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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世》

第10章最后的挽歌

作者:藿香正气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我被关进了疯人院。这是我爸爸妈妈合力完成的一个阴谋。

疯人院由两个有某种神奇物质铸造的超级大笼子:一个关着温文尔雅如我者,另一个则关着粗暴好动如泰森者。进来之后,我才发现所谓疯人院者,其实与人们平常所谈之色变的疯人院相差甚远。在我的眼里,关在里边的人大都是很杰出的人才:我们这个笼子里大都是我行我素天马行空的各行业精英,另一个笼子里则是体育界的名流,武术界的泰斗。先说我们笼子里的成员。我们笼子里一共有十三个人。第一个是个杰出的建筑师。进院门,也就是笼子的门,不远处有一个大土坑,这就是这个自命不凡的建筑师的杰作。他要挖多深,要挖到什么吗?我们都无从可知,因为他从来不说一句话。他是个实干家。也许是他挖的太深了,声音传不上来了后来。刚进院时,我们还能看见有土不断地扔上来,可是后来就很少见有土上来了。再后来,就有人进来不顾我们的极力反对把我们苦心孤诣的建筑师的杰作抹平了。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了。第二人和第三个人是一对,一个性虐待者和一个受虐狂。性虐待者同时是一个性病专家,她要不停**,否则她会呆若木鸡,一动不动。我们都见识了她的技巧和**时的**,但是我们忍受不了她的虐待。还好有第三个人是个受虐狂。他是个行为艺术家,他做过许多别人连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比如人体悬挂,穿孔,让炙热的碳块穿过肠子,零下二十度**行走十小时等,至于说文身等小玩意则是他玩腻了的。他仿佛在她的鞭打和踢打中得到了满足,因为他总是喊着:啊。。。。。。爽。。。。。。呜呼。。。。。。太爽了。。。。。。然而不幸的是终于有一天受虐狂被施虐者用砖头砸死了。我们也很伤感失去了一位同仁。但是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受罪的还得说性病专家,从那时起她就像一个植物人,目光呆滞,只有吃饭时动动嘴皮子,其余时间就像我们的要介绍的第四个人了。第四位仁兄是位佛学专家和入定的佛。他有一大堆书,两人来高,除了看书读经,他就只有打坐了。他不睡觉,很少吃饭,五天只吃一次饭喝一瓢水。我们都很敬佩他,都不去打扰他。后来,我帮助他升天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这几个人这样安静的,演讲家和她的崇拜者就都不很安静。当然最不安静的是演讲家,她那滔滔不绝如长江之水的口才,就像广播一样为我们的沉默作了最好的背景音乐。但是,我们有时候真的很烦,因为她有一种特异功能,那就是连续五个小时不喝水不觉得口渴,而且在这五小时里发出持续的**澎湃而又富有煽动力女高音。唯一真正沉醉其中的是她的专业学生,真正的崇拜者。他的老师讲多少,他就听多少。他的笔记跟佛祖的经书一样高。每天早晨我们都是被他的诵读声吵醒,晚上又是伴着他的诵读声如睡。但是,我们院里又不乏奇人。有一个人,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他就不怕演讲家的高音和专业学生的诵读而安然入睡而且睡得安稳,睡得自在,睡得香甜。他很胖,而且睡了吃,吃了睡,但是他不怕更胖。他拉屎都不用动弹,但是却能保持清洁,否则我们早把他驱逐出笼了。这要感谢他的忠实侍者:黄太监。这年头太监很多,但是像这位这么尽职尽责的经典太监已经成为稀有动物了。他没被别人阉割,他是自己动手的。用一根细绳子猛地一勒,吱的一声惨叫,蛋落球断,也就割断了红尘,但就这一点来说,佛都敬佩他。相对于这些出世的人来说,光头则是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不过,他过的并不精彩,但是你不能不说他生活的很执著。他每天吃饱了,就在我们的大笼子里转悠。随便说一句,我们的笼子绝对比您想象的要大得多,具体多大我不清楚,但是用那首古诗形容一点不过分,那就是,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光头是这个人的外号,因为他长了个光头。他有两张扑克,一张红桃A,一张梅花五。每天他的任务就是跟我们猜他左手里的那张牌是红桃A呢还是梅花五。猜对了,他背着你围着下边要说到的碉堡转一圈;猜错了,你背着他围着下边要说到的碉堡转一圈,这是个体力活,没有几个人愿意跟他猜谜。我们要说的碉堡是个军事学家建造的。他总是担心住在隔壁笼子里的壮汉们有一天会杀进来,于是他三过家门而不入,修建了这个迷宫一样的碉堡。只要进去了,就别想出来,除非得到建造者的建议。我们都没进去过,他说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会领导我们渡过难关的。我们将信将疑,但是只从外面看,我们已经不得不佩服军事学家的丰富的想象力了。那是多么宏伟壮观的伟大工程啊!我从来没在地球上见过的伟大工程!没想到这个伟大的碉堡后来成了我的坟墓。这样的奇迹当然不是一个人的功劳。他是群策群力的结晶,体现着劳动人民的勤劳朴素和精诚合作的精神。这里面有另一个人的功劳,是军事学家在她的作品里找到了灵感而建造的。她就是我们伟大的画家,小小小姐。小小是她的名字。她是美的忠实信徒和追随者,有点儿像梅雪儿。据说,她生下来哭出来的声音就是:BEAUTY!BEAUTY!BEAUTY!可见她是为美而生的。她的画很美,就像我写的关于江南的诗歌一样清新可人。但是她又融合东西方的精粹,于是她的画飘飘渺渺,不像是凡人所作。不单她的画美,她人长得也很美。尽管我们笼子里整体上还算明媚,但是她在我们院里仍然跟景物不协调:她只适合天堂,就像演讲家说的那样。有适合天堂的人,就有适合地狱的人。最后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人。其实她是我们十三个人中最无能最愚蠢的人,一点灵性没有。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能入选我们疯人院A院。她总是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总是仰起那张满雀斑的脸,给我们看两个塞满鼻屎的黑鼻孔。唯一低头的时候是她欣赏她的自以为美不可言的脚后跟的时候。后来,我才弄清楚她臭美的资本:一张银行卡。听说她把那张她据之以高于我们的银行卡塞在她的最隐蔽的地方。我们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只有虐待狂见过一面。最后一个,第十三个人,不用介绍了。

另一个笼子里,一群壮汉,每天比武打擂。肌肉横飞,喊声不断,没有一个人能在中间的空地上呆上三个回合。但是,他们比我们确实健壮的多。互相殴打促使他们健康。我们文明人没有人太关心他们。他们过的是野兽的生活。

后来,我就把小小小姐杀死了。院里的人们好像为他们的痛苦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于是有一天,我一不小心被引诱进了那个我曾称赞叹服的碉堡,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了。再后来,我的灵魂终于摆脱了那个碉堡,飞上了天堂,发现天堂只不过是阿Q在土谷祠里张着嘴睡的一觉。有诗为证:



此刻,我将迎娶我的新娘

披黑衣的新娘

血红色的喜糖

请柬已经散发

月亮苍白的脸,叹息着冷风

沉寂的旷野上

盛宴已经摆下

一乘乘轿子,一辆辆车

旋转

我的朋友们围着这朵盛开的

黑色的花——高歌

粘粘的被褥

散发着芬芳大地的气息

霹雳般的锣声——谐和

山崩地裂的爱情

披黑衣的新娘

如海啸淹没小岛,一倾而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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