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升学考结束，接到了很多中学打来的电话，说是我的成绩在他们学校的录取分数线。家里的那个男人和女人都喜出望外，向他们的朋友们夸耀他们的儿子多么多么厉害，我挺厌恶他们的这种行为。
同学聚会。他们似乎没有一丝忧伤。其实他们本不该有太多复杂的情感，因为简单才会快乐。
余韵说：“我决定去A区的重点中学读。”
“A区？在那儿接受高等教育，不错呢。”我的声音明显微弱无力。
“你呢？你的成绩那么好，一定是去本市最好的学校吧？”
“最好的学校？”我几乎是苦笑着说出来的，“为了省钱，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打算让我去C中读！”
“C中？”
“就是占地面积最小、电脑配备最差、食堂饭最贵又最难吃、混混最多的那所中学。据说进了那所中学的，三年后能上重点线的概率为零，也就是说将来上重点高中的几率是零。”
对自己的前途失去了信心，感到茫然。
天空开始灰暗，下起雨。被雨淋的狼狈不堪，心情也被淋湿。
余韵恬静的笑着，也许那将是我最后一次看她甜蜜的微笑了。因为过了今天，我们都将踏上各自的旅途，分道扬镳。
“你会记得我吗？”我在心里暗暗问道，泪水差点就调皮地溜出来。忽然想起些什么，心里隐隐疼痛，却又不知到底想到了什么。
也许记得，也许忘记，其实答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余韵曾经相遇过。
整个假期无所事事，热衷于电视，又去音像店租了些碟片，一看就是一整天，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尤其爱看恐怖片，也不反对看暴力的，虽然也知道看这些东西对心灵会造成伤害，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欣赏自己。
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一起回A城了，他们大概正和祖父母在聊家常或者也谈我。
几个同学打电话约我去WB通宵，也就真的跟着他们去了。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心里有几分忐忑，不过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和他们玩CS，当然了，像我这种菜鸟级的人物顶多就是给他们当靶子。玩腻了就自顾自地上网聊天，或者在网上写文章。虚荣地看着自己的文章，读别人的评论。一整夜对着电脑荧屏眼睛有些酸痛。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倒在**昏昏睡去，直到天边的云霞染透一切。从冰箱里找出一包排骨面，用开水泡熟就当晚餐了。一个人的晚餐。简单。
夜里十二点的灯光微暗，路上仍然有车辆穿行。偌大的房间漆黑一片，我竟然有些惧怕，可能是因为恐怖片看多了的缘故，所以我点着灯睡觉。明明知道世界上没有鬼，可还是会莫名恐惧。
去小学领毕业证书的时候，在教学楼的走廊遇见了颜老师，她还是那么光彩迷人，还是会让人怜惜。她脸上的淡淡忧伤怕是很难消散了。我没有碰见想遇到的人，却遇到了一个不想遇见的人。
然后向着小学说再见，终于彻底地告别了我的小学时代。
枫树静静候在路边，像在等待什么人。街上依然喧嚣，人流依然如注。公园的某个角落，遇见了我以为再也不会遇见的人，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红漆长椅上。我刚要过去向她打招呼，却看到了另一个人出现在她身边，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佟将一罐可口可乐递给她。我知道她并不喜欢喝可口可乐，她不喜欢那种味道，她喜欢的是雪碧。那又如何？她不还是很高兴地喝完他递给她的可乐了吗。
失落地在空空的广场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有一群快乐的鸽子扑着翅膀飞起。天空飘满忧伤。喷泉的水溅到我的身上，也进到了我的眼睛，蓄积成泪水。余韵和小佟会是幸福的一对，祝她能够永远开心幸福。
萧尹曾说，爱情不是等来的，而是努力争取来的。
我相信爱情是要讲缘份的，缘份到了自然就在一起了，缘份未到做什么都是多余。虽然我承认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太过幼稚，但我仍然愿意这样想。
我和她大概真的是有缘无份吧！
在C中，我只认识萧尹和萧尹追求的女孩姚静。
姚静学习成绩一般，算不上漂亮，但五官端正，有双水灵的大眼睛。她是个很平凡的女孩子，人很好，可以用善良来形容。但她是个充满自信的女孩，所以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魅力，让你不得不去注意她。
一有时间我就会和萧尹去我们教学楼楼顶的天台吹风，聊天。
操场上的人变成了点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不停地游移。
萧尹坐在冰冷的水泥护栏上，目光对着远处的天。我也坐了上去。目光涣散。
“夏风，知道这里为什么很少有人来吗？”
“你不是想说这里死过人吧？也太老套了！”
“但是真的有个女学生曾从这儿跳下去。”他顿了顿，转头看着我叫道，“等等！她就是站在你现在的那个位置跳下去的……！”
我蓦地向后退了几步，心里嘀咕着：“该不会是真的吧？”
“你害怕？”
“怎么可能！”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到他身边。“还是你这边风景好一点……”
风静静地吹拂，吹过思念，吹乱思绪。大片的忧伤在天空蔓延。夕阳中，有鸽子的歌唱，凄婉而哀伤。
14
夏的余热尚未褪尽，教室里的温度依然高得可怕。穷学校的优厚待遇就是没有电风扇。简直就是一个人间炼狱，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听着那物理老师魔鬼般的声音，想睡也睡不着。
“声音在固体中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其次是在液体中，最慢的是在空气中传播……呵，这个……你们要记住，真空不能传声……”
倒是有几个撑不住的已经打起了眼皮战，还有几个死鱼一样强睁着眼盯紧黑板。然而他们的心早就沉睡了，哪还听得进去，不过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物理老师一节课不停地念叨着书本的那几句话，一遍又一遍，好像永远都不疲倦，可我们听得疲倦了。真不知他是来授课的，还是来摧残我们的？亏萧尹还能睡得跟死猪似的，嘴角还能不停地淌出一些透明的液体，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菜市场异常喧闹，旁边的一家音像店正在播放流行歌曲。
萧尹指了指在柜台收账的女人，轻声说：“那女的穿得够风骚的！”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大街上有的是穿得比她还少的女人。现在这时代，比的就是谁比谁露得更多，那叫时尚！”
“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
“如果搞得懂那就不是女人了。”
“喂！那个人怎么那么像我们物理老师啊。”
“什么呀，那就是我们物理老师！”
“他旁边那女人是……？”
“不用想了，肯定是她老婆。”
“他要是给我们上课的时候也这样像只绵羊，那就好了！”
“典型的新好男人。”
“你是指他？”
“废话！那你以为我指谁？你啊？”
所谓的新好男人就是永远都承认老婆是对的，即使错了也要参照上一条，每月工资要毫无怨言地上交给老婆，对老婆言听计从的这样一类悲惨的男人。
“和姚静发展的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顿了顿，继续道，“她还是老样子，总是有意地避开我。反正也习惯了。你呢，还有和余韵联络吗？”
“我给她打过两个电话，凑巧她都没在家，也许是无缘吧。她应该是在学校里忙吧，也许是和小佟……算了，不提也罢，反正还是要安静地过日子。”
自己一直都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所以悲伤再所难免。
时常想起余韵，她的微笑，她的面容，她讲过的笑话或故事。有关于她的一切，都会想起。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
熟悉的一幕一幕，像是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
英语考试常挂红灯，于是和萧尹一起报了个英语补习班。去那儿补习会经过A中，这令我很兴奋，因为可能的话我可以遇见余韵。
可是见到了又如何呢？她已经是小佟的女朋友了。
公车站，错落地散布着一些摊位。古玩。电话充值卡。二手手机。盗版VCD。精致的皮夹子。水果。
我和萧尹抱着英语课本径直朝公车上蹿，就是为了抢个好位置。
途中，上来一个面黑齿白的老外，后来知道他就是我们的外教。
他挺幽默的，主要是我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但我想他应该是个风趣的人。他不容易，我更不容易。整堂课，我就听懂了一句话，“Areyouhappy？”
我们都昧着良心说：“Yes。”
他教我们唱英文歌，我们也很卖力地学。总觉得那首歌是唱给打渔的听的，越唱越像。
黄昏总是美的，充满想像。
这儿的黄昏是有故事的，是丰腴的。A城的黄昏也是温柔的，氤氲着暖香，有着牧童的歌声。A城有断桥，凉亭，品茶的人。
这儿的黄昏，车水马龙。
夜景中亮丽的不是星辰，而是霓虹。
孤寂的街角，蜷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女人，露着半张脏兮兮的脸，眼睛里布满了绝望的血丝，偶尔还闪着一丝渺茫希望的光，那是在有个路人伫足的时候。但随后又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因为那个路人什么也没留下，一个硬币，甚至一个同情的目光。
我掏掏口袋，除了一张拾元的纸币再无其他，于是顺手推推身边站着的萧尹。他看了看那个老妇女的锈迹斑斑的铁罐，又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说：“大哥，我比她还穷！你看她的罐子里，钱都装满了。我们走吧。”
“你身上没零钱？”
“没有！”
“那下午买水找回的那一块钱硬币呢？”
“那个……”
“先借我好啦。”
“真的要给她？”
“嗯。”
“可她已经走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空空的角落里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缕残阳，还有个空空的铁罐。
公车驶过无数条繁华的街道，向着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市中心。一排排急速迎来的路灯，绽放着青**华，绚彩迷离。
窗外，是个陌生的世界。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9章：荒城”内容快照：
『荒城』
15地球，运转之前是安静的。世界亦如此。窗台～的花开了，花期仅仅一天。就在夜半的清风里纷纷凋～。一丝哀怨轻轻～过指尖。花开有～，花落无痕。尘归尘，土归土，生命就此结束。每一片叶子的哀悼，我都听得清晰。每一片叶子的哭泣，我都～沉恋惜。邻居家的黑色猫咪爬～我的窗台，眼神犀利，～着凶恶的杀气，尖细而锋利的獠牙～在外面。长长的须子对称地指向两边，很奇怪，我竟然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