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最软弱的女人,当她真正坚强起来,你要相信她会比任何你认为坚强的人坚强十倍。
---------题记
“吱吖”的一声,公社的门打开,走出来了一个男人。他光秃的头,油滑油滑地,隐隐可见三两根稀物般的头丝在摇摆,像墙头草。然而,他似乎没多大意,一个劲儿吸着烟并走,完全没看见她。她开始不安,手扯着衣领一角,不安份地擦拭,她该怎样引起他的注意呢?以示她的存在?
“咳,咳……”她还是想到,假装咳嗽。边咳嗽边扬起眼角偷偷看着那男人的神色。哦,他终于注意到她,并向她边走过来。她的目的达到,剩下的,该好好把握!眼前的男人打量着她,似乎在她身上看穿什么?让她开始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她,痒,痛!最后,那个秃顶的男人开口说话:
“你是阿根嫂吧?”
她男人的名字!她惊一下,脚踩着地,感觉有点不平衡。他见过她么?她没敢抬头,只是用力地点点头。
“你男人的事,我们都听说啦!阿根嫂,节哀顺变吧,人死了不能复生!再说,孩子还小,你还年轻呢……”
那男人唠叨不止,一句一句有力地击痛她的心。她已经很尽力避开这事,还是有人谈起。可她不能喝住,她得忍,接受这场口水大磨难。泪水,此时,不坚强地外泄,她意想不到的!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流下,击落在地面,悄无声息,如她。终于,那男人停止说话,惊恐地看着她。
“阿根嫂,你别太伤心,影响身体呢!”
“哦,没有,先生,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泪水……不……争气呢!”
她急急地说,以致断断续续,脸一定涨红,像猴子庇儿,她感觉很热、很烫!
“先生,我今天找你,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她又开始说话,打定主意,硬着头皮说下去:
“先生,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的男人撤下我,孤儿寡女。还有一庇股债务,现在的生活,没法过。我可以不吃,可那些孩子也要。她们在长身体,还小!先生,你帮帮我,看看公社需要不需要请人?”
那秃顶的男人,皱起眉头,慢慢地从口袋摸起一丝烟丝,塞在水筒烟的口,掂掂按按,像在装饰艺术品。半响,又从裤兜里掏出火柴,一手拿着烟筒,一手想点燃烟丝。她见状,想伸手去帮忙。可他已经点好,狠狠吸一口,吐出烟雾。她意识地倒退几步,不喜欢这种烟味,太冲,与他男人的不同。她男人的很清新,如草味,缓缓的!她喜欢。
男人也意识到她的敏感,并没有停止,依然如故。慢腾腾地吸了又吐。很享受!
“先生,那事,该什么办?”
她惊恐地问起来,心忐忑不安。
那秃顶的男人还是停下来,摸了摸光秃顶的几根头发,似乎来“拨苗助长”,她定定看着他。
“哦,这事,公社是应该要帮忙的。可现在还不需要。对不起,阿根嫂!”
“先生,你帮帮忙,我实在想不到办法,才找到你。我知道,你是好人。看在我的死去男人的份上,就帮我一次!”
她已经低声下气,委屈自己,说出连自己觉得恶心的话。可是没办法,要是她男人在,一定不会让她抛头露面。一定不会的。她知道。她相信。想到这,泪水大把大把地砸到脚丫,不疼,只是心在隐隐作痛。
秃顶的男人,看到这样,皱起眉头,好像不太适应这种场面。他急忙从衣兜掏出一个小纸包,并拆开。是烟丝。泛黄的,一丝丝,聚拢在一起,发出浓浓呛人的味道。他拿出一小揖,塞在烟筒的一个小口上,轻轻地按入,一丝不苟,像在雕刻艺术品。待他满意的微笑浮现,又开始从裤兜里掏出火柴。一手抓着烟筒,一手点燃火柴。她见状,想上前帮忙,可男人视意一下,摆摆手。表示无需她的帮忙。她有点尴尬。伸出的手,难为情的缩回,定定地盯着那双破布鞋。补丁那一块清淅可见,尽管她已经好细心地遮住破烂的那一块,但还是可以清楚看到线脱落的痕迹。她意识地收起双脚,可不知往哪藏,像一个孩子说谎被看穿一样惊恐。那秃顶的男人似乎没注意到,一个劲儿抽起烟来。浓浓的烟雾弥漫,一圈一圈地往上腾升,扩散到她眼里。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捂上嘴巴,没有咳出来。那男人这次好像意识到,可没有停止,望了她一眼,又缓缓地抽起烟来。
半响。他才从烟雾中挑起话来。一字一词,抑扬顿挫。
“你会算数么?”
“不会!”她老实地回答。她没有读过书,连书本也没翻过。偶尔见他的男人在空闲时专注地拿起书本看,很投入。她喜欢他这个样子。记得有一次,她摸过书本,甚至闻过味道。那是他男人第一次拿工资时,买了一本书。她小心翼翼替他用旧草皮包装好,捧在怀里,深深地嗅近书本,感受书香的味道。或者说在感受他男人的汗水的味道。他的男人瞧他模样,轻敲她的脑袋,疼爱地说:“有时间,我教你念书。”然后,把她拥入怀里。可是,他没有时间,也来不及。留下的书本,她把它在藏枕头里,用线缝起来,不曾翻阅。只有这样,这夜,才不会漫长,她才不会害怕。
“哦!……”
那男人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吸一口烟。待到完全把第二口烟吐完,他才缓缓地吐出话来:
“我跟养殖场的杨老板说下。你明早过去他那上班!”
“哦,谢谢您。先生,太感谢你!……”
她激动,以致语无伦次。
“哦,应该的。好好干!不要辜负公社的期待,以及党的养育!”
他又加一句。可她感觉有点刺耳。“公社,党的养育?”她笑了笑,有点荒唐。要是公社与党,她的男人不至于早去,她用不着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如此窝囊。当她向他们乞求得到帮助时,他们远远地躲开,或是闭门不见,像逃避瘟疫一样躲她。如果她的男人得到他们的施舍或救助,她或许会感激!可冷漠,让她倍感心寒。这个社会,让她开始有了厌恶的愤恨。她男人还未接近三十,老天就不让他活。天也开始嘲弄她。想到这,鼻子一酸,泪水又来……
那秃顶的看到她,有点不解。可看到她哭了,他好像才明白过来。她应该在感动!他像完全一件伟大的事情,转过身,抽着烟往前边去。“嗒吧,嗒吧……”近而远,始终有点刺耳,在讽刺。
远远地。隐约还能分辨出那男人的衣服,而此时,他刚好回过头喊了一声:
“阿根嫂,明天记住准时到那!”
“好的!”
她用尽力回应了一声。然后,倒跪在地上。“呜呜……”抽泣起来。狠狠地抓把地上的草,放在嘴里咀嚼,连同泪水,她在恨,她在怨么?不是,她谁也不恨也不怨。只怨自己!尔后,她站起来。望了望远处那个**坡上,她的男人在那,看着她,微微笑,好像在说:“清,委屈你咧!”
她笑了笑,有点勉强。可还是报他以一笑。毕竟他曾经也不容易。突然,她看到眼前的绿枝,想到了中午的饭菜,还没有着落。米缸,早已见底,偶尔还可以看见一两只蟑螂在悠然自得转动。可眼珠子一动,她又笑了。
“对,中午吃野菜根。不过委屈了孩子们,跟我一起受罪,等到领工资时,再好好补偿他们……”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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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
如果。时光可以固执走~去,她会选择比哭泣更明~的笑容来面对生活。-----------------题记第二天,早早起~,打点好一切,孩子们还在梦中。她一一亲~,然后虚掩~门,昨晚她跟邻居的二婶说好,待孩子们醒来,替她喂一些稀粥。~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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