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叁米（四）
我很得意地转过头，刚好接触到柯妙琪的目光。
“你有病。”她说。
“你很幸运。”柯梓楠说。
我楞了一会，目光稍微往右移，落在柯梓楠脸上。他把眼光投到老板的背影：“老板以前教过台拳道。”
“嗯？”
“曾经有个客人被他扭断胳膊，”柯梓楠说，“也是因为跟老板开了个不适宜的玩笑。”
“啊？”我望向老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感觉胳膊好象脱臼了，于是晃动几下胳臂，呼出一口气，“幸好没事。”
再转过头时，柯妙琪也呼出一口气：“你真的有病。”
“喂！”
她装作没听见，低下头从筷子盒里拿出一双筷子，很专注地把玩着。我突然想到一个笑话的，于是说：“有个人……”
“老板。”柯妙琪突然朝我招手。我回过头，老板手里拿着一盘菜，站在我身后。我双手本能地交叉胸前护着肩膀：“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没开玩笑。”
老板的眼光在我身上游离了几秒后，抬起头看着柯妙琪，很小心地问：“他有病吗？”
柯妙琪猛点头，然后掩着嘴咯咯笑。柯梓楠瞪她一眼，她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又扑哧笑了一下才问老板：“我们的菜可以上了吗？”
“你们点什么菜？”老板反过来问她。柯妙琪从头到尾又“猪”了一次。
“就这样吗？”
“嗯。我和我哥就要这些。”柯妙琪狡黠地笑，摊开右手指着我，“他……”
我急忙俯身向前，捂住她的嘴，朝老板说：“再来碟酸菜。”老板点了点头，带着疑惑走开。
柯妙琪晃头摔开我的手，直勾勾地盯着我，慢慢的慢慢的眼里好象越来越**。她的眼神让我不安，好象我刚刚不止是捂了她的嘴、而是强吻了她一样。
“对……对不起。”我一紧张，就口吃。
她依然盯着我，一言不发。我看着柯梓楠，向他求援，他两手一摊，表示帮我不了。
“对不起。”我再次道歉。
“哼。”她干脆别过头。
“对不起”，我第三次道歉，她仍然不理不睬。我灵光一闪，双手展开于眼下：“幸福的，幸福的手啊！我怕我只是在晚上做了一个梦，这样美丽的唇不会是真实的。”
“你有病”，柯妙琪终于开口了，用力瞪我一眼，“你以为你是罗密欧？”
“不，我认为你是朱丽叶。”
“你真的有病。”
“可恶的罗密欧，再说一句话，我真的要踹你了。”我身后冷不防冒出这句话，回头一看，原来是老板。
柯妙琪、柯梓楠和我同时僵住。
“你的猪脚。”老板放下一盘卤猪脚，对着我说，“你的猪头也差不多好了。
“是她的猪脚，”我指着柯妙琪。老板仰天大笑，迈步走到另一桌结帐。
柯妙琪先是一楞，再朝我“喂”了一声。我起身去盛粥，一人一碗，总共三碗。
我夹起一块卤猪脚，啃一口：“真香！”
“是我的。”柯妙琪说。
“没关系”，我又啃一口，“我不介意。”
“你请客我就不介意。”
“这个……”，我犹豫半秒，还算干脆，“好。不过在请客之前，能不能让我把笑话讲完。”
“你确实有病。”柯妙琪和柯梓楠几乎同时说，又几乎同时喝起粥。
“有个人，在同一天不同时间、地点遇见不同的几个人，而那几个人都跟他说了同一句话，第二天那个人就病了。”我喝下一口粥，看他们都没反应，于是接着说：“我说完了。”
“很冷耶。”柯妙琪说。
“确实很冷”，柯梓楠说，“不过，这笑话还蛮适合这种闷热天气的。”
我觉得很没趣，低头猛喝粥，却又引来柯妙琪一阵笑声。她今晚好象很开心，总是笑个不停，而柯梓楠却显得很沉闷，就算笑也只是拉开嘴角做出笑的表情而已，无论性格还是长相，都不像是两兄妹。
接下来他们聊了一些家常，大概是“最近工作忙不忙”“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之类的。而我只是充当聆听者的角色，既不知道要聊些什么，也怕一不小心又说错什么话。因为明天还得上班，所以我开始频频看表。柯梓楠大概也觉得不早了，于是站起身，朝正在洗盘子的老板，说：“老板，埋单。”
老板走过来后，我掏出皮夹，问他：“多少钱？”
“五十块。谢谢。”
“算错了吧？”我指着桌上的空盘子，“就三盘。”
“没错。”老板提高音量，“卤猪脚和猪头肉一盘各10块，白菜炒猪肉5块。”
“那才25块呀！”
“笨蛋。酸菜不用钱吗？”老板伸出右手，手心向上，“快给钱。”
“一碟酸菜25？太离谱了吧。”我誓死捍卫消费者的权益。
“78年的。”我马上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票，他找我五十，“我耳朵很灵的。”
我接过钱，转身快跑，听见老板在身后大喊：“小子，下次要泡妞，别乱开玩笑。”我捂住耳朵，跑到公路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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