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余德远去的身影,萧箫嘴角笑容渐渐凝结:“总算这只老狐狸暂时退走了。”
陆晓黛浅浅的笑问:“听你的口气,好像很看重这余德?”
萧箫微笑着看着她:“陆姑娘以为,司徒英、钟双飞、余德哪个更可怕?”他目光柔和,嘴角含笑,就那样温情地看着陆晓黛,仿佛此刻陆晓黛就是他眼中的全部。
陆晓黛心头大震,忙避开了他的微笑:“应该是司徒英吧,此人出了名的性情乖张,心狠手辣,而且武功又深不可测。其次是钟双飞,武功虽不怎么样,但淫荡无耻,不择手段。至于余德,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萧箫笑笑:“呵呵,陆姑娘分析的细致入微,原本没错。只是,凡事不可全看表相,我倒认为余德深藏不露,决非一般的黑道中人。”
陆晓黛微笑摇头,“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
萧箫笑道:“嗯,很自信。不错,我喜欢!”
陆晓黛面色一红,嗔道:“萧大哥!”
萧箫怔了一下,“怎么了?”忽然有所醒悟,失笑道:“不好意思,没把话说明白,我是说我很喜欢你这种自信的性格。”
陆晓黛面色更红,低声呐呐道:“刚才,多谢萧大哥为我解围!”
萧箫笑道:“我何尝替你解了什么围啊?是他们自己想走的。别把我抬的太高了,我其实才是真正的徒有虚名。”
陆晓黛道:“萧大哥何必过谦。谁不知自从秋氏夫妇退隐后,当今武林少年高手中以你箫公子和林氏姐弟以及寒魂刀任甫远、玉面辣心司徒英等几人为尊!尤其你箫公子,据说遇强更强,自从出道以来,未遇敌手,是也不是?”
萧箫摇头笑道:“江湖传言,多是以讹传讹。你看我除了这一身黑衣还稍显阴森外,可有一点高手的架式吗?我要是高手,那天下间都是高手了。”
陆晓黛道:“据说你跟林氏姐弟挺熟?你们有没有互相切蹉过武功?”
萧箫笑道:“说来惭愧!林姑娘深藏不露,我认识了她这许多年,还真就从没见过她的真正身手呢。倒是跟她弟弟林砚池,没少不真不假的动手,可惜也从未分过胜负。”
他话锋一转,“不说这个了。对了,陆姑娘,究竟你那只碧凤有什么特异之处,居然使得黑白两道高手一起出动?”
陆晓黛叹了口气:“说起这只碧凤,就该将时光倒回近百年前了。”
“百年前,花雨城是江湖中势力最大的门派,花雨城武学独步江湖。那一代的城主没儿子,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叫易芸香。”
“易芸香天资聪颖,美貌绝伦。在易城主的悉心教导下很快青出于蓝。”
“后来,易城主出门在外救了一个姓沈的青年,并将他收留家中,因看他是个人才,就想招赘为婿,岂料女儿断然拒绝。易城主大怒,易芸香也愤而离家出走。”
“但让易芸香想不到的是,此刻她已经着了姓沈的道,被他暗中下毒,一身武功尽失。结果出门在外反受辱于市井无赖。幸好当时有一秀才拼死救护,才让她有机会逼出体内毒素,手刃无赖。”
“易芸香既感激秀才救命之恩,又心仪秀才学识气度,是以以身相许,隐居山村数年。这只碧凤本是秀才传家之宝,当年送给易芸香作订情信物的。”
“自女儿走后,易城主日夜思念。多方派人寻找,终于在数年之后迎回了自己的女儿、女婿和外孙。并广发武林帖,补办了一场婚礼。”
“姓沈的心中怀恨,故伎重施,买通杀手,先在婚礼上下毒,然后一举害死了花雨城上上下下,包括在场祝贺的豪客上千口人。只有易芸香的独子楚天清因为一个偶然的机遇,侥幸幸免于难,并且躲过了敌人的迫害。”
“楚天清长大后,创立了剑字门,他是个武学奇才,将花雨城武功与各门各派正邪两道的武学融汇贯通,练就了一身凌架于正邪两派之上的神鬼莫测的武功,最终灭了沈家堡,只留下沈家一个侄女沈佩芝。”
“沈佩芝身负灭门之仇,千方百计想毁了楚天清及剑字门。为此不惜牺牲色相。那时楚天清已是武林盟主,一呼百应,身边美女如云。可是却偏偏喜欢上了这个不自量力的倔强女子。所以虽明知她心怀杀机,却不予揭穿,希望能以诚心感动她。”
“可是沈佩芝一心一意要报灭门之仇,一而再,再而三的企图杀死他,最后居然暗中下毒。楚天清一怒之下,废去了她的武功,最终还是不忍心对她下杀手,于是放她离去。”
“沈佩芝走后,楚天清甚是后悔,派人四处寻找,一找找了十多年,始终音讯皆无。终于忧郁成疾,英年早逝。临终前将自己号令武林的信物,也就是那只碧凤交于了峨嵋掌门施紫珠暂存,并且告诉了施掌门一个秘密:他已将一本记录自己毕生武功心得的武林秘笈连同剑字门富可敌国的宝藏藏在了峨嵋山上的一处秘密洞府中。要进洞府,必须凭借碧凤。”
萧箫突然插话:“暂存的意思是待以后再交给另外的人?”
陆晓黛点头:“他告诉施掌门,日后有机会就交给沈佩芝或她的后人。若实在找不到,就交由峨嵋派保存。他当然知道施紫珠一定会尽力替他寻找的。”
“施紫珠那年还不到三十岁。她四处找寻,找了十多年,才找到她要找的人:沈佩芝的女儿楚晶。但那时楚晶已身受重伤,咽咽一息,而且唯一的儿子也被人给带走了。”
萧箫道:“楚晶是楚天清的女儿?楚天清知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
陆晓黛惨然一笑,摇头:“他不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沈佩芝和他的女儿在日后的日子里,所受的折磨有多深重。”
“当年沈佩芝离开楚天清浪迹天涯,被君山十七寨的三寨主江碧娘掳去君山,成为那些魔头的玩物,受尽凌辱。沈佩芝不堪忍受,携女出逃,被人抓回,折磨至死。那年楚晶只有六七岁。被江碧娘送给了自己的儿子江渔作丫头。”
“江渔生性娇纵暴虐,专以折磨楚晶为乐。直到楚晶十五岁那年的某一天,江渔无意之中注意到了楚晶的美貌。”
萧箫点头:“父亲英俊潇洒,母亲如花似玉,可以想像女儿自然也美貌绝伦了。只不过美貌对于楚晶来说,只怕是祸非福!”
陆晓黛道:“不错,当她还是一个终日鼻青脸肿的小丫头时,江渔只是打骂她。当她的美丽被发现时,她才真正沦入了地狱。但数年后,楚晶终于还是逃出了君山,在一个**村隐居下来,并且生了一个儿子。可没想到,七八年后,江渔居然路过了那个地方,将她打成重伤,强行带走了儿子和她的一个要好的姐妹方菱。”
“其时峨嵋派中人也已寻到那里,虽将她救回,但终因伤重不治身亡。”
“楚晶的儿子跟着江渔学了一身武功并且继承了其父阴狠好色的禀性,在江湖中横行无忌。有一天,他见峨嵋派一名女弟子长的很美,便意欲轻薄,被峨嵋掌门施紫珠喝斥,恼羞成怒之下,竟将施紫珠重伤。”
“恰好这时江渔的夫人,也就是当年的那位方菱姑娘赶到,救了施紫珠一命,并在羞怒之下,留下一封遗书,跳崖自尽。儿子眼见把自己一手带大的后母惨死,从此改悟,成了一代名侠。这个人就是我的姨父江暮雪。”
萧箫“啊”的一声:“江暮雪,就是那位素有侠名的江上神龙江暮雪?”
陆晓黛点头:“不错,江暮雪就是这支碧凤后来的主人。”
萧箫道:“那这支碧凤后来如何又到了姑娘手中?”
陆晓黛神色惨然:“因为江暮雪已经死了三个多月,”她忽然低下了头,削肩抖动,泣不成声:“因为我!”
萧箫已隐约感到其中必有重大隐情,当下不再追问,口中道:“如果这些往事这么让你伤心,姑娘就别再想它了!”
陆晓黛摇头,声音颤抖:“他,他,他是我的生父!”
萧箫这一下是真的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你明明是陆……陆……”
陆晓黛声音悲凉凄楚:“不错,每个人都以为我是我爹的女儿,包括江暮雪,只有我爹知道我不是,我根本不是!”
她口中所言的“我爹”显然是指陆庭秋而非江暮雪。
陆晓黛接着道:“我外公有一子二女,当年江暮雪、我大舅、我二姨和我爹是义结金兰的兄妹。我娘那时还小,经常跟他们在一起。我娘十五岁生日那天,大家一起替她庆生。那时江暮雪跟我二姨已有婚约,我爹跟我娘关系也不错。”
“那晚,我娘喝醉了,江暮雪居然暗中污辱了我娘。当时我娘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是我爹,而我爹虽心知肚明,但还是默认了下来,两个月后迎娶了我娘。一年后,我二姨嫁给了江暮雪。”
“后来,我外公,我大舅和我舅妈相继去世,家业就全留给了江暮雪。外公他们一死,江暮雪又跟钟双飞她娘钟思飞那贱人搅在了一起,活活气死了我二姨!”
“三年前的一天,我从外面回家。我娘突然就变的精神失常,她居然不认我这个女儿!我爹四处延请名医,却始终医不好我娘的病。一个月下来,连我爹都病倒了。我娘病情时好时坏,发作时不管谁都乱踢乱打,把自己糟踏的不成样子,我爹也弄的筋疲力尽憔悴不堪。家中乱成一团。”
“这样闹了三个月,然后忽然有一天,我娘突然发病,狂叫着要杀了江暮雪,却将一把短剑刺进了我爹的左胸。我爹本来就在病中,中了这一剑,当场昏倒。我娘还要再刺被我拦住。我告诉她她杀的不是江暮雪,是我爹!我娘愣了片刻,突然扑上去,说自己杀死了我爹。我当时也吓傻了,不知该怎么办。大家都忙乱着救我爹,没提防我娘突然就将短信刺进了自己的咽喉,昏倒在地,再也没醒过来。”
说完这句话,她头垂的更低,泪珠一滴一滴落在绿色的衣衫上:“自从娘去后,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句话也不说,终日对着娘的遗像出神。我也曾问过我娘到底是怎么疯的,可是他却从不告诉我。其实他不说我也明白,准跟江暮雪脱不了干系。”
“于是我偷偷用最厉害的毒药淬炼了一把见血封喉的匕首,终日携带。终于有一天,我撞见了江暮雪跟钟思飞那贱妇在一起。我当时气愤已极,冲上去就刺,却被钟思飞夺去了匕首,向我刺来。正在此刻,我爹赶来,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匕首,我当时慌了手脚。江暮雪假惺惺地要护送我爹,我没让,自己请人把我爹抬回了家。可是毒性太烈,我爹终于也不治身故。临终前给我留下一封信,让我在替我娘守孝期满后,把这封信交给江暮雪。我答应了爹。”
“娘的三年孝满,我就找到了江暮雪,把信交给了他。”说到此处,她突然一拳砸在树上:“如果我早知道信的内容,我宁可一把火烧了,也不会把它交给江暮雪!”
萧箫道:“信中说明了你的身世?”
陆晓黛点头:“不错,我也是后来才看到这封信的。江暮雪看到了这封信,就走进了内室,让我在外面等他一会儿。我等了很久,没见他出来,于是闯进去,发现江暮雪已经服毒自尽,旁边放着一只锦盒。锦盒上还附有江暮雪的一封手书。信上说他已知晓所有的一切,自觉已无颜苟活在这个世上,所以服毒自尽。他在信中详述了这些过往的恩怨,并要我拿着盒内东西去峨嵋,找峨嵋掌门取出楚天清的遗物,了结这百年的恩怨。”
“我本不想理会江暮雪,可是我爹遗书上交待,说不管怎么说,江暮雪毕竟是我的生父,如果他对我有所要求,让我一定替他做到。我,我……”她**颤抖,突然“哇”地痛哭出声。
萧箫伸手搂住她的削肩,“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陆姑娘你就别伤心了。”他长长叹了口气:“陆大侠果然不愧是一代名侠,做事光明磊落,一个有着如此博大胸襟的人,如论怎么说,都是一个值得敬重的人!”
陆晓黛伏在他肩头:“我爹在世的时候,我总不听他的话。他说东我偏西,他让我做什么,我偏改改样。可是他从不生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疼我,从不舍得打骂,可是现在,我却害死了他!”
她削肩剧烈抖动,泪水已打**萧箫的衣衫。
萧箫伸手抚着她流水般的秀发,长长叹了口气:人,为什么总在失去之后,才知道亲情的可贵呢?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萧箫柔声道:“好了,晓黛。别哭了,如果陆大侠在天之灵看见你这么伤心,他一定会心疼的。你一定不希望你爹为你难过吧。”
陆晓黛声音凄楚:“爹不在了,再也没有人能像他那样爱我疼我了。爹在世时,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用做。现在爹去了,这世上的事居然一下子都冒出来难为我。需要我做决定,需要我做的事居然这么多,我究竟该怎么办?”
萧箫叹了口气:“转眼之间,母亲、养父、生父相继去世,也真够难为你一个女孩子的了。”
陆晓黛听了这句话,忽然止住悲声:“不,江暮雪死了,我一点都不伤心。他死是罪有应得。我只是恨,我怎么会是他的女儿,我怎么能是他的女儿?”
萧箫怔了怔,深深呼吸了一下:“晓黛,人生在世,本就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可能身败名裂。江大侠或许只是一时胡涂,但他毕竟是你的生父,你也不必太苛责他了。”
陆晓黛忽地抬起头,含泪的眼睛直直盯着萧箫英俊坚毅的面庞:“你说我苛责?”
萧箫伸出手,轻轻拭去她面上泪珠:“晓黛,我不是说你不对,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人活在世上真的很苦、很累,少一分怨忿,多一分宽容,这样也许会好过许多!”
他深深凝注着陆晓黛那张如雨后梨花般的楚楚脸庞,又道:“听我一句,凡事想开点,就当是一场梦。”
陆晓黛娇弱无力的倚在他身上,泪眼迷离:“如果这是一场梦,那这场梦做的也未免太长、太苦、太残忍了一点。”
萧箫伸手拂着她的秀发,目光坚定沉稳,有种令人镇定的力量:“不管这场梦如何可怕,如今也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必须清醒地面对现实,因为还有太多的事等着你去做!”
陆晓黛似从他的目光中得到了某种力量,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我听你的!”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包含了一个女孩子无尽的信赖和依靠。任你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怕也忍不住会兴起一种保护欲。
更何况,保护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对于一个男子来说,也许并不是负担,而是一种享受!
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男子以怜香惜玉为天降已之大任的。
萧箫从来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尤其碰见楚楚可人的女孩子,他的心肠软的很。
更何况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很有趣,很凶险。
----对于凶险刺激的事情,他一向都怀有浓厚的兴趣。
所以他已决定:上峨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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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侠』
第五章太湖~侠江湖中使剑的~子很多,能称得~高~的也颇有几个。在这有限的几个人中,林秋池绝对是其中的翘楚。林秋池,芳龄21岁,安徽安庆府太湖河畔人,貌美心慈、游侠仗义,善使鸳鸯双剑。人因其行侠,称之为太湖~侠,又因其所使兵~,称之为鸳鸯剑。其弟林砚池,19岁,使剑,剑名惊虹,故江湖人称惊虹剑。因其与林秋池是~弟,故二人被合称为太湖双侠。林氏~弟本是武师之后,~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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