点都直逼对手的要害。

本就无心与战的许施义干使刀招架,起初他还拎着那个还有一口可饮的酒壶,单手举刀应付,到后来终于支撑不住,将酒壶扔了出去,双手握刀,全力抵挡。

那酒壶飞撞在一棵树上,呯嘭化作碎片。

这一声碎,仿佛碎在了华若的心上,她害怕他们两人的兄弟情谊也随着这个酒壶碎作片砾了。

“诺一,你别逼我。”

许施义边应付着对手雨点般的**边喊道。

“赢了我就不逼你。”

秦诺一的剑招更加凌厉,如狂风暴雨般霹出。

“今晚有大事要办,何必在此徒废体力!”

“那就速战速决。”

许施义大吼道:“好!”

这一吼,反倒把秦诺一给震住了,直让他心头一颤,半个不留神,力道落了下风,被对手猛然一个全力回刀击退了五六步,若不是他急忙运力撑住,非跌倒不可。

不过,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两人须臾间恢复了刚才丢失的体力,双双大喝一声,朝彼此冲杀过去。

刀剑相逢,明月无华,月亮抓起一块云朵捂住眼睛,仿佛对于这一场兄弟相残,她也看不下去了。

密林间,冥雾横绕,阴森诡异,二人缠斗,叮当巨响,呐喊震天,无风却起千层浪,浪击四处,百花凋落,群叶斩杀,秋未到,竟已落英漫天,未枯先败,万物变色。

华若焦急万分,二虎相斗势必一伤,手心手背,护谁是好?她乱了,更因为她看不到他俩来往的招式,分不出谁上谁下,一团尘灰烟土弥漫在他们周围,掩盖住了旁人的视线,再加之天黑林暗,如何能肉眼分明。

秦诺一深得其叔父身教,各种兵器都能使个溜索,最擅长的便是剑,虽不敢称天下无敌,必也能罕逢敌手,更兼自幼修习内劲,将之蓄于剑上,配合以自如的身法,舞斗起来威力惊人。

而许施义更是了得,他生性酷爱武艺,时间多花在练功上,十五岁时已无敌于乡邻,尤其刀法堪称一绝,其父许羽川乃南方第一城----南安城之主,望他能学习经典,了经国之道,好日后继承其位,治理一方,怎知他天性顽劣,不服管教,居然离家出走,只身云游四方,闯荡天下,拜师学艺,本领更上一层。后许羽川犯怒朝廷,遭到灭门,他闻讯赶回已然晚矣,却因此躲了性命之灾。也不知他如何避开通缉,销声匿迹,数月后竟然现身京城,带着十个黑衣刀客,在光天化日之下,千军万马之中,杀进了皇宫,十万御林死命抵挡,竟为徒劳,直叫他一口气闯入了皇上的寝宫。但结局却令所有人想象不到,寝宫的大门整整关了一个多时辰才打开,皇上安然无恙,他也得赦免,全身而退,只是在战斗中被射瞎了左眼,其余仅几处皮外伤而已。几天后,朝廷布告天下:正式册封其为帝国第二代战神。霸占了战神斧和青甲战衣长达三十年的战神秦若离,因此终结了自己的神话,不过秦若离似乎并不介意,因为在授勋仪式上,文武百官都看到,帝国的两代战神的拥抱绝非是做给别人看的,他们是真正的惺惺相惜。仪式结束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许施义和他的十刀客再未出现于正式场合,没人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

此所谓许施义名动四海的京城之战,事隔已有一年多了。

显而易见,这样一个武功卓绝的人物如果施展全力战斗,任何一个对手大概都会成为其刀下之魂。

这就是华若最担心的事情:究竟谁更胜一筹,谁来终结这场龙争虎斗?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依旧刀光剑影。

又过了一刻钟,还是难解难分。

华若把时间捏拿的不能再精确了,她估摸着这两个家伙也该精疲力竭了,再这样无休止的打下去,即便谁也杀不了谁,也会互相拖垮。

她决心站出来阻止这顿厮杀,以避免两败俱伤的结果,于是忍住脚痛,也不顾这样做会令三方多尴尬,就要起身,却突然听得身后林中叶声大作,恍然间几个模糊的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其中一个伸出大手,猛地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提到半空中,险些没把她勒晕过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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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

华若被这几个突然杀出来的神秘人物~住~领,扔到了高~的空地~,勒~的咽喉才得以恢复了顺畅的呼~,她难~地咳嗽了几~,马~警觉地站了起来,回视~~到的神秘人,不由吃了一惊。这些人物个赛个的人高马大,彪悍无比,皆以带甲黑~著~,蒙着面,戴着黑色的头盔,兵~是清一色的朴刀,约好似的排为整齐的一列,刀握~后,面向正于~战中的秦诺一和许施义,左~撑地,单~跪倒。华若心头一闪,当即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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