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鸣、白鹤声两姐妹在“老虎坳”枭了暗杀者们的头子,以示暗杀者们的警,她们还是向前走。忽见前面山排上有一幢小木屋,她们便向那里走去,想在那里歇一歇脚。小木屋未挂锁,而它是关着的,关得并不合缝,随手可以推进去。她想:“别人不在家,推人的门是不道德的。”她便在那寸阔的门缝中看了一眼,里面没有什么,就只有一个破小灶,灶口还冒着几缕袅袅的青烟。她们便在离门不远的草坪上坐了下来。
不久,见一个年轻人左手拎了一只山麂,右手拎了两只山兔,向这里走来。他一见白鹤鸣两姐妹,急忙勾起头,连看也不敢看她们一眼。她们看他把门推开,把山麂、山兔一放,又到门口瞄了瞄,仍是没吱声,然后,开始剥那山麂子的皮了。
白鹤鸣心想,这男人真是老实,见着生人头也不敢抬,便问道:“小哥,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嗯。”他嗯了一声,仍是剥它的皮。
白鹤鸣又叫了声:“小哥,你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嗯。”他这一声嗯与前一声嗯迥然不同,前声凄苦,后声幽咽,又见他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再后来,他索性就哭起来了!
白鹤声本不爱多说话,这会儿她也恼了,讪道:“你也是个男子汉,问你的话,你又不说,好意思哭出来?”
这时,那年轻人才望了她一眼,哽咽道:“哭,我只有哭,哭了才能好过些,不然,我就不能活下去……”
白鹤鸣道:“你有什么大事?能不能把你的闷葫芦打开来看看呢?”
他瞪了她一眼,良久良久,才道:“葫芦里都是苦水呀!”
“再苦也不怕,告诉我吧!”白鹤鸣迫不及待地问他。
年轻人到竹杆上拿了条毛巾,擦了擦泪水,无可奈何地道:“告诉你也没用!”
“或许有用呢?你快说!”白鹤鸣催促着。
年轻人续道:“像你这样与花相似的人,他只要两个指头一抿,就把你抿成粉啦!”
白鹤声一听,真得被他气着了,嗔道:“你莫要胡说,我虽是个女孩儿,上山能捉虎,下海也能擒龙,你看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尽管对我说,我尽我的能力帮你解决!”
年轻人又看了看她,心想:“不管她能不能解决,反正与她说出来,也无妨碍。”便道,“我的老婆名字就叫‘青蕾’,也是和你们一样与花相似的人,前些时被吕金岳抡了去,他捏造事实,说我欠了他的银子,带来一班打手,就那样把我的青蕾夺去了,呜呜…呜呜……”这会儿,他可真的打开嗓门哭了。
白鹤鸣故意一笑道:“就这么一点小事,你也敢哭出来,难道不怕人笑你?”
年轻人听她说是小事,立即煞住嗓门,愕然道:“你能为我救出来?”
“我能!”
年轻人“扑辘突”跪在了白鹤鸣的裙下,厉声道:“如果你能把我青蕾救出来,你就是我‘万景山’千代万代的大恩人哪!”说着,磕头如捣蒜。
白鹤鸣急忙把她扶起道:“万景山,你莫要这样,你莫要这样!”
万景山擦干了眼泪,准备厚待这两位未来的恩人。所谓厚待,也不过是玉米饭,辣椒炒麂肉,还有兔子肉,因为没有酱油,就算白烧吧!还有一碗茄子,一碗净煎虎皮青辣椒,把她们的眼泪都辣了出来,还有汗珠子粒粒如豆,从她那嫩嫩的脸蛋上滑落,抑扬顿挫,煞是美观。
饭后,白鹤鸣道:“万景山,你耐心等着,不会等很久,我就会把你的青蕾送来的,你再准备些好菜,山麂、野猪、老虎……”
“多有,多有,多有!”万景山不断地点头。
于是,她们去了。
白鹤鸣乔装成相命先生,白鹤声乔装成小后生,帮相命先生背包裹。
在西城耽搁了很长时间,才等到了一个机会,把她抢了出来。
当白鹤鸣把青蕾送去的那天,凑巧万景山打到一条三百多斤的野猪,这是够吃的吧!新新鲜鲜,虎肉、麂肉、山鸡;还有山黄鳝,虽不是新鲜的但却也别有美味。
白鹤鸣两姐妹在这猎户家玩了几天,即便告辞了。
青蕾向她跪了下来道:“你是我救命的恩人,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白鹤鸣双手把她搀了起来,道:“这算是什么恩人,行侠人么是应该这样做的?”
青蕾又问道:“吕金岳会不会再来抓我?”
白鹤鸣不假思索地答道:“不会,不会,吕金岳今年等不到过年,他就要死了!”说完,她姐妹两个就在那弯弯的山路上,像小孩放风筝似的飘了下来。
白鹤鸣现在不是相命先生,而是一个为人作嫁的老太婆,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西城中穿街走巷,东瞅西望,像是个投亲不遇、失意落魄的可怜老妪。突然,见前面有几个莽汉,抓住五个相命先生,其中还有个瞎子,她顿时心中一怔:“难道这事是真的么?”因为她前几天曾听说过此事,总觉得它不会是事实,而在目前已活生生的摆在眼中……她一时心情激荡,难予抑止。
白鹤声轻声叫道:“姐,这事要想个法儿,把它制止才好。”
白鹤鸣很久很久才答了个“是”。下文寂然无声。
白鹤声望着她姐发青的面庞,道:“姐,你看怎么办?”
“夜探南牢。”
白鹤鸣终究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呐喊。
夜,静悄悄的夜,上有蓝天,下有西城,人间的灯火均已熄灭,只有天上几只星星在云缝里眨着眼睛。
绝艺双娇一身夜行装束,此刻,她们正飞驰在吕金岳的飞檐翘角的大楼上,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倏见大厅中灯烛辉煌,喝五吆六,淫语浊耳,环珮叮噹,还带有点花粉的味儿呢。她用了个“倒挂金钩”,向那人影盈盈处望了一眼,原来是吕金岳娶来个第十房夫人,看样子还不满二十岁。她想:“这女孩子真是命短,会被他弄来!”她又想到吕一萍要杀他过年,她又笑了笑,也许她还想到青蕾。须臾,她又飞去了水牢,四面探听了下,并无异常动静,只听见水牢中有几声痛苦的**,她叹了一声:“唉!只恨自己无能救你们。惭愧呀!”眼眶**了。忽听白鹤声暗语传声道:“姐,南牢在这里……”
白鹤声这时已推开了半片瓦,看下面审问……
那里有:老虎登、夹棍、吊架,还有小型杂具,数不胜数,看不清楚。
打手兼管牢的有十多人,还在那里指手划脚。
移时,见囚牢中拖出一个,正是白天看到的那个瞎子。
一个叫“王老三”的打手问道:“你们算命的、测字的、看相的都是一家的,你快把那个叫‘张金口’的相命先生住处说出来,不然是要捱打的。”
瞎子道:“我从来也没听说过张金口这个名字,你叫我怎么说呀?”
管牢头子“占老鼠”,他眼睛对着王老三一瞪,吼道:“这里又不是在请客吃饭,像孔夫子卵袋那样纹皱皱的。”说着,又“呸”了王老三一声,然后,他举起皮鞭对着瞎子“唬、唬、唬”打了十几下,怒声问道:“瞎子,看你再说不说?”
瞎子没吱声,顿时就瘫了下去。
占老鼠狰狞道:“看你嘴牢还是我鞭硬?”说完,他又狠狠地抽了十几鞭。
瞎子还是没吱声,此时,见其痛苦之状,真是使人目不忍睹。
占老鼠看瞎子守口如瓶,又是一顿脚尖,吼道:“瞎子,看你说不说?”
瞎子艰难地说道:“我说,我说!”
占老鼠竖起耳朵静听着。
瞎子缓缓地道:“……张金口是你爹,就住在你家!”
占老鼠一听,顿时就火冒三丈,拎起老鼠腿对着瞎子的头就是一跺,头踩扁了,瞎子就那样死去。十几个打手,大部份都是背朝着,不忍看啊!
接着,他们又从囚牢里拖出来另一个人,占老鼠一看,冷笑了一声,问道:“洪先,你是打了再说呢,还是说了免打呢?”
洪先泠哼了声道:“随你的便!”
占老鼠威逼道:“你是第一批抓来的,总管很清楚吧!瞎子是第四个被打死的,那里面还有几个,现在虽没死,过几天还是要死的,是我下的皮鞭,我心里有数,伤了肝肺还能活吗?就是放他回去,也是三五天的事。”一顿,“我看你还是放聪敏一点好,哼!”
洪先不屑地道:“这点聪敏我是有的,我是第五个!”
占老鼠吼道:“我叫你说,你就说,不要染老子发火。”
洪先轻咳了一声,吐了口涎水道:“发火便怎样?我们算命、测字、相命的人,大部份都是身带残疾的人,为了不死,才依它在社会上混碗饭吃,我们从来也没与人有过争论,有过仇怨。意想不到,竟会遭到这样无故的杀害!”顿了一顿,续道:“我也是个人,你也是个人,张金口也是个人。相命是要主人同意的,我们又不能相强。”稍顿了一顿,又说,“我们的冤枉无故,你不同情倒也就罢了,而你竟能发出那样莫明的大火?我真是不理解,你那仇恨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又碍着你们什么了?”他越说越壮,“再说了,假如我们是小偷、强盗,犯了皇法,当有皇法制裁,该杀该剐,也是罪所应得,总不至于犯到被你占老鼠活活打死的法,人叫你杀人,你就杀人,人叫你吃屎,你去吃不?”他气愤极了,啐了一声,极道,“我看你不是人,是狗,是一条发了疯的狗,已经**到了极点,你叫我说的话,我已说完,我是第五个,动手吧!”他挺胸而立,像一棵不老的青松。
占老鼠几根老鼠胡须气得发抖,一颤一颤的,他觉得用皮鞭一下抽不死他,顺手捞起一把大砍刀,对准洪先的头就是一刀。谁知,他砍刀尚未劈下,自己的脑袋就已经搬了家。
此刻,那十几个打手,统统都躺在地上睡觉。
白鹤声捞起墨笔在粉墙上写道:“要抓张金口,以此为例!”写完,她们从小窗中飞了出去。
谁知,白鹤声刚出,吕一萍又在那小窗中钻了进来,举起蛾眉长剑,一顿横拖直戳,那瘫在地上的打手们个个都分为两截。等陆平梅赶到,一个没啦!她**一噘道:“师姐,你怎就不留个给我过过瘾呢?”
吕一萍没说什么,把手一招,仍向那小窗口飞了出去!
此刻,吕府中人已散尽,寂寥无声,只有大厅中两支腊炬,摇摇晃晃,淌着滚烫的泪水。
白鹤鸣从天井中飞了下去,一着地就点了两个守更人的昏蒙穴,她随手拎起一个到后花园,拍开穴道,剑影在他面前一晃道:“你要喊出来马上头落地。”
“我不敢,求好汉饶命!”
“你吕三爷的这位夫人,是哪里抢来的?”
守更人道:“那姑娘是今天刚行嫁的,吕三爷派人在中途连花轿一起都劫持了来!”又说,“那姑娘是哪里人小人实在不知道。”
“你的话是真的么?”
“千真万确!”
“请你再休息一会儿!”
白鹤鸣仍点了他的昏蒙穴,这里她是熟门熟路,便大模在样地向吕金岳的房间走去,轻轻一拍,房门洞开。
吕金岳还没睡,正在那里威逼小姑娘就范,令她快解衣睡觉,回头一看,有个女人钻进房来,便厉声叱责道:“深更半夜,你跑到我这房中来干什么?是想来找死是不是?”他以为是他的家人。
白鹤鸣眼睛一眨道:“吕金岳,姑奶奶看得起你,才不顾你这地方龌龊,来到这里向你说个情!”
“说个情?”吕金岳眼睛一瞪,此刻,他也许知道对方是个侠客,便问道,“说个什么情?”
白鹤鸣莞尔一笑,开门见山道:“你把这个姑娘给放了!”
她放字尚未落音,吕金岳双掌一筛,就是一招“莽蛇出洞”,想把她逮住。白鹤鸣右手一甩,接住他的手腕,横斜一步,猛力往前一扯,左脚向他臀部横斜一扫,“扑”的一声,吕金岳趴在地板上,可他又急忙爬了起来,人尚未站稳,便先发问道:“这管你个什么事?要你抱打个什么不平?”
白鹤鸣睥视了他一眼,威然道:“不管她、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反正我叫你把她给放了!”
“放了?没那么容易!”吕金岳把衫袖一卷。
白鹤鸣若无其事地,故意地说道:“这还不容易,只要你说一句走,她不就走了?”
吕金岳愣了一下,想了个鬼主意,佯笑道:“给你一仟两银子!”他说着,眯起眼睛等她的回答。
白鹤鸣呸了一声道:“鬼要你的银子,还是那句老话,你快把她放了,不然,你可莫要后悔!”
“后悔?”吕金岳便厉声疾呼,“快来人……”
他人字还未吐出,白鹤鸣已点到了他的“心田穴”,吕金岳顿时就瘫了下去,不过这不是死穴,她要留着让吕一萍亲手来宰他,或许她还有一个希望,希望他改恶从善?
白鹤鸣拉起那个姑娘仍从天井中飞了出去。
老远,白鹤声就向她迎过来道:“姐,我等你好久了!”
白鹤鸣没正面答她,只道了声“走”。
于是,三人便漏夜离开了西城。
白鹤鸣问那姑娘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去婆家还是回娘家?”
姑娘眼泪滴滴,哽咽道:“我叫‘洪玫瑰’,婆家、娘家我都不能去了,吕金岳是不会放过我的!”
白鹤声问道:“那你还有什么亲友可投的吗?”
“有。”洪玫瑰擦了擦眼泪,答道:“我有个表哥‘余中英’,表嫂‘华美’和你一样,都是武林中的好人,就是路太远了。离这里一百多里,我一个人不敢去,况在黄昏。”
“这不要紧。”白鹤声看了看她姐道,“我们送你去。”
于是,她们三人边谈边走。
约莫走了十里路,突然,见前面有两个男人向她们走来,越来越近。
那男人一见,揶揄道:“你这三个女娃娃,想是夜晚想老公睡不着觉了,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我们真是有缘!”
另一个把他一扯,咬着他的耳朵道:“你真是瞎了眼睛,那个不是洪玫瑰?不是三爷今夜洞房的十夫人吗?”
那男人看也没看,走过去就是一捞,想把她挟走,自享其乐,还可以请赏,一举两得。不料,他捞错了,捞着了白鹤鸣,白鹤鸣一伸手,那男人便瘫了下去。白鹤声抽出宝剑,对准另一个男人的心窝,就是一招“毒蛇进洞”,顿时就死在那里,她知道姐不愿杀人,走过去对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也戳了一剑。白鹤鸣没挡她,让他俩人有伴吧。
这两个男人也是武林高手,竟是一念之差,以为她们都是弱不禁风的少妇,手到拿来,死得真冤。说他冤也不冤,他们就是吕金岳的内保镖,无恶不作的“杨野、路一兴”。
正是:善恶到头总有报,不是不报时未到
第05回英雄只有英雄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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