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石于那英语早读的幻想，事实上只是梦想—因为在生活里，他连与其对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昂或是没有勇气给自己机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怕亵渎了莹的清丽与高洁。

　　机遇蔓延着，也流失着。因为柔石确是庸人中的庸人，所以甘于沉默。然而上帝不给他沉沦的机会，精心编织着让人奋起的借口。

　　那是一次早饭时间，柔石与莹偶遇，照例先致礼貌词的，还是莹：“你好，去吃饭？”柔石很仓促，原在闲暇时设计好的台词，只记得两个：“是啊！”“懊，你—也会。”这不是设计好的。

　　这样一次偶然的相遇，让柔石一整天处于兴奋状态，就是别人恶意的谩骂，他都敬以微笑，致使同学以为他神经错乱，差点被送往二院（新乐市第二医院，即精神病院，距X中“直不百步耳”。）

　　可见爱情力量之伟大，虽是单恋，却能产生如此之效果。他必须加快理想的步伐，他相信理想与爱情是相辅相成的。

　　还有一次，那是柔石来校的第三天，记得那次柔石生病，有一点飘悠悠要归西天的感觉，所以柔石请假去看病，教室里只剩下空荡的位置。

　　“现在好点没？”莹在课间收操时问到。

　　“好多了，谢谢！”柔石回答。

　　“这么快？”她继续问。

　　“大概是不想上政治课吧！”柔石又开始不正经了。

　　“以后要多注意身体，不要整天呆在屋里死用功！”莹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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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石无言以对。他确实承受不起莹对他如此的关心，这时他的感情是如此的脆弱，以至产生一种以身相许的感情。

　　还值得一提的是另一次课间操的对话。那是因为体育老师（系女性）突然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在阳光下很显眼。由此引起一则简短的对话。

　　莹对丽说：“怎么样！很靓吧！”丽点点头。只是不知道是“明亮”的“亮”，还是“靓丽”的“靓”。阳光下的白色确实很刺眼，只是“靓丽”的“靓”用在这里就很不恰当了，因为她那尊容确实给人一种“凉”的感觉。

　　返回主题，柔石觉得莹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因为在那天下午她便着了一身橘红的衣服，只是这里用“靓”来形容却远远不足。现在想来，莹的那句话却有一种“项庄舞剑，其意常在沛公”的感觉。

　　柔石不得不赛跑了——向着理想：完美的事业与爱情。

　　柔石陷入困境了，近来他发现自己不仅越来越注意莹，而且很想注视着她，更确切一点说是很想看到她，因为注视在这警惕的世界是不可能的。

　　和某一个人呆久了便会发现他很多的缺点，所谓“日久见人心”就是这个意思，然而柔石看莹，却发现她的脸蛋儿一次比一次娇润，一次比一次可爱，大有百看不厌的感觉，又如同吸毒成瘾的人，必须时常服毒才能保持正常的生活，这里的意思是说：“莹是柔石的毒品，每一次服用后都有一种清爽，恋念的感觉。

　　上面已经说过了，柔石是一个庸人中的庸人，既已染上“毒品”，自然无法自拔，所以他不得不“定时定量”地“吸毒”以保持精神上的轻松，愉悦。

　　柔石很陶醉于莹的笑声，一串银铃般的清脆，然而这笑声莹是不会随意施舍的。因而这便宛如冬日里的玫瑰一样珍贵。幸好柔石已把它录入了大脑的录音带里，所以很庆幸那清脆的笑声总还可以在柔石耳边盘旋——这是柔石经常亲视的一个原因，象个傻瓜一样保持一个动作一动也不动。

　　倒是莹的笑脸可以经常见到，这使柔石感到很满足。因为莹待人一向是很和气的，微笑自然成为一种高等的服务，平等的接待。不过这笑很烂漫，很纯，很美丽，像怒放地火红地玫瑰，想一想，一年四季，在你的身边都有一枝怒放着的玫瑰，是多么得惬意。

　　在你刚起床的时，在书堆中抬起头时，痛苦时，快乐时，还有郁闷时，看见一枝燃着的玫瑰，感觉一下，恩，心境是何等得幽远，舒畅。

　　“之所以如此形象地描述一下莹，是为了自己追求她预先找好借口吧！”柔石剖析自己的心理，“可是这确实也都是事实啊，这是不可否认的。”——柔石为了他的借口寻找借口。

　　“莹确实是出水芙蓉”柔石还在继续借口，可是不管怎样，这朵芙蓉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所以他恭敬的欣赏——呆立着。

　　由于柔石对于修佛之道不甚重视，所以诸如“空既是色，色既是空”之类的禅言，他不曾听说，倒是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有所耳闻——这是在仔细谨密分析当前形式下，拣出来做论据的。

　　至于当前形式，也许应该简略概况，因为仔细论证，柔石也许会去跳楼自杀——当然这只是玩笑而已。也许是莹太美丽了吧，更也许是莹的气质太峻丽了吧，都无从知道——知道的只是有太多的人喜欢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可是柔石倒不喜欢有太多的君子，他也无意诽谤他人名誉，他只是希望“窈窕淑女，伴我左右”。

　　可是反过来又想，这美女都伴了他，岂不是有许多人要打光棍儿？——而且还违反了一夫一妻制，所以这句话不得不再修改为“淑女莹耳，柔石愿求”。可是就连这句话，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仇视。“怎样做才对”，一句歌词伴他步入沉思。

　　“啪”，一封信打断柔石沉思，柔石看看来址，知其为义弟所书。拆开来看：“汝贼何不信于余，已逝半载，未相见，想煞吾也！”柔石虽然不满义弟的犯上言辞，却也有不信之过，姑且放其一马。

　　继续读信：“春节大喜之时也，何不寻余同作乐？可有大事临乎？如未有，何不寻余哉？若有，信子余，可与尔同忧，亦可提愚见二三。”

　　柔石数来数去，除了客套话外，正文不过63余耳，来信竟如此惜墨如金，值得痛哭一通矣。

　　于是回信曰：“汝不易来信，何用狗屁古文，余尝苦思方解其意。复信白话也。

　　于是将《吻别，在情人节》抄来一份，用去信纸7张，邮寄出去了。

　　不出四五日，复信便到。曰：“关于这事，我不得不为你深表惋惜，其实有些事不需要坦白相告，或许深藏才更美丽。

　　我很是明白你的心情，在你文章的字里行间，都流着血，这，我看得见。既然立下海誓山盟，那又为何背信弃义？虽说年少幼稚，但我想家长应该知道吧！既然情投意合，那女方的家长应该知道及其良心何在，人世间，唯一“情”字为要，欺骗什么也不能欺骗一个少男的纯真感情吧！既然你守着这份没有边缘的爱已达四载，那个无心无肺的人已为**，说明这场良缘失败的关键是她，又何苦茶不思，饭不想呢？既然这样，上天发威天打五雷轰的是她也与你无关呀！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只想奉劝一句：赶快逃离生活的阴影吧！欢笑起来，成大业者何必在乎是是非非呢？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柔石很是高兴——这次字数已200有余，且已脱古矣。

　　但是对义弟的一些看法，他不得不一一纠正，以免上苍对任何人的不公之遇。而且，义弟这样的义愤填膺，让柔石觉得该安慰的是他，于是写信道：“余巨乐汝信，至于信中误解，加以纠正。

　　像我这样懦弱的人，怎敢让女方家长知道——此吾四年不敢近前之巨因也。至于我的父母，在文中已道，也不过是在今年春节相诉也。

　　还有，文章你也读过了，细细品味，就会发现其中留有许多问题——也许她有原因的，被迫、无奈。。。。。。有太多的可能了，但是我不想去弄明白了，因为毕竟有许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所以我不想你骂她——虽然是为了安慰我。

　　我已试着将她忘记了。”

　　于是把信折叠收好，又寄之矣。

　　再隔四五日，复信又到。柔石展信阅文：“请原谅我上次犀利的语言，我并不是刻意的骂她，只为安慰你。当你第一封信谈到时，我就知道她是不错的人，而是太多的无奈。不然，何以引得你如此动情和伤心，既然朝夕相思四年，就不必自责，她的离去，有太多的无奈与悲痛，两相情愿，而终摆脱不了分离。情切切，意绵绵，相逢相知又相离。

　　自重，离悲！

　　另附小诗两首，以做玩赏：

　　无所谓

　　总是在失意的日子

　　才知道，自己活得很累

　　快乐的时光中

　　便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总想让自己的梦

　　成为最美，然而

　　最真的梦曾有几回

　　失落的仅是自己的泪水

　　得到的是一份深深的教诲

　　是啊，过去的日子已过去

　　就让它成为一种永恒吧

　　无论是痛苦还是快慰

　　其实，一切都无所谓

　　悟

　　失去的已不再拥有

　　忘切的是否

　　又曾划过你的心头

　　没有人看见

　　昨夜又一颗流星

　　告别深蓝的天空

　　没有人相信

　　今宵，又一朵昙花

　　绽放她短暂的笑容

　　流星无悔

　　昙花无悔

　　人生无悔

　　往事只能在时间的岸边流逝

　　永远不能阻挡我生命的航船

　　起锚吧

　　穿过浩瀚的海洋

　　走向全新的自我”

　　柔石感到很欣慰了：没有了爱情，友情便如波涛汹涌而来，这让他很庆幸——毕竟远方还有自己的挚友、兄弟惦念着，其心方可足矣，而命尚不可休。因为尚未来世之前，与天公有约：“成大志，完理想，而后死耳。”但至今志未完，理想也还是那个理想。所以即使他想回去，天公也会把天堂之门关紧。无奈，只好返下界来。

　　柔石思考应不应该把心事告诉义弟，但又想：这不过是自己一相情愿，且义弟之信有曰：也许深藏才更没。于是消念。

　　然后写信给义弟，信曰：“义弟休要担心，尽好把心放在肚子里，大哥自认为算是乐天派（乐于接受并享受老天赐予的痛苦），吾无悲矣。

　　对于学习，尚可——虽然有点庸碌的感觉，但是因为毕竟死了1/2，所以不足为怪矣。

　　时来问我是否寻有知己、妹妹，尚无。古语云：交友谨慎，交好友更应谨慎，况于妹妹呼！

　　另外谈了些无关紧要的事。”

　　于是又寄去了。

　　相隔四五日，复信又到。

　　谁知这信他自己的最有用的话只有一句：“见大哥之信，吾已把心搁在肚里，为大哥跳动。”

　　其他是摘引的别人的最有用之言：“我是蔚蓝天空一朵浮云，随风飘动；我是茫茫大海一滴水珠，随波逐浪。提升心眼至化境，无所谓忧，无所谓２，雨过天会晴，无所谓喜，无所谓欢。乐极必生悲，万物一切乃是飘渺，随自己想而生，不想而灭，惟有解放意志，才是人生的真谛。”好像是劝我出家的！

　　“当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声啼哭，便宣告你的诞生。你是以哭的开始宣告你生命的开始。伴随着时光的流逝，你在逐渐成长和成熟，也逐渐增加了你的烦恼与忧愁，在你的童年里可能会把这个世界当作天堂，在那些欢乐的时光里，你会体会到温馨和幸福，那些撒满阳光的日子，可能是你一生中最欢乐的岁月。

　　——《青年文摘》

　　希望对你有所帮助。（无用之语）”

　　柔石走在甬路上，低头沉思着。

　　一阵凉风袭过，“砭人肌骨”①，柔石抬起头，醉眼夕阳，匆步甬路，一声长叹弥散在这阳春冷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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