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涉江采芙蓉……”女孩垂着眼睛,提笔在花笺上写了一句,心想,外面景色真好啊荷花什么是不是应该要开了啊然后是不是就会有莲子吃了啊信笺上面描的荷花真的很好看啊不过自己的字也是越来越好看了啊……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只瘦长的手夺过了毛笔,大剌剌地在后面写上了“仰首望苍穹。”
“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孩嗔怒。
“没有啊,我认为这样配很好。”男孩语气非常肯定,不容置疑的自信,末了还**一个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笑脸。
望着男孩灿烂笑容,女孩有小小的动摇,于是皱着眉想了一下,在“望”字上画了个叉,写了个“忘”字。
“嗯,虽然还是很奇怪,但是如果改成仰首‘忘’苍穹还蛮有意思的。”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男孩愣了一下,随即扯着变声期的嗓子大喊。
“为什么不好,那里不好,凭什么你说不好就是不好……”女孩有点生气,虽然不知道男孩为什么突然这样激动,但说她改得不好,她就很生气。
红色一路从脖颈蔓延到眼睛,描花信笺被揉得皱皱的,攥在男孩手上:“就是不好,意思不好,字也不好,统统都不好!”
正当两人犹如愤怒的小公鸡一样准备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一旁**来青衣少年的声音:“哟,两个人感情真好啊。”
刚要开打的小公鸡看见了笑呵呵的大青虫,一齐掉转头悲愤地扑上去,大吼道:“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感情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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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道十二年六月初八,火辣辣的太阳烤着横名城,路面上蒸腾的热气仿佛吱吱冒着声响。王婶照例手持鸡毛掸子追赶着她儿子,树下的老狗眼皮都不张一下继续打盹,云老板恹恹地在自家客栈门口泼水,雷大夫撑着脑袋靠在诊台上望天……
守城门的嘎楞子呆呆地看着这些人,突然“忽”地扬起手里的拍子打在城墙上,喃喃地说:“今天第三只。”然后掸掸拍子,又开始期望着第四只苍蝇的到来,突然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远方一个慢慢接近的人影,心里开始怦怦直跳,鬼知道这该死的城门口已经多久没有外地人出现了,最该死的是连出现的苍蝇都开始锐减。
所以。
“所以,那是横名城不平凡的一天。”很多年以后,嘎楞子啃着油孜孜的鸡腿吹嘘的时候,还不忘告诉所有人他的先知,“而我,则是城里最早发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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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息太迟在疲劳饥渴中挣扎了一天之后,好不容易看见了前方的一座小城。于是,她继续向前挣扎着并为自己的坚韧坚强以及坚定感到骄傲。在狠狠地吐掉嘴里的沙子和抹了一下脸之后,息太迟站在了城门口,而她头顶上挂着的牌匾歪歪扭扭地写着“横名”两个字。
息太迟想,再让我爬过那些荒山野岭走出去起码让我恢复半年再说,也许这半年我可以在这个地方好好混一下。
然后。
然后息太迟看见,城门的看守手里举着怪异的拍子用一种奇妙的眼神“恶狠狠”地注视着自己,貌似客栈的铺子前面一名挽着袖子拎着水桶的男人对着自己**诡异笑容的同时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还有揪着小孩的大婶望着自己肮脏破烂的衣衫也开始做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包括老树下的那只狗也掀开眼皮咧了咧嘴……唯一正常的大概只有那个似乎是大夫的正在看天并且打算持续看天的青年了。
可是,自己作了错误的选择吧。息太迟在心里闷闷地这样想。不过还是不能退缩,回头看一眼城外荒无人烟的景象,她略为整理了一下衣容,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各位乡亲,在下息太迟,长路奔波,劳顿不堪,希望借贵地休整。”说完很谨慎地看了看眼前的一群人。
这个时候嘎楞子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职责,从城门的矮凳上蹿了起来,扯住息太迟严肃地说:“姓名,年龄,籍贯,做个登记……”而几乎同时,王婶也迅速地反应过来了,冲到息太迟面前道:“年轻人,看你衣服破了,到我家店里整套新的吧,不然缝缝补补也可以,我们只收点手工费的……”接下来是云老板:“唉呀,长路奔波一定累了吧,云来客栈提供最好的住宿和餐饮,欢迎光临,环境清幽……”“放屁,什么环境清幽,根本没人进去好不好,年轻人,还是先换套衣服吧。”“你家的衣服几百年没有人光顾了,又蛀虫又发霉,全身都是窟窿。”“不要理他们,小伙子,先来这里登记一下。”“滚开,我们生意做不成交不了税银,鬼有钱给你发饷。”“汪汪汪”“死老狗,添什么乱,他没骨头没肉,一边去。”……
饥渴万分的息太迟木着脸看着眼前叽叽喳喳的几个人,无力地想,果然是来错地方了阿。忽然袖子被人牵了一下,息太迟回头见刚才那个看天的“大夫”对自己点头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又朝医馆去了。她想想,也跟着走过去,留下几个吵得甚嚣尘上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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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斯年早晨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今天天空特别蓝,水汪汪地还发着亮光。于是他右手支着下巴看天,真好看呀可惜就是不能吃呀,自从来横名城开了医馆就一直苦恼这个问题,为什么这里的人个个强壮得像牛一样的呢,或者改天倒点泻药去井水里面,不行,这个方法太陈旧了,上回用它似乎只有自己有反应;要不然拿把刀在街上随便砍砍杀杀,得到谁算谁,但是这样估计自己会被关起来吧……如果这个时候来一个外地人,最好身上还有点伤,那样就应该可以不用啃萝卜了吧……
从以上雷斯年的思考轨迹来看,可以发现,一个人在发呆的时候,往往脑袋是飞速运转的,其实可以干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说畅想,比如说回忆,——虽然从外观上来看,事实只是雷斯年在看天这样一个概念。
所以当雷斯年发现真的出现了一个新面孔的时候,并且从那个人褴褛的衣衫隐隐看出有些伤痕的时候,他只是非常克制地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然后,他上前打了个招呼,把人带进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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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太迟犹疑着走进医馆的时候,见到诊台上放了一碗莲子木耳汤,伸手端起来,再看一眼那个大夫,似乎没有很强烈的反应,便咕咚咕咚喝干净了。然后看见诊台旁边放了一锅莲子木耳汤,瞟一眼大夫,似乎没什么意见的样子,就又盛了一碗。
这时大夫走过来,手上多了一个木盒子,里面装了不少瓶瓶罐罐。他掀开息太迟破破烂烂的袖子,在那些擦伤的地方抹了点药膏。然后看着息太迟心满意足地吃完所有的存粮,温文地开口。“我是雷斯年,这里的大夫,嗯,诊金加上刚才的甜汤,”顿一下,“一共一两三钱银子。”
“哦。”息太迟很诚恳地点下头,“我的银子昨晚掉在八峰岭的沟里了,改天捡回来再给你,这几天我就先住你这里了,帮忙跑腿都可以,管三餐就好。”说完,瞥了一眼门口伸长耳朵虎视眈眈的几个人顿时作鸟兽散。
雷斯年没有说话,而是靠在诊台上继续望天。
息太迟则很自觉地拿了锅碗瓢盆到后院洗洗涮涮去了。
不该是你的,果然强求不来啊。雷斯年抚着胸口想,或者真的应该让他到八峰岭把银子捞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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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老板的麻烦』
横名城实际~是云无心见到过最名不副实的地方,名字取得无比蛮横,但当初他就是听见这个名字才兴致盎然地跑到这个土疙瘩~来的。三年前,翩翩公子云无心在最靠近城门的地方开了一家档次不错的客栈兼酒楼,期待着无数惊心动魄~去活来的故事~演。可惜,除了衙门和几家商铺的来打打牙祭之外,连蛇虫鼠蚁都因为这里缺少剩饭剩菜的~引鲜少光顾。为此,云无心苦闷了很长时间,~照道理来说,他应当是每天周旋在大大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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