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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翼天使》

第4章第四章

作者:寂零悠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十二月初的晚秋,夏日的蝉噪早已尘封在漫山的红叶之中。在这里,我不知不觉地又虚度了一个月的时间。华太太所说的吴婶依旧不见踪影,这回我真的不作指望了。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君豪向我求婚,而我也欣然答应了。我穿着一身华丽的婚纱,和君豪手挽手,缓缓地步入教堂。周围前来观礼的亲朋好友们用他们最热烈的掌声为我们祝福。君豪的母亲此刻也收起了她对我的一贯成见,站在一旁,望着我们步入婚姻的殿堂,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有我那十几年都未曾见过面的母亲,也奇迹般地回来了,送上了她对女儿最真挚的拥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幸福。

梦里的幸福永远都是那样的短暂,瞬转即逝,当你一睁开眼睛,一切幸福,瞬间又化为泡影,消失在空气里,不留丝毫痕迹。

也许我是真的太想念君豪了,所以才会做这样一个可笑的梦。君豪似乎和我有心灵感应似的,知道我在这里默默地想念他,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也正巧打来电话。他说他下个星期就要出国,前往美国留学,所以在临别之际,特想来蓉山和我见上一面。他来我本是很高兴的,但听到他说要出国,我心里又酸楚起来。

说实话,蓉山的景致虽不及泰山之雄伟,华山之缥缈,庐山之清秀,但它却也有着它的独特之处。它宛如秀外惠中的小家璧玉,在深闺内院里不识人间烟火,尽情地享受春夏秋冬的寂寥。它拒绝尘世的渲染,拒绝人类身体里的污浊之气,它永远都保持着它那兰心蕙性的气节,清澈明静的心胸,我想,这大概就是蓉山的魅力所在。

君豪到达后,我像个地道的导游,带着他游览了奇异的狮子峰,怪石嶙峋的麒麟洞,还有清澈见底的泪女溪。据说蓉山上的一草一木,一峰一石,都有着一个凄婉动人的传说,于是我索性将我所知关于蓉山的传说,颇有兴致地讲给他听。

“相传有一个名叫芙蓉的苗疆少女,一天她到山上去采药,在采药的途中,遇到一个衣衫褴褛,满身脓疮的老妇人。那老妇人一见到她,立即就跪倒在她的面前,可怜巴巴地说自己身患麻风病,希望能得到芙蓉姑娘的救助。芙蓉姑娘见这个老妇人如此可怜,不忍她流落荒野,于是发了恻隐之心,偷偷将她带回到家中细心医治。不久,同村的村民得知芙蓉姑娘家住进一个麻风病人,他们在惊恐之余,纷纷拿起了扁担赶到芙蓉姑娘家中,要求芙蓉姑娘立即交出这位可怜的老妇人。善良的芙蓉姑娘知道,一旦把老妇人交出去,那老妇人将会必死无疑。所以她宁可死也不肯交出这个身患麻风病的老妇人。经过一段很长时间的僵持,气急败坏的村民,决定放火烧掉芙蓉姑娘的房子,将老妇人和芙蓉姑娘一同烧死在房子里。正当他们即将要点火燃房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响彻云霄,接着万道闪电如天罗地网般洒在整个村庄的上空。村民见此情景吓得失魂落魄,纷纷跪倒在地,乞求神灵的保佑。正在这个时候,那位身患麻风病的老妇人,泰然自若地从屋内缓步而出,只见她手朝天空一挥,顿时,上空电闪雷鸣,一条夺目的惊电朝她射下,她的手突然朝空中一抓,抓住了那条闪电,那条闪电瞬间在她的手中化为了一根手杖。她挥舞着手杖,朝那些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村民们念叨着:‘由于你们的自私,你们的灵魂将永远得不到安息,你们将世世代代都将浸泡在洪水里,冲洗你们那丑陋的灵魂。我要让你们在忏悔中祈祷,绝望中沉沦。’说着她又挥动手杖,顿时,整个村庄上空风驰电掣,浓云密集。村民看到此情景,很快意识到这个老妇人不简单,她定是天上某个神灵,下凡来考验人心的。于是他们扔下了手里的扁旦,转而跪下来乞求这位非同一般的老妇人的宽恕……”

“哈——”

这个故事我还没讲完,就被君豪的一阵夸张的狂笑打断了。

“有什么好笑的。”我鼓起腮帮子,皱起眉头,不解地瞟他一眼。

“后面的故事是不是说好人终有好报,那个叫芙蓉的苗疆少女因为她的善良,因此逃过一劫。或者说那个芙蓉姑娘善良过了头,于是她就在一旁苦苦哀求那个化装成麻风病人的什么神灵,求她宽恕这些村民,结果这位天神被她的善良所感动,突然一下,发了善心,大慈大悲起来。于是她又把手杖朝空中一挥,顿时一条大船出现在眼前,接着,这些村民都登上了这条大船得以解救,从此东方的诺亚方舟就此诞生在中国的神话传说的史册里。”钱君豪捧着肚子又一阵狂笑,笑我幼稚致极,无药可救。

“很可惜,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单手捂着下巴,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故意向他卖了一个关子。

“我只猜对一半?”君豪显**一丝怀疑之色,好象对他刚才所续的故事结局颇为自信。

我侧过头,俏皮地望了他一眼,咬着**点点头,故意掉他味口。

“那后面的结局到底怎么样了,快说,快说。”君豪这个时候有些急,似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那个芙蓉姑娘的确很善良,如你所说,她不计前嫌,恳求这位天神宽恕整村的村民。但与你猜的不同的是天神并没有庇护她,相反还对她说‘如果你真想救这里的村民,那你就必须牺牲自己,代替他们接受上天的惩罚,你的**将永远浸泡在洪水里,灵魂将永世不得超生。你愿意吗?”说到**时,我又停住了,又卖起了关子。

“不用说,那个芙蓉姑娘肯定是把自己奉献掉了。”君豪一边摇头,一边笑话我说这么一个无聊透顶的故事。

尽管他觉得无聊,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把这个故事讲完,就算是讲给自己听。

“后来,芙蓉姑娘代替了村里所有应该受到惩罚的村民,置身跳入洪水里,变成了一座山,也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蓉山,而那些村民为了躲避洪水,纷纷逃到山上,世世代代也没敢下来。据说这条泪女溪,就是芙蓉姑娘的眼泪,所以,泪女溪又称为‘芙蓉泪’。”我意味深长地结束了这个故事。

“真想不到,好人也得不到好报。”君豪伤感的做了一个鬼脸,点上一支烟。

“是呀,就像丘吉尔说的那样,‘是善的软肋助长了恶的凶狠’。”我忍俊叹了一口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善良就等于忍让,忍让助长了邪恶的气焰,所以说好人注定永远没好报。”我扬起头,望着远方一朵肥硕的闲云懒洋洋地扒在远处的山头上。

“什么逻辑。”君豪嗤鼻一笑,直摇头。

不知为什么,每当我提起这个故事,心情就变得特别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就连头顶上毫不相干,飘浮着的闲云,在此时也变得罪恶至极,不可饶恕。

君豪和我并排躺在泪女溪旁的草地上,仰望天空,细细揣摩耳边回响的风声、林声、溪水的哭泣声,在整个山间清冷地回荡。

“薇凝。”君豪在我耳边轻声唤着我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我喃喃地应了一声。

“我这次来——感觉你并不开心。”他声音低沉地说。

“哪有……哪有,你不要在这里瞎猜,好不好。”我不耐烦地侧过身,背对他,本来平直的思绪在此时突然翻了几个不小的浪。

“你说的那个华爷爷对你好吗?”他又问。

“好,好,非常好。”我酸溜溜地苦笑几声,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薇凝……”他默然了一会,轻声低吟:“我不想去美国。”

“为什么?去美国留学是一次多么难得的机会,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得到这样的机会都得不到。”我激动地扭过头,不解地望着他。

“你知道原因的。”君豪也侧过头望着我,眼眸里流淌出一丝如秋水般,略带淡淡忧伤的柔情。

“我……我哪会知道。”我抽搐着干涩的嘴角,神情闪烁地朝他牵强一笑,便很快又侧过身,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了。

“哈……哈……”君豪仰望天空,夸张地笑了几声,说:“看来我是真的没有多少魅力来吸引你要我留下来。”

“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拉起君豪,想就此转移话题,说:“今天我要亲自下厨,为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算是为你饯行吧!”

“你亲自下厨?”他斜着脑袋,不相信地望着我:“我还真是荣幸呀,我想你的那位华爷爷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饭,一定幸福死了,是吗?”君豪略带调侃的语气笑问。



黄昏,厨房里响彻着欢快的锅碗瓢盆的声响。整栋房子像五线谱上跳动着的音符,欢快的完全不顾及窗外秋的寂寞。凭借我二十年来的磨练,也可以说是磨难,造就了我一手不算太差的厨艺。我三下五除二,不到一会的功夫,一顿丰盛的晚餐,就此隆重登场。

当然,在我们享用美餐之前,首先要想到的一个人无庸质疑是华爷爷。我像平常一样,将每盘菜都夹一点,放到一个小浅碟里,然后盛上一大碗饭,端到他的房间里去。也许是君豪来的原故,今天我的心情相对来说还算不错,所以对华爷爷的态度比以往要好一些,至少今天在叫华爷爷过来吃饭时,前面加了一个“请”字。

“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华爷爷坐在窗台前惜字如金地突然问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对华爷爷会主动和我说话,有些不大相信。

“他是我的同学。”我转过身试探性地向他又问了一句:“你想见他吗?”尽管此时我知道他的回答肯定是“不”,但我还是这样莫名其妙地问了。

“不用了。”他在我意料之中说出了这三个字。



我回到厨房,君豪显得有些拘束,他不停地东张西望,可能是第一次来这里,和我刚来这里时的感觉一样,阴森、恐怖。

我望着他那拘谨样,顿时觉得可笑:“平时见你那么嚣张,今天怎么变成了一只老鼠,拘束得想到处找地打洞。”我故意笑着斜睨他,装作很轻视的样子调侃他说。

“谁拘束,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没规矩,我只是在想这里的主人,现在正躲在哪个老鼠洞里,我好去拜访,礼节性地打个招呼而已。”

“哦,原来如此。”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着脑袋说:“我看你还是省省吧,他最讨厌见陌生人了,尤其是像你长得这么帅的陌生人,他就更不愿见了。”

“你觉得我很帅?”君豪满脸绯红,显得有些得意。

“是呀,至少你没有像他那样,成天戴着一张面具过日子。”

“怎么,他很喜欢戴面具?装佐罗,还是装黑侠呀?”君豪并不知道华爷爷被毁容的事情,风趣地笑问。

“不……不……不是的,他——”说到这里我突然打住了,总觉得自己有些缺德,竟然拿别人的伤疤作为自己调侃取乐的材料。

“他怎么了?怎么了?”君豪见我欲言又止,不禁来了兴致,不停地追问。

“没什么啦,他只是一个脾气很古怪的老人家而已。”我随便敷衍了他一句。

“他该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吧?”君豪故作深沉,眯斜着眼睛,暗含提示地调侃我说:“虽说他是一个老人家,但如今这世道,色郎色女是不分男女老少的。”

“你胡说些什么,他都一大把年纪了,能对我有什么企图。再说他行动也不方便……到是你,我才应该多防备一点。”我说时,用汤匙敲了一下他的头。

他哎哟一声,摸摸头上被我打到的地方,装作很痛的样子,又哀声又叹气地说:“唉!只可惜我是有这个贼心,却没这个贼胆呀。”

“是吗?那好,现在趁你的贼心还不算太大时,先戳破你的贼胆再说。”我说着,趁他不备,用汤匙又去戳他的肚子。

“好……好了,我投降,我投降,行了吧!”君豪捂着肚子求饶,整个人笑得都快岔了气。

我们俩在厨房里嘻嘻哈哈地打闹着,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已逝的童年。童年是一段多么令人难望的时光呀。记得小时候,君豪经常带着我,跑到死鱼塘里钓鱼,臭水沟里捞红头大虾。甚至听说山里坡上停着一具死尸,我们还富有冒险精神,半夜三更地跑到山里坡上探险。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

第二天清晨,星星还没有完全退却,太阳就已经在地平线下不安份地蠢蠢欲动,渐渐的,东方山头上掩映出一抹红色,紧接着周围的云霞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我梳好头发,正准备去叫君豪起床。我刚一打开门,只见君豪像根木头桩子似的立在我的房门外,对着我抓耳挠腮的一阵傻笑。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我还正准备到你房里去叫你呢!”我捏起拳头,笑着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

“其实我……早上六点钟不到就已经起床了。”君豪吞吞吞吐吐地说,脸上堆满了夹生的笑。

“你起这么早,难道昨晚床睡得不舒服吗?”我锁紧眉头,关切地问。

“不是——。”君豪未加思量,脱口而出。

我望着他,更加不解,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收紧。

“其实……其实我——。”君豪激动地欲言又止。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我瞪大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其实我有话想要跟你说。”他说完便拉着我的右手腕,拖着我强行闯进了我的房间。

我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捂着被他拽痛的手腕,不耐烦地说:“你干什么,使这么大的劲。”

“后天,我就要去美国了。”君豪显得有些无奈,一点也没有昨天那样的快乐劲。

我一震,不暇思索地说:“什么,后天,这么快。”

君豪望着我,不禁邪邪一笑,说:“看来你还是挺舍不得我走的嘛!”

“谁……谁……谁舍不得你走,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我冷眼瞅他一眼,装作对他不以为然。

“你真的不想我留下来?”他目光尖锐地斜睨我。

“不想。”我摇头坚定地说。

君豪望着我,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愁怅的青烟拌着他的轻叹声飘荡在空中,丝丝缕缕,戚戚切切。

“为什么想要我走的人,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相反,想要我留下来的,都是平时恨我入骨的那一些人。”他讽刺性的凄楚一笑。

“别那样说,他们都是为你好,你应该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出国机会才对。”我装作很大方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

他冷瞅了我一眼,哀声笑道:

“放心,我会珍惜的。”说着,他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既然要珍惜就要珍惜一辈子,所以这次我去后,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不会吧!少开玩笑,你一个人长期呆在国外干什么?”我抽触着嘴角,强迫自己笑。

“疗伤呀!”

“疗伤?”

“对呀,心里有伤,当然需要治疗了。”

我低头不语。

“可怜呀!没人疼,没人爱,就连我最好的朋友都巴望着我早日滚出国,就好象我是1945年,在中国横行霸道的日本兵,人人见而诛之。”

“胡说,谁说希望你滚出国,顶多希望——‘请’你出国。”我故意想营造出一种幽默的氛围,缓和一下此刻令人尴尬的气氛。

但君豪对我故意做作出来的幽默不以为然。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只是用一种说不出什么感觉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我。面对他那种目光,我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地贴在脸上一动不动,我不禁战栗起来。

过了片刻,他手指缝里**的烟蒂燃到了尽头。他缓缓地走到窗台前,将烟蒂朝窗台的外墙上蹭息扔掉。然后又回过头,走到我身边,深深地注视我。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心怦怦直跳,我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你老是这个样子,明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你还在我面前笑着装糊涂。”

“谁……谁装糊涂,我……我是真的……真的这样想的。”我结巴地说,心里有些发虚。

“薇凝,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了,是去大洋彼岸的美国,而不是去国内其它的某一个城市,你明白吗?”他目光深邃地望着我,眉宇间透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我明白。”我抬起头,同样哀伤地望着他:“我会默默地在这里为你祈祷一路平安的。”

“你真的希望我去?”他软弱地问。

“当然,有一个能出国的好朋友,是我的荣幸。”此时,我的眼睛里浮动着一层淡淡的泪雾。

“有一个想让我出国的好朋友,真是我的悲哀。”他尖锐地说,眼睛里流**一丝狂野。

“君豪,求你不要这样说,你这样说,我会很难过,也会很伤心。”我哽咽着凝视他说:“你知道我是打心底地希望你留下来的,可是你身后寄托着太多人对你的期望,你的去留并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

“不是的,薇凝。”君豪激动地咆哮起来:“我不在意别人对我的什么狗屁期望,我只在乎你,只在乎你是否喜欢我,我在你心里道底有没有位置。”

我被他这种**地举动吓得浑身颤栗,一时半会,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薇凝,答应我,做我的女朋友好吗?”君豪近乎用哀求地声音说。

“不,君豪。”我颤栗得更加厉害,整个人几乎快要倒下去。

但他仍不死心,咆哮地追问:“我道底是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

“对不起,君豪,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强忍泪水,凝噎半晌,房间里静得可以听到窗外啄木鸟啄木头的声音。

“我相信将来……一定会有一个比我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女孩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值得你终生去爱她。”我微颤着说,面对他,我不禁有种心如刀绞地感觉。

君豪吐着粗气,神情凝重地望着我,即愤怒又无奈。

“我明白了,谢谢你今天给我这样一个足以让全世界的人都满意的回答。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永远不会,等我去美国后……我一定会安分地呆在那里,找一个比你漂亮几千倍几万倍的美国妞……过完余生。”君豪的眼睛又红又亮,颤抖地保持一个男人在女孩子面前应有的尊严。

我无语望着他,听他说这番话,我的心更痛了,痛不欲生。



君豪走后,我心里一天都是七零八落,整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做任何事都是丢三落四,忘东忘西。更糟糕的是下午我在为华爷爷炖汤时,竟然眼睁睁地望着这土制汤罐里的汤被炖干,最后随着汤罐的爆裂声,我这才会过神来。望着这情景,我吓得想都没想,上前就去抓炉子上的碎土罐片,随着“呲——”的一声,我条件反射地尖叫起来,撒手就把土罐片扔得老远。顿时,我的手指上起了几个不大不小的水泡,痛得我呲牙裂嘴的,心里不住地同情自己惨。

不过好在厨房里不只一个土罐,于是我又换了一个土罐从头又炖了一遍,直到下午吃晚饭的时候,汤才炖好。我端着汤拿上去给华爷爷喝,由于汤刚炖好没多久,碗里的气,热腾腾地直冒,看样子这汤是没法进嘴了。于是我索性立在华爷爷的旁边,拿着一把扇子,朝碗里一阵猛煽,等汤被我煽得稍凉一点后,我才把汤递给华爷爷喝。

我把汤递到华爷爷的面前,但他半天都没有接过汤。我有些纳闷,于是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啊,他的目光竟停留在我的左手腕上。我心里猛然一惊,下意识地将汤搁在旁边的茶几上,然后快速收回左手,把手放到身后。我转过身,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停懊恼自己刚才的粗心大意,居然让他看到自己长久以来极力想隐藏的秘密。但即使华爷爷看到我左手腕上的那条不寻常的疤,以他的性格,他也绝对不会直接问你有关这条疤背后的故事。

他端起旁边茶几上的汤,平静地一边喝一边问:“你的同学走了?”

“恩,他已经走了。”我心不在焉地应道。但心里还在恍惚他刚才看到我左手腕上的伤疤的事情。

“听得出来他挺喜欢你的。”他说。

“听——”我心里猛然一惊,吓得甚至就连手里拿着的盘子都没能拿稳,一滑,落到地上。我不禁暗想:“糟了,今天早上在房间里和君豪的谈话一定都被他听到了,真该死,居然忘记隔壁还有一个华爷爷的存在。”

“他是你的男朋友?”他又问。

“不,不是。”我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残片,言辞闪烁地说:“他……他……他是和我从小一同长大的好朋友。”

“那你喜欢他吗?”

我一愣,有些惊讶,华爷爷会问这种问题。

“不……不知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不知道的。”华爷爷用教育后辈似的口吻对我说道。

我望着窗外,苦涩一笑。

“爱情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能说清,那还是爱情吗?”

我的一句反问,华爷爷半晌无言。过去,我一直以为华爷爷是一个不问世事,自私到极点,冷酷到极点的人,但没想到他今天竟会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我不禁暗自揣测,他的这一反常举动,八层是和他刚才看到我左手腕上的那道疤有关。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他漫不经心地又说。

“您怎么看得出来?”我转过头问。

“你的眼神,你的眼神里充满了忐忑,这种忐忑是外因造成的,恰恰是这个外因,才使你一直都不敢坦然面对这份情感。”

天啊,他居然把我看得这么透。此时我仿佛变成了一个玻璃人,透明地展现在他面前,毫无保留。

“这辈子……我注定和他有缘无份。”我背对他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哽咽着说,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泪雾。

“如果你们真的相爱,有缘无份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那您认为彼此相爱的人应该怎样做,才算是彼此相爱呢?”

他深思了一会,说:“纠缠如毒蛇,执着如怨鬼。”。

我惊异地转过身望着他,从来没想过华爷爷的爱情观居然会这么直白。

“很多事情其实……其实……并不像您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父母反对?”我话没说完,他便打断了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点头,不禁伤怀起过去。“我无法面对一个精神几乎崩溃的母亲,放下尊严跪在你面前,求你放过她唯一的儿子。”

华爷爷沉默不语。

“尽管他母亲现在对我的态度很不好,但我始终无法忘记过去她曾跪下来,求过我放过她的儿子时的情景。”我吸了吸鼻子,抽搐着嘴角,强迫自己笑,装作一幅很坚强的样子。

“他妈妈为什么不喜欢你?”

“我没有让她喜欢我的理由。”

“她认为你配不上她的儿子?”

我低头不语。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他又问。

我沉没片刻,点点头。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他语带轻蔑地冷哼一声。

“但事实上我的确配不上他。”我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但很快又逐渐平静下来。“我……我……以前被人**过。”我软软地说。

他在我意料之中地**了惊讶之色。

“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父亲的一个姓‘钟’的牌友,因为和他老婆离了婚,房子被判给了他的老婆,所以他居无定所,只好搬到我们家来暂住。那时,他承诺每月给我父亲200块钱的房租……他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好,可后来……可后来……他趁我父亲不在家……就……就……然后……然后……我……我……”说着说着,我没有勇气再继续说下去,眼泪抑制不住地落下来,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你——爸爸难道不知道吗?”华爷爷可能是同情我的遭遇,此时对我说话的语气轻柔许多。

“第二天,我爸爸回来看到我被他污辱后,甚至拿出了菜刀……但后来,他还是在那个男人500块钱地利诱下——屈服了。”我抬眼望着窗外的天空,凄楚一笑,这笑的颜色就和这天空的颜色一样,灰白感伤。“他女儿的清白就这样被他廉价地卖了出去。”我酸楚地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禁垂下头,望着手腕上的那道疤,接着又说:“后来我还傻到要用自杀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其实并不止值500块。”我说得轻描淡写,表现得好象对这件事情早已释然。

华爷爷没作声,房间里又陷入到一时的沉静,一阵风吹来,窗外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你的那个同学知道这件事吗?”华爷爷语气轻缓地又问。

我摇摇头,没有作声。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他若有所思地问,好象挺不解的。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不——”我摇头说:“目前为止我只告诉过您一个人。”

“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第一个?”

“不知道,可能是有种同命相怜的感觉吧!”

“同命相怜?你觉得我跟你一样需要别人的同情?”这时,他显得有些燥动,说话的语气有些重。

“不,不是同情,自卑的人害怕别人的同情。”

“你认为我很自卑。”他更激动了。

“至少我看不出您很自信。”我很直白地说:“对于自卑的人来说,有时别人的伤口,恰恰是治疗自己伤口的最好的良药。”

他无语片刻后,若有所思地接着又问。

“你确信你的故事能治疗我的伤口?”

“不,不确信,但我确信您的故事能治疗我的伤口。”

“你知道我的故事?”他紧张起来。

“不知道,但我可以感受到您的故事背后的痛苦。”

华爷爷望着我无言,窗外的风越刮越大,窗户被风吹得咣当咣当的直响。我上前去把窗户一扇一扇的关好,此时屋内又陷入到死一般的沉静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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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日子仿佛就像和尚~里拿着的佛珠,就这样念叨着一天接着一天地数过去。真没想到我在墨~~庄里已经不知不觉呆了将近四个月。记得刚来这里时,我还~着短袖t恤,可现在一转眼的功夫,厚实的棉袄已经裹~了~。记得刚来墨~~庄的头一个月,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度日如年,~任何事情都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怕自己一个疏忽,就惹恕了华爷爷。但自从~次我向他敞~了我心中的秘密后,他对我的态度不再像过去那样蛮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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