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精铜棺椁**裸的站在众人面前,上面还斑斑点点的残留着小块的朱漆,像一个刚刮过胡子的下巴,像一个刚被宰杀拔了羽毛的土鸡,像一个刚被扒了衣服准备遭受**的姑娘。福六猛地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说道:棺椁根本就没有棺盖棺身,它是铸起来的,像一个碗倒扣在地面上一样,墓主是被扣在下面,而不是被抬进棺椁里的。说着,便趴在了地上,仔细寻找棺椁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地面是被打磨的光滑异常的汉白玉铺成,棺椁下面铺的是一整块巨大的汉白玉,与棺椁之间没有丝毫的缝隙,就像两块平玻璃蘸水后压在一起一样。
福六从地上爬起来,掏出一张画满符文的黄纸,对刘德义说:镇棺符塞不进去,只能焚烧在棺椁前面了。刘德义点头道:你看着办就是,不必问我。福六点点头,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张镇棺符。
看着镇棺符化作灰烬上下舞动在棺椁周围,胡三抽出个大容量的登山包递给了王昌:能拿宝贝了。
方石台上堆积的金玉珠宝,珊瑚玛瑙就像一个大蛋糕,大家把带来的三个大登山包塞的鼓鼓囊囊后,这个大蛋糕却只像是被个小孩子咬了一小口。显然这几位盗墓界的顶尖高手也失算了,未曾料到这下面的宝贝会有如此巨多。众人只能先把这几包运送回地面后,再多找些趁手的大包裹大麻袋下来搬运。
你一定会以为大家是哄拥而上,你争我抢的塞满自己所有的兜后,才开始往登山包里塞珍宝。其实不然,这时是最能体现一个职业盗墓人应有的职业素养的时候,大家都很冷静,两个人撑开登山包,两个人小心的顺着珠宝堆的最上方开始拿,递给身后的两个人,然后是两个人小心的摆放在登山包里,尽可能的多利用空间,譬如胡三先放进去一个玉炉,炉内又放了一个翡翠碗,碗内放入几串珠链,而这些东西之间都会垫入一层厚厚的卫生纸,防止相互碰撞,导致破碎。也有好些个包里面塞不下的东西,譬如刘德义挑拣出来放在一旁的五尺多高的珊瑚树,墨玉挂角羊头,象牙雕刻的黄河十八村,大小套叠的金盘等等。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王昌忽然又返回至石台旁边,探手拿下来一个乌黑发亮的弩弓,朝大家说道: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就破这一回例。
原来这拿宝贝也有个规矩,拿宝贝的时候一定要把宝贝放入带下来的包裹里面,绝对不能私自将宝贝藏在身上,否则会被认为是私吞大家的财产,这是大家所不齿的行为。但是王昌眼见这把弩弓甚是威武,黑黝黝的弩身上雕刻着各种被弩箭射中的凶猛**,弩弓上端是亮灿灿的青铜崩簧,下端是黄玉手柄紫金扳机,弩下系一对银角箭壶,壶内插满了寒光闪闪的弩箭。实在是心痒难耐,才将这把弩弓取下,像端冲锋枪那样端在前胸。胡三笑道:就数你事儿多。
穿过泥俑,经过假山,众人沿着台阶走了上去,推开紧闭着的水晶门。
常二道:谁最后下来的,怎么还把门给带上了。见众人皆不言语,也就不再追问。路过水晶门前两个孩童的时候,福六愣住了,塞在俩孩童手里的几块甜豆糕不翼而飞了,连几粒豆糕屑都没留下。王昌挠头道:难道会是这俩孩子嘴馋,吃了不成?大家都不敢说话,进来的时候都亲眼所见福六把甜豆糕塞进了孩童的手中,怎么现在会无端不见了呢。福六皱着眉头,绕着孩童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你俩吃了不成?然后转身对众人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去吧。
不料众人转身没走几步,便看到了紧闭着的石门。我们没看错,刚才大开着的石门,现在**的闭合,看不到门外雕刻的两个怒目下视,作势欲扑的门神,只看到门内侧的光滑石面,在黑暗中反射着汽灯手电的光束。这是很吓人的一件事情,大家都没有随手关门的习惯,石门也不像商场酒店的弹簧门那样会随开随合,它只是两扇巨大厚重的青石板。门外的镇墓兽是石头所做,石头雕刻的镇墓兽和门神自然不会动身关闭石门,那究竟是谁关闭了这两扇石门呢?
福六的嘴在发颤,喉间发出阵阵低沉的轻呼声,范氏兄弟并没有阴沉着脸,而是一脸的平静,就像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人看见前面扔着块香蕉皮一样。走近石门仔细打量。门缝很严实,塞不进去一张纸,几乎能说压根就没有门缝,没有门缝的门怎么打开?大声呼叫,希望外面忽然跑来个人把门推开吗?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就像一个既没能源也没争议的小国家的弹药库里没有核武器,盼着美国佬忽然给他们送来一样可笑。所以,范氏兄弟趴在地上,查看石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缝隙很小,但是正好能把羊蹄子尖塞进去一些。
范四手握羊蹄子,朝着缝隙上方的石门合拢处砸了下去。先是轻轻的稍微用点儿力砸,等砸出些小豁口后,才大力的砸向豁口部位,不一会,石门正中间便出现了一个小凹洞,**羊蹄子轻轻一撬,石门便向内**一些,再撬,石门的侧边光滑不受力,所以再用羊蹄子把石门侧面砸的毛毛糙糙,这样范四才能继续撬动石门。有人喜好刻制印章,刻完后用刀背随意的在章面上戳几个缺口,那是文雅之人的行为,而我们却是逼不得以才在石门上戳几个小窟窿,不然我们就会永远呆在这个墓穴里面。
终于,门被撬开了,范氏兄弟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面的人则长长的吁了口气。王昌道:行呀你哥俩,我还在琢磨这石门怎么就会关上呢,你俩就把它给撬开了。
胡三嘴一撇:这算什么,雕虫小技而已,范氏哥俩曾经只用一根断龙丝就挖开过一座石墓。
王昌道:什么是断龙丝?
胡三的嘴撇的更歪了:连断龙丝都不知道,就敢去盗墓了,嘿,真有你的。
王昌正欲开口询问,见大家跟着范氏兄弟和福六快要走出了石门,众人手中的灯光也飘向了石门之外,急忙跟了上去,走出了石门。
石门外,系在镇墓兽脖子上的红丝带不见了,写在地面上的三个朱砂字也不见了,就像红丝带根本没往镇墓兽脖子上系过,朱砂字根本没在地上流过一样。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下来这座墓穴,写在镇墓兽前面的三个朱砂字,同样也是不翼而飞。莫非这下面果真有什么蹊跷不成?
福六抚mo着镇墓兽的后背,像一个骑士在抚mo自己的战马,像一个老人在抚mo熟睡中的孙子一样。又从包裹里抽出两块手帕般大小的红布,对着角搭在镇墓兽的后背上,像一匹野马的后背上被人装上了一副马鞍一样。脖子上又重新系上了红丝带,地上也重新流写了朱砂字。
福六忧心忡忡的说道:赶紧离开这里吧。
大家都看得出来,福六很担心,不住的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自从踏入这座墓穴,福六的脸就一直是阴沉沉的。平时他可不是这样的人,他喜欢在阳光下微笑着挥动手里的高尔夫球竿,喜欢在树荫下泡上一壶铁观音和朋友们谈笑风生,他的脸上永远都带着微笑,就连跟妻子离婚的时候都是一脸微笑。大家从未见过他这样紧绷着脸。
然而大家并未被福六的情绪所感染,因为还有范氏兄弟。所以,当大家看到下来时的地道口紧闭的时候,虽然吃惊诧异,但并不担心出不去。
胡三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递给了王昌:别害怕,抽支烟缓缓神,范氏哥俩很快就会打开机关,我们很快就会出去。
王昌接过烟,没吸,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包兰盒万宝路拿出来一支,用胡三递过来的烟点燃,又把胡三递过来的烟递了过去:我害怕?开什么玩笑,我会害怕?这个地道就是我把石像的胳膊拧下来打开的,我会害怕?
胡三呵呵笑着接过来烟,伸出大拇指:听上去像是有种。你看,范五手里拿的就是断龙丝。
王昌顺着灯光望去,见范五手里拿着个小盒子一样的东西,正在地道口仔细的来回比划。范四在他身后用手电照着地道上方的青石盖子边缘的缝隙。
王昌正想凑上前去,好好看看断龙丝的模样,忽然觉得脖子后一阵冰凉,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后脖子钻进了衣服里,不由啊的一声大叫,跳的起来。
胡三乐呵呵的道:我看你脖子后都出汗了,想替你擦擦,你喊什么呀,不是不害怕吗。
王昌惊魂不定的瞪着胡三,一言不发。
刘德义在一旁喝道:老三,别胡闹。
韩生走近王昌,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没事,他跟你逗着玩呢。
王昌还是一言不语的摸着自己的脖子,扭过头去,不再看胡三一眼。
胡三讪讪的说道:小兄弟,哥哥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把你吓着了,哥哥给你赔不是了。
常二道:王昌,他这人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跟谁都敢开玩笑,没个轻重,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大家呆在一块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其实他这人很不错。
胡三上前站在王昌的对面,深深的鞠了一躬道:我真心实意的给你道歉,成不,再不理我可就有些小心眼了,跟个大姑娘似的。
王昌抬头道:你才大姑娘呢,我这不是刚缓过神来吗,谁跟你怄气了。说罢,朝范氏兄弟走了过去,眼里不住的打量着范五手里的断龙丝。
范五的手里拿着个黑漆漆的盒子,烟盒般大小,中间镶嵌着一个能转动的手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号的钢卷尺,或者是小号的皮卷尺。范五从盒子的一角抽出了一截钢丝,顺着石缝塞了进去,来回试探缝隙中有无异物。那是有锯齿的细钢丝,像钢丝锯一样,但比钢丝锯要细很多,韧性弹性也要高出许多。
果然,在石缝前端,范五探到了支撑着石盖的滑轴,便不住的抽出断龙丝塞进去,断龙丝绕过滑轴,打了个弯儿,从下面的石缝中探了出来,被范四扣合在了盒子上面。
这断龙丝是专门用来拆除封死机关的,有的古墓中会设有断龙石隔世门之类的机关,入墓者不小心触动机关后,断龙石隔世门就会自动闭合,把入墓者关闭在古墓之中,无论生死都休想再出去。然而这只是制造这些机关之人的想法,与盗墓人的想法大相径庭,所以,不知什么时候,断龙丝出现了。小点儿的机关,如眼前这个地道石盖,断龙丝能轻易的套住机关中的滑轴将机关强行拉开,性格倔犟之人遇到生铁滑轴会生生的将铁轴锯断,并将断掉的铁轴搬上地面,卖给废品收购站。大些的机关,如断龙石隔世门,则还需要用到与断龙丝配套使用的铰龙索才能将之开启。
范五把套住滑轴的断龙丝递给了范四,又拿了一盒断龙丝在另一边的石缝中试探找寻着滑轴。
王昌站在台阶下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低头拨起了挂在身上的弩弓。
“这把弩弓咱别卖行不?我少分点儿钱,自己留着玩。”王昌道
胡三忍不住开口道:你知道这把弩能值多少钱吗?你看看这措金措银的工,看看这弩身的料,单是这个黄玉手柄就能卖个几百万,你留着玩?当你自己是收藏家玩家呀?
刘德义道:老三,你这毛病也该改改了,开玩笑不知轻重,等会儿又得给人家赔礼道歉了。王昌,别在意,他跟你说着玩呢,你看着什么物件儿好,想自己留下来玩,尽管说。
常二道:看上哪样东西了就只管跟大家说,到时候少扣你点儿钱就行了。别理胡三的胡话,以前他自己每次都横行霸道的扣下他喜欢的东西,不让大家卖,厚着脸皮请大家吃几顿饭就算顶帐了。让他自己说是不是。
胡三挠头笑道:也不是就我一人拿过,大家都拿过,只不过我多拿了那么一两件而已。
常二道:一两件?老三,我可真服了你了,什么话也说得出口,你多拿的东西够你盖座几十层的塔楼卖了。
雯雯凑过来,张着大嘴问道:没那么夸张吧。
常二道:一点儿都不夸张,有次我们掘开一座古墓,已被古人盗过好几次了,墓内被古人洗刷的干干净净,连个铜钱都没给我们留下。但是范四在墓的西侧却发现了一间暗室,里面有十二只一尺多高的羊脂玉麒麟。这胡三愣是说自己小时候经常梦见骑着麒麟在天上玩耍,要自己留下,还说十二只麒麟是一个娘生的,不忍心拆散它们,最后这十二只上等羊脂玉麒麟被他一人所得,我们五人只是每人得到了几条他家乡产的烟熏腊肉。
刘德义苦笑道:说实话,那腊肉的味道还真是不错,我们总共吃过两次他家乡的腊肉,还有一次是掘出一座战国大墓,里面有一辆完好无损的青铜马车,车有近两尺高,镏金嵌松,玉顶银轮,车前的青铜马有一尺多高,一缕一缕的马鬃上还系着金铃铛。他说他是属马的,一辈子的劳碌命,很可怜,最后青铜马车被他用几条腊肉换去了。
正在用断龙丝探找石缝内滑轴的范五,停下手中的活儿,转头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在西安郊外的那座大墓里,有一只巴掌大的乌金黑熊,黑熊的肚子里面有发条崩簧,把发条上足劲后,黑熊便会满地的爬来爬去,我说这机关设计的甚是玲珑精巧,我留下后日后慢慢琢磨。没想到他说黑熊的眼睛是琥珀做的,琥珀色是他的吉利色,也是他的保护色,非要拿一张不知是谁所画的山水画跟我换,我不答应,他便一直问我换,缠了我足足有大半年的时间,实在是怕了他了,只好拱手送给了他,那幅山水画到最后我都没落下。
胡三一点儿都不尴尬的说道:咱们大家各有个的兴趣爱好,只不过我的爱好广泛些罢了。王昌,你手里的弩拿过来我看看。
本来王昌还在阶梯下站着,一听他这话,忙不迭的跨上台阶往上走了几步,攥紧了手中的弩弓道:这把弩我喜欢,你别打它的主意。
胡三一愣,随即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常二笑道:这小子,活脱脱的就是当年的胡三。
胡三道:王昌你悠着点,小心别从台阶上滑下来,你喜欢这把弩就拿去好了,我替你付给大家钱,算是刚才没白吓唬你一跳,顺便也堵堵大家的嘴,老是说我的不是。
雯雯拍手笑道:胡三叔,刚才放进包裹内的一串明珠和一支金钗我也喜欢,还有一个背面镶嵌着红宝石蓝宝石的小青铜梳妆镜,你也帮我把钱付给大家吧。
胡三道:拜托你别叫我三叔,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叫三哥就成,再说我也当不起,这三叔的见面礼可够贵的,抵得上两辆法拉利新款跑车了。
“瞧你那小气样,怪不得还没人嫁给你,不送我这些东西也成,你就随便送我几栋别墅吧。”
胡三摇头苦笑:现在的年轻人,可比我们那时候实在的多,一点儿都不做作,敢说敢要还敢做,我们这些盗墓老人该下岗了。
说话功夫,范五已经找到另外一边的滑轴,用断龙丝穿了起来,和范四一起用力将地道上的石板盖子缓缓拉开,一团细密发霉的尘土立时弥散在了众人的头顶上方,像是西北地区时常扬起的沙尘暴钻了进来一样,雯雯慌忙一只手拉紧衣领,一只手捂住嘴巴和鼻子,眯着眼睛探视着黑乎乎的洞口。
范五用手来回扇了会儿鼻子前的灰尘,接过范四递过来的汽灯和手电,顺着台阶走上了地道上面。随在其后的是范四,福六。我是最后一个踏上石台阶的,前面是常二和他拎着的汽灯。后面是一片黑暗,黑的让人脊背发凉发颤的黑暗。
穿过地道口,踏入明朝墓穴,便看到了众人站在墓穴后方,围成一团,抬头望着墓顶。
墓顶侧下方,我们下来时凿开的洞口不见了,凿洞口时流落在青石地面上的小砖块小土堆也不见了。对,你没听错,就是这样,我们凿开的洞口不见了,墓顶完好如初,又宽又厚的青砖一个挨着一个整整齐齐的券立着,青砖缝隙中露着一条条白白的石灰。
没人说话,大家的目光从墓顶移到了范氏兄弟和福六的脸上。过了会儿,范氏兄弟的目光也移到了福六的脸上。很显然,范氏兄弟认为这并不是机关,没有这样的机关会把已经凿开的洞口恢复原状。即使能恢复原状,也会留下一圈添补过的痕迹,就像在洗的掉色的旧衣服上缝了个崭新的补丁一样。眼前的墓顶却是一抹的青灰色,横显着笔直的一条压着一条的白石灰道道。这不是人能做到的,除非有逆转时间的机器来改变这个洞口。
范氏兄弟还在盯着福六看,眼前的状况只能由福六来解释。福六精通风水,精通道术,不然大家也不会送他福老道这个绰号。
大家都在看着福六,而他却闭上了眼,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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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人现~』
福六不仅擅长道术风~,还~通养生之道,面容皮~如婴儿般的~~平~,别人用~去~捏~搓~额头也搓不出一丝的皱纹,所以,说是皱起了眉,其实就是~眉~~扬了几~,眼皮跳动了几~而已。闭目冥想片刻后,福六缓缓睁眼,凝视墓~叹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众人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一~不知道。这不是~风格,无论遇到多蹊跷神秘之事,他总是能找到几种~决办法,让大家自行选择。福六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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