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四心头明白,这四人当中就数少年公子厉害,只要治服了少年公子其他人将不在话下。只是苦于手脚越来越僵硬,施展不出平生所学。料想公子并非平常之辈,眼珠一转,道:“你们路过此地,可能不知。这水边溪可是我赖四的地盘,今天说不好谁也别想溜走。”向着少年公子道:“我现在不想跟你动武。有本事等我去木屋里暖和暖和,换身衣裳再来找你理论?”那公子赔笑道:“我本来与这位老哥一样,只是想劝架,谁要跟你动武了?这位小姑娘得罪兄台之处,还望兄台见谅。你这便去木屋烘烤,至于理论,我想倒是没必要了。我来贵地八年,常年深处高山,不曾听过兄台名头,有得罪之处也请谅解。”赖四“嘿嘿”冷笑,道:“世间哪有这等便宜之事?我赖四响当当一名汉子,今天栽得不明不白岂能就此罢休?你也别担心我是使缓兵之计去邀帮手,嘿嘿,凭你那两下三脚猫功夫,赖四量也对付得了。只看你敢不敢在这里等着?”那公子道:“说来我也算半个本地人,兄台刚才提起上光寺,虽然看装扮不似那里的僧侣,但应该有些渊源。前些年常陪师傅去上光寺与主持一倚大师下棋,虽没见过兄台,但也算有些缘分吧,何必因一点小事伤了和气?”赖四“咦”了一声,拱手道:“原来公子认识上光寺主持啊。倒是失敬了。一倚主持是我师伯,我是上光寺俗家弟子,拜师一真门下。”那公子道:“一真大师常年闭关,我只是有幸见过一次。甚是惭愧。”赖四“哈哈”大笑,道:“甚好甚好。敢问公子贵姓?”那公子道:“免贵,姓林名临风。在云崖涧拜师学艺,今已八年矣。”赖四笑道:“原来公子乃直步青云高步青高老英雄的徒弟啊。幸会幸会。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认不得自家人了。”林临风陪笑道:“也算是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吧。”
有了这一层关系,赖四胆子更加大了起来。瞄一眼万样娇,神情得意之极。对林临风道:“公子,这小妮子先交给你看管一会,我去找件衣裳换了就来。我要让小妮子知道,我赖四不是好惹的!”也不待林临风说话,湿淋淋,转身就朝木屋跑去。那抱孩子的两夫妇一时傻了眼,见两人突地成了朋友,浑不知是走好呢还是留好。林临风也瞧出了两夫妇的心思,道:“两位别怕,自去木屋烤火,有什么事我自会替两位担当。”夫妇两观其少年,眉清目秀,善良温厚,倒是可以信任之人。犹犹豫豫,抱着孩子一步步朝木屋去了。
林临风走到万样娇身边,道:“这位姑娘,也请去木屋内烤火吧。”万样娇“哼”声道:“是怕我跑了吧?明人不说暗话。是要押着我去呢还是想请我去?”林临风一时呐然,道“此话从何说起?好好的我押你干么?”万样娇道:“谅你也不敢。”再不说话,朝江镇方向张望。林临风十二岁上云崖涧学艺,极少下山,除与师姐余婵娟朝夕相伴外,成年后鲜有与女孩相处。见万样娇扭过一边不说话,一时找不着话题,红着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尴尬。万样娇斜眼瞄见他那副傻傻的样子,心头一软,转头道:“你回木屋去吧。放心,我不会跑,倒是担心赖四就这样跑了,未免太便宜了他。”
林临风张大眼睛,惊奇万分地道:“你还不想罢休么?”意思很明显,现在赖四能不找她的麻烦也便是万事大吉了。万样娇道:“除非他跪在这里叫我三百声姑奶奶,便饶了他!”林临风道:“姑娘别逞强了。这人一看便是街头混混,凭你一介弱女子是惹他不得的。等会向他赔个不是也便算了,何必要吃眼前亏?”万样娇杏眼一瞪,突然提高声音,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刚才说了我那么多不中听的话,也便没与你计较,却还在这里口口声声要我向他赔礼道歉。本姑娘别说没错,即或错了也不会向任何人道句不是!”林临风再有涵养也受不了她这一番抢白,咬着牙忍了又忍,索性不再管她。正要转身离去,却见万样娇双足一顿,欢呼雀跃,“来了来了。”顺着她眼光看去,却是上游来了船只。林临风心头也是一喜,不由跟着拍了拍手。万样娇斜视着他,道:“我自欢笑,关你何事来?”林临风忍无可忍,反唇相讥,道:“我接我师姐,关你何事?”想这姑娘也太娇横了,林临风从来不曾顶撞他人,这次还是头回。话说出口,却又有些后悔,不禁低声添了一句,道:“我师姐昨日回家去看她爸妈,说是今天坐这艘船回来。”万样娇“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木屋里的人看见船只,都跑了出来。赖四脱了湿棉袄,不知从哪找来一套单衣单裤穿在身上,张臂伸腿正自烤火,眼见船快靠岸,心怕万样娇趁乱逃走,在火前活动活动,急忙随人流跑了出去。径直走到万样娇身后,流里流气地道:“小妮子,别妄想跑了。今天必须跟我回上光寺。”万样娇道:“上光寺呀,今夜肯定要去的。”赖四得意地淫笑道:“嘿嘿,这还差不多。乖乖的就少了许多苦头。”万样娇笑道:“不过你可得在这里呆上一夜了。”话音未落,目露凶光,伸出两颗纤纤玉指点向赖四胸脯。赖四一见不妙,想要闪躲,却是慢了一步,只觉“神阙穴”上一痛,便即不能动弹。
众人有的乘船、有的接客,都看着江面船只,却是没有一人觉晓这一变故。船靠码头。众人都涌下石阶,唯独赖四站在那里,衣袂飘飘,神情古怪之极。
船是木船,分两层,能同时容纳四五十人。雪一直下,所有客人都躲在船舱里面。船刚刚靠岸,一个个冒着风雪从里面钻出。
林临风看见一位提着木箱的红衣女子随着人流走下船只,憨憨一笑,跑上前去一阵亲热。红衣女子正是林临风师姐余婵娟,她家离水边溪只有三十里水路,一年里总要回家一两次看望在家父母。余婵娟大林临风五岁,自林临风十二岁开始,一直照料着他的饮食起居,无微不致。八年来,两人形影不离,直如亲生姐弟一般。
站在岸边说笑一会,林临风伸手去接余婵娟手里的木箱,余婵娟爱惜地道:“风弟,是妈妈装进去的土产,又不重,师姐能行呢。”林临风从小听惯了余婵娟的话,也不与她再争,拉着她的手走向石阶,余婵娟一路问寒问暖,不时伸手过去挥扫林临风头上、肩上积雪,其情其景,煞是温馨。
走在他俩前面不远的是万样娇和另一位披着黑色披风的妙龄女子,个子高挑,肤色白晰。从她的走姿上可以看出其庄重、宁静的一面,似乎是一大家闺秀。余婵娟是半途上船,在船上一直坐在披风女子的对面,看她年龄不足二十,眼里却透着与年龄不相称的一丝儿忧郁。
走在林临风和余婵娟身后的却是几个不太寻常的人物。并排走在前面的五人一直不停的争吵,持枪捏棍,背刀挂剑。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老有少,看模样似乎武林中人,又形同街头混混。走在五人后面的是一位中年汉子,国字脸,举手投足间充溢着智慧和机警,气度极为不凡。
跟在中年汉子身后的二人公差打扮,一人牵一匹白马。他们是最后一批下船的客人,与走在最前面的万样娇她们,距离隔了将近五十丈。余婵娟在船上听过他们彼此称呼,知道老的叫白眉圣人,少的叫李六,胖的叫宋二,瘦的叫猴三,矮的叫杨大,那国字脸的中年汉子大家都尊称他为冯捕头,牵白马的两人是冯捕头的跟班。一个叫吴震,一个叫陈民。
原来白眉圣人等都是水边溪人氏,号称水边溪六虎。白眉圣人是王道朝远房亲戚,王道朝得讯有仇家会在近日找上门来,便四下收罗临时护院。其中自然少不了通知白眉圣人。六虎原本以武功高低排名,依次是:杨大,宋二,猴三,赖四,白眉圣人,李六。但这次去悦来山庄,有心要扬名立万,私下里议定假装以师徒身份现身,白眉圣人年长,自然当上了师傅。赖四仗着乃上光寺俗家弟子,不服白眉圣人做他师傅,也便没同意一同前行。白眉圣人无奈之下,只好随便找了两名街头混混,充当四弟子五弟子,凑齐了六六之数。
俗话说一山容不得二虎,何况水边溪有六虎之多,六人间平常里少有来往,勾心斗角,面和心不和,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所以总是争吵、闹腾的时间多。当中数宋二最为狠毒,势力也最大,平常里缺衣少食时**总是厚着脸皮找他想办法,是以几人中,只是对他稍有些许敬畏。
王道朝一死,他们的任期也便结束。第二天拿了应得的银两去悦来镇码头等船回家,却遇上了在码头边徘徊的冯皓恩。冯皓恩得知他们是水边溪人氏,便向他们打听上光寺的情况。大家都说他们经常去上光寺那儿逛荡,却从来没听说过有个叫什么灵通道人的,再说上光寺乃佛门,信仰都不一样,一个道人怎会长住在寺院里?最后说等回去后问问赖四就清楚到底有无了。
冯皓恩感到案情棘手,又曾亲眼看见梅花贼身手几近出神入化,于是决定等两名手下从宾朋镇赶来悦来镇后再去上光寺查案。白眉圣人等想借机巴结官门,也就打主意先住下来,到时与冯皓恩一同上路。这般耽搁两日,上船后刚好遇上大雪天气。
众人上完石阶,猴三最先看到赖四直直的站在雪地里,转首对李六笑道:“这赖四还算不失道义啊,居然会跑来码头迎接我们。”李六道:“他能安什么好心眼?是想看我们笑话而己。如诚心迎接,应该下石阶去帮我们拿拿行李,却一个人站在那里,还换下了那件破棉袄,以为就认不出他来了。”猴三不以为然,笑着跑步上前拉住赖四的手,道:“我们发财了呢,每人包里都有二两银子!走走,杏花楼喝酒去。”赖四没有反应,猴三推了推,一放手,赖四直直倒在雪地上。猴三凑上去一看,道:“咦,这小子睁着眼睛在睡觉呢。可能昨晚又遇见大槐树下的那个老娘们了。呵呵,呵呵。”后面几人都围了上来,拉的拉捏的捏,赖四就是不醒。猴三拉开赖四裤腰,捧一捧白雪放了进去,笑道:“看你醒不醒!”
林临风与余婵娟刚走过去不久。林临风当时正与余婵娟说话,没有注意赖四的表情。但余婵娟却看了个仔细,心头吃了一紧。看赖四模样,分明是被谁点了穴位。从赖四脸上透着淡淡红晕来分析,点穴之人所运用的手法正是江湖传闻中神鬼莫测、威风八面的“梅花点穴手”。师傅高步青曾给她讲过,梅花点穴乃是世间最上乘功法,能伤人于无形,轻者当即不能动弹,重者立地死亡。传说这种手法出自峨嵋山金顶丁氏家族,从不曾外传。师傅似乎特别忌惮这一功夫,曾再三嘱咐余婵娟,不管在哪里,凡遇会使“梅花点穴手”之人,一律回避。
余婵娟谨记师傅教诲,不敢在城里多耽片刻,穿过闹市,与林临风手挽手登上侧面山峰。上到半山腰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对林临风道:“风弟,我们赶紧回云崖涧找师傅去!”林临风见余婵娟一脸凝重,问道:“师姐,怎么了?”余婵娟道:“见了师傅再说。”一拉林临风,身形一展,各使轻功,两条身影急速向山顶驰去。
云崖涧,听名字便能猜想其必非凡境。峰峦重叠,泉水叮咚,当真是:山高到云深处,水来自绝壁间。越过山顶,横岭而行,一条万丈沟壑将东西二峰陡然断开。顺沟壑上行百丈,一根独木架设于沟壑上空,成为连接二峰的唯一桥梁。林临风与余婵娟每天差不多要在独木桥上来往数次,是以两人到得桥边,并不停滞,双足连点,几个起落便站在了对面峰上。桥上积雪一尺,两人一过,白雪纷纷掉向深谷。
绕过两座巨石,顺一条狭谷东弯西拐,到得狭谷口处,天地豁然开朗。一栋石屋背壁而立,石屋十丈之外,另有一幢木屋,木门虚掩。林临风与余婵娟直奔木屋而去,一边叫道:“师傅师傅,我们回来了。”却不见有人应答。林临风“咦”了一声,率先跑进屋去。
两个老者席地而坐。一个灰衣,一个黄袍。灰衣老者乃林临风师傅直步青云高步青,黄袍老者却是上光寺主持一倚大师。两人之间置一棋盘,棋盘上并无一子,却斜斜插着一树梅枝,梅花朵朵开放,红艳艳煞是好看。两人手里各拿十余枚棋子,眼望梅花,面容都似举棋不定,如在深思熟虑下一步棋该如何走一般。
林临风在上光寺看过他们无数次下棋,却从未遇上过如此怪异的场面。余婵娟放好木箱,拉着林临风走出木屋。离得远些了,才道:“风弟,你觉没觉得那枝梅花有些怪异?”林临风道:“梅枝深深**棋盘,想是以内家功力**去的。”心想这也不是难事,别说师傅或者一倚大师,就是凭自己或师姐的功力,当也能做到这一点。余婵娟却摇头道:“我们少在江湖行走,对江湖上近来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今天我从家里回来,在船上却是听到了很多从未听过的传闻。其中便有梅花贼一事。”一五一十将听到的说了一遍。林临风道:“你是说,你是说这梅花枝便是梅花贼插上去的吗?你的意思师傅他也是梅花贼要杀的对象?”余婵娟摇头,道:“你看那棋盘没?十分陈旧,却并不是师傅那张。”林临风拍头道:“对了,那棋盘我看见过多次,边上有一个创口,是一倚大师放在上光寺方丈室里的。”略一思索,接着道:“哦哦,一倚大师才是梅花贼要找的对象。他得到了示警,端着棋盘便来云崖涧找师傅商议对策。”暗想:“师傅与一倚大师三十多年交情,不管对头有多凶狠,断然不会坐视不理。”又想:“梅花贼杀死的不过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江湖上以讹传讹,自然将梅花贼说得神乎其神。以师傅和一倚大师的名头,却不会怕了那人。”心头并不紧张。抬头见余婵娟眉头紧锁,似有些心事,拉拉她的手,笑着道:“师姐师姐,梅花贼有什么了不起了?莫非你也怕了?”余婵娟悄然叹息,却是想到了刚才发生在码头上的另一件事。那个会使“梅花点穴手”的人,到底会不会与梅花贼有关?如果梅花贼便是那个使“梅花点穴手”的人,那么一倚大师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就算师傅出面,可能也少有胜算。
其时己近黄昏,雪渐渐停了,余婵娟拉着林临风去石屋侧的一个偏房里做饭,三荤三素,素菜是专为师傅和一倚大师做的。师傅原本道士,二十年前还俗,却一直保持着吃素的习惯。
席间,师傅与一倚大师谈笑风生,似乎不曾发生过任何变故。余婵娟将码头上的事说了,师傅淡然一笑,道:“那是梅花点穴手的起首招式,二指并点一个穴位,名为斜插疏梅。中者全身肌肤呈淡红色,六个时辰后空位自解。”与一倚大师对视一眼,道:“果然是那丁庆铮来了。都二十年了,也亏他还能一一记得大家原来的驻地。”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抚了又抚,黯然道:“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林临风和余婵娟不知那是何物,也从未见师傅拿出来过,虽有些纳闷,但师傅不说,却是不便问起。
吃罢晚饭,待余婵娟收拾停当,己到了掌灯时分。回到木屋,高步青当着一倚大师的面叫过林临风和余婵娟,再次取出怀中之物,打开裹在外面的方巾,**一本书来。高步青道:“风儿,娟儿,你俩马上下山,连夜赶赴上光寺,凡遇着在寺内寻找灵通道人的外地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得将他带到云崖涧来。为师的在此等候。”一边将方巾递给余婵娟,一边接着又道:“切不可与之动武,若他不来,你便将方巾交与他。”余婵娟接过方巾,见方巾中央绣着一朵大大的菊花,下角四个大字:“秋菊剑谱”。与林临风取了长剑,携手出门。远远听见从屋内传出两声沉沉叹息,一是师傅,一是一倚大师。
两人各展轻功,只一个时辰便下到山脚。过了水边溪街头,向东十里折而朝北,爬上一个**坡,便能看见夜幕下的上光寺,静静的肃立在半山崖上。远远可见寺内古木参天,不时能闻暮鼓点点,木鱼声声。余婵娟怕林临风累了,在路旁找了个避风之所,手拉手并肩坐在一块青岩石上,柔声问道:“风弟累坏了吧?”林临风笑着摇头。余婵娟取出手帕替他擦拭额角热汗,一边疼惜地道:“还说不累?都出了这么多臭汗。”林临风憨憨一笑,道:“师姐说过的,我的汗水再臭也是香的。”余婵娟笑道:“风弟的汗水自然比任何人的都香。”林临风顽皮地凑过去嗅嗅余婵娟的颈项,道:“师姐才香呢。”余婵娟轻轻打了林临风一下,不无得意地道:“师姐是女孩子嘛,当然更香啰。”林临风道:“女孩子都是香的么?”余婵娟笑道:“今后娶了弟媳,你问她不就知道啦?”林临风不好意思了,侧过头去假装不再理睬。余婵娟一时发痴,呆呆的看着夜空,也不再说话。这般坐得半晌,余婵娟拉拉林临风正要起身,却听林临风轻声道:“师姐,有人上山来了。”余婵娟侧耳细听,果然隐隐有人低声说话,似乎两个女子。两人急忙找地方躲藏。
声音越来越近。却听一人道:“那人着实可恶,就算小姐在场,也会准许小娇略施惩治。”林临风吃了一惊,听声音却似在码头上遇见的那个打着油纸伞名叫万样娇的女孩子。只听那声音接着道:“小姐不知那一副嘴脸,要有多恶心便有多恶心。”另一声音也是一个女子,道:“连斜插疏梅都用在他身上了,你那也叫略施惩治?”先前那声音嘻嘻、嘻嘻娇笑几声,随即嗲声道:“都是我家小姐平时没管教好小娇嘛。”另一女子假装凶巴巴地道:“哼哼,回峨嵋后,看老爷子不将你拿去山下卖了。”说完“噗哧”一笑。余婵娟听到“峨嵋”二字。大惊失色。只听那万样娇又道:“嘻嘻,我看老爷子舍得卖我,有些人舍不得喔。”那小姐道:“舍不得才怪。再这样宠着你,看不飞上天呢。”小娇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然后道:“小姐在哪我在哪,小姐飞上天,小娇当然得跟着飞上天咯。”
说话间那二人已走过了林临风和余婵娟的藏身之所。两人悄悄伸颈偷看,却是两个黑衣女子,一高一矮,都戴着黑帽,蒙着黑色面纱。看身形,个矮的正是白天在码头捉弄赖四的万样娇,个高的却是在船上坐在余婵娟对面的那个眼露忧郁、身披黑色披风的大家闺秀。这时隐隐听见万样娇说道:“小姐,回峨嵋后该教小娇轻拂梅梢了吧?”那小姐小声道:“你斜插疏梅还欠太多火候,哪能就学第二式?再说要让老爷知道了,不打死我俩才怪。”万样娇道:“你不说我不说,老爷子咋会知晓?今天你也看见了,我随指一点,那赖四不是一动不能动了么?还说欠火候,明明是保守嘛,不想小娇我出人头地。”那小姐道:“赖四功力一般,当然被你一点就着,遇上功力较深的,别人以为你给挠痒痒呢。斜插疏梅最讲究的便是一个斜字,我也瞧过了,那赖四神阙穴部肿起老高,这说明你下指时二指直落穴位,力度拿捏得没有恰到好处,在表面上造成了轻微创伤。但如果在斜字之上深下功夫,真正达到灵动,轻盈......”声音越去越远,拐道山弯,渐渐听不见了。抬头也看不见她们人影。
两人呆了一样,直不相信自己眼耳。似乎以“梅花点穴手”将赖四点倒在码头上的人便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万样娇。互相看着,半晌回不过神。特别是余婵娟,越想越是后怕。这小姑娘也能施展“梅花点穴手”,那正主儿不知会有多厉害?师傅和一倚大师能敌得过吗?正要跟着上山,却听山脚下又有嘈杂声音传来。细听,却是兵器相撞、拳脚接触的打斗之声。半晌,听得有一人高声喊叫道:“你们先斗着,围着别让他跑了,我上寺里叫人去。”不一会,一个人影急急朝山上跑来。余婵娟一拉林临风,又躲藏到了刚才躲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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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占眉梢』
跑~~来的却是赖四,还是~那件油光渍渍的~棉袄。想是~道自~后,烘~了又~在~~。林临风见他跑得急,拉了余婵娟从躲藏~跳了出来,拦在路~。赖四吓了一大跳,正~~转头朝~~跑,林临风笑道:“兄台,别~张,是我呢。”赖四定睛一看,拍拍~脯,~着气,道:“~,原来是公子。以为是那小老头的帮~呢。”看了眼旁边的余婵娟,接着道:“那小老头厉害得~,我先去寺里~我师傅来帮忙。”也不待林临风回话,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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