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晏怒容满面地在屋内来回走动,衙役班头李克龙在一旁垂手而立,突然他停在李克龙面前,冷冷地问:“李克龙,姚师爷找过你吧?”
“回大人,姚师爷找过小人,家父在乡下的所作所为,小人确实不知,求大人给我点时间,我回去一定处理好这件事情。”李克龙胆怯地说。
“闻听为虚,眼见为实,别人一家三口,两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姑娘,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今年全县都遭灾,谁家的收成都不好,没有粮食交租,竟然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抢去做妾,这些都是本县亲眼所见,我不管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从今天起,撤消你衙役班头的职衔,给你三天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处理得好,你可继续留在县衙办差,处理得不好,你就不要来了,下去吧!”
“是!”李克龙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刘晏的值房。
衙役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院子里紧张地等待着结果,李克龙出来以后,他们纷纷上前关切地问:“怎么样?”李克龙无言以对,转头看看里面的刘晏,摆摆头,失魂落魄地走出县衙大门。
大街旁,祁家岭的祁林守在一担柴旁,店小二正在同他讨价还价:“二十文卖不卖?”
“二十文也太少了吧!三十文吧,家里还等着这担柴换米开火呢!”
“二十五文,一个子也不能多了,行的话就跟我走。”店小二开出了最后的报价,他看到祁林还在犹豫:“行不行给个话,不行就拉倒,生意不成,你有柴在,我有钱在,各人都去找下家。”
“好,二十五文就二十五文。”祁林有点无奈地答应了。
“走,送到悦来客站!”
祁林将柴送到悦来客栈,到帐房领了钱,将捆柴的两根绳子绕在一起挂在扁担头,将扁担扛着肩上,一个人在大街上转悠着。最近几天,他卖完柴后,总要在街上转转,似乎是在等着什么,寻找着什么。
忽然,听到不知谁叫了一声:“大家快去看呀,新县令升堂了!”
大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群都涌向县衙方向,祁林也跟着人流向县衙走去,忽听到旁边一个人手舞足蹈地说;“怪事年年有,今年不一样,只听说告状的击鼓,县太爷升堂,没看见县太爷自已擂鼓,自已升堂的。”
“你是说,今天的升堂鼓是新来的县太爷自已擂响的?县太爷自已擂鼓自已升堂?”祁林向说话的问道。
“没听说吧!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人边说边向前走去。
县衙里,刘晏身着官服,亲自擂响了县衙门前的堂鼓,在衙役们的威武声中升堂了。惊堂木响后,刘晏大声地说:“今天,堂鼓是本官亲自擂响的,本官上任以来,还没有升堂理事,今天亲自击鼓,是想向僚属们讲讲本官的治政之道。”
大堂内鸦雀无声,衙役们分站两旁,等待着新县令的训戒。
大堂外,乡民们越聚越多,他们有的人听说新县令自已击鼓,自已升堂,特地赶来看新鲜事,也有的是看到人流大量涌向县衙这个方向,随大流跟着来看热闹,祁林将扁拿在手中担挤到前面,举目向大堂上望去,见坐在大堂上身作官服的县太爷有些面善,似乎在哪儿见过,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又仔细地看了看,一拍大腿,自言自语地说;“这不是那个做生意的刘老板吗?怪不得他叫我到县城来看看,原来他就是新来的县太爷呀。”他美滋滋地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周围的人。
大堂上的刘晏继续说:“本官上任,虽然还没有升堂理事,但也没有闲着,这几天带着姚师爷走访了大半个夏县,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本官心里很不好受,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有的不法之徒却还在强抢民女,称霸一方。”说到这里,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堂下已撤职的李克龙,李克龙胆怯地低下了头:“有的人也是乘火打劫,敲诈勒索,使外地之商贾不敢进入夏县之境。”说到此,他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姚师爷,姚师爷亦脸色赤红:“从现在开始,在夏县境内,绝不允许再有此等事例发生。”
“好”,大堂外,祁先生带头喊了一声,接着传来一片叫好声。
“从现在起,凡在县衙办差者,都要洁身自爱,为夏县百姓办点好事、办点实事,不得横行乡里,勒索乡民,同时还要约束家人,不得仗势欺人。过去之事,非罪大恶极者,既往不究。尔后,凡有欺压良民、为非作歹者,严惩不怠。本官吃的是朝廷俸禄,当的是亲民之官,上任两袖清风而来,卸任一杯淡水而去,绝不营私舞弊,绝不贪赃枉法。各位同僚和众百姓可以监督本官的言行。”
大堂外的老百姓听到新县令如此慷概陈词,莫不激动万分,群情涌动,大家不约而同地跪伏于地,齐声说;“真是清天呀,大人能如此治理夏县,将是夏县众百姓之福啊。”
刘晏看到大堂外聚集了这么多人,干脆走下堂,来于大堂门口,面对众百姓说;“大家都快起来,快起来。”看到众百姓都站起来后,他继续地说:“各位父老乡亲们,今年,夏县遭了蝗灾,粮食歉收,百姓们的日子都很难过,搞得不好,这个冬天是要饿死人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度过这道难关。前几天,我对本县的不少地方进行了巡察,发现瑶台山满山遍野都是宝,中药材,楠竹等土特产到处都是。各乡里正要组织、动员乡民,将山中的中药材采掘回来,进行深加工或初加工,将楠竹砍下山来,加工制成凉席、条把等篾货。这些,动手就是钱。要不了几天,将会有成批的粮食运进来,你们就将手中的山货或用以换粮食,或用以卖钱,也好度过今冬之饥荒,同时也为明年的春耕准备一点种子钱。”
“请问大人,山泽之税怎么交?”祁林大声地问。
刘晏寻声望去,看到问话的人是祁家岭的祁林,上前几步拉着他的手说;“祁先生,我前几天叫你动员乡民们收集山货的事办得怎样?”
“回大人,祁家岭的乡民已采集到了很多的山货,我就是来打听消息的。”祁林乐哈哈地说。
听到祁林的回答,刘晏高兴地说:“好!”接着他转向大家说:“乡民们,本官治理夏县,将以爱民为先,爱民之道,以轻徭薄赋为首务。鉴于今年遭蝗灾的实际情况,今年的山泽之税在往年的基础上减五成征收,货卖出去了再缴纳。明天,县衙将张榜公布山泽之税的征收办法。大家将这个消息带回去,告诉那些没有来的乡民们。”
听到刘晏的方略,众百姓欢欣雀跃,笑语喧天。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还站着干什么,赶快回去啊。”众百姓兴高彩烈地陆续散去。
看到众百姓陆续散去,刘晏重新回到大堂,面对众僚属和颜悦色地说:“各位同僚,刚才之情景大家都看到了,为了度过今年之灾荒,本官将山泽之税减五成征收,百姓都高兴得不得了。其实依本官看,尽管山泽之税税率在原来的基础上减五成征收,最后的税额绝不会比去年少。”
众人不解地问:“为什么?”
刘晏说:“以前的山泽之税是先征收后销售,老百姓的山货没有卖出去,根本就没有钱纳税,如此,山货没有卖,税也没有征收,这不仅影响生产,反过来也影响了税收,十成之税就等于没有,如此,民亦穷,官亦困。而今,尽管只征收五成之税,但百姓不仅能卖山货,而且还能够卖很多的山货,售卖册货带动了关津之税的征收。如此,民亦富,官亦活。这个道理不是很明白吗?”
听到此,大家这才晃然大悟,都在心里想,这样的道理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看来,新来的县令确实非同一般。
姚师爷笑着说:“上一任县太爷的做法是杀鸡取蛋,东翁的做法是放水养鱼啊。”大家听到姚师爷的话,不由得哄堂大笑。
刘晏接着说:“请姚先生将本官所讲的拟成文稿,待本官审核后在全县张榜公布,晓之于民。从明天起,大家分头下到各乡,组织乡民搞生产,将山上的土特产品采掘、收集回来,加工、整理好,争取卖个好价钱,使百姓能顺利地度过这个灾年,差办好了,本官给各位增加俸钱。”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谢大人,请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全办好这次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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