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完全不知为什么就平静地坐在了公交车里,这车像是一架棺材,你毫无胆怯地环顾四周,全是狰狞的脸孔,这种畸形的面孔也带有熟悉的特征,彷如全是班中的同学演变过来的,只有你还是原来的面目.你的后座,是一个泰然自若的道尼,眼睛炯炯有神,双唇紧闭,尊庄地坐着.

紧闭的"棺材"突然亮出一个通口,发出的幽蓝的光亮,从幽蓝的光亮闪进一位精神矍铄的鹤发老翁.可车已满座,是你义不容辞地站了起来.你说:"爷爷,你坐!"喉咙里发出的是你小时候的声线.爷爷哈哈地坐下.所有的魔鬼全无表情.你站着了好一会,你突然觉得自己错了,一个学雷锋的人,正好说明他没有雷锋的思想,你一旦学了,便是玷污了雷锋,偏离了自己,你急切要寻觅到自己,于是你喉结抽动,厉声道:"老头,滚起来,我要坐!"你将老头拖了起来,老头只好可怜兮兮地站着.

后座的道尼依然泰然自若,空气中有种幽清的声音触动你敏感的耳膜,无限重复:"若人种善根,疑则花不开,信心清净者,花开即见佛."你觉得这声音比车上任何魔鬼都令你惧怕,你极力捂住耳朵,然而那只是扬沸止汤,声音还要一重接一重猛荡.

发出蓝光亮的门重新开启.道尼和老头走了出去,你要跟着,却被无情地弹了回来,公交车载着你划破时空,你的声音撕心裂肺:"我不要困在这里,我不是魔鬼."

你从**弹了起来,才惊觉自己做了个恶梦.

邻床并无睡意的周伟闻声爬了起来,问你怎么了.

你问你怎么了.

你只好说你做了个恶梦.

他好奇地追问梦到了什么.

"**."这不是你说的,是凌扬帆的梦呓,"鸡屁股"夜间梦呓是出了名的,有时还会跺床板胡叫乱喊.周伟司空见惯了,笑一下对你说:"别理他,说说梦到什么了."

"说什么说,就不说!""鸡屁股"可没令你失望,而且还让你提起了兴趣,因为这句刚好和周伟对上话.

周伟觉得又可笑又何怒,骂一句:"混蛋,平时做缩头乌龟的,倒在梦里和我作对了."

这时"鸡屁股"又猛地从**弹了起来,却像一尊佛一样纹丝不动.你和周伟都屏住呼吸,静观发展形势.约摸三秒,他大叫起来:"爷爷呀,不要,下次不敢啦."说完复又安静地躺下去,一动不动.

你和周伟都乐了,周伟禁不住笑着说:"龟孙子,真他妈的龟孙子一个."

你和周伟高一整年同桌,彼此感情甚笃,周伟是个单纯的坏小子,是拳头让人生畏而非人头,喜欢做什么就做,从来不顾后果,曾扬言要中五百万请我们整班男生去花天酒地,只可惜没有人对他的话抱有希望,你只是形式上说对那天的到来非常期待.

在老师的眼里,周伟不是一般的坏,而是彻头彻尾的坏.你和他能从同桌发展成死党,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也是彻头彻尾的坏.你和周伟交往以来,对他的生活挺熟悉.平时总是上网打发时间,他的行为总让人觉得无聊,而他却感到乐趣无穷.

他痴于赌博,逢星期天,他多是到麻雀馆和游戏室里参赌,你高一便常和他在游戏室里参赌,陪他到麻将馆却仅仅只是一次.

那个雨天,你和周伟购罢物后从超市里出来,两人都没有带伞的习惯,雨水又密又斜,唯有等,周伟说他很讨厌这种无奈的感觉,极不安分,后来便拖着你冒雨跑到对面街的麻将馆.馆子里人才济济,不愁没人玩,当中有无知的老头;有满身贵气的妇人;有横蛮凶悍的中年男子,各色人物,无所不有,唯独只有周伟一个人作为学生代表.

你在周伟身旁有点坐立不安,心神不宁,偶尔投去探询的目光,偶尔无奈地呆看这倒霉的天色.你注意到众人的言谈举止,确定周伟是这里的熟客而且似乎是常赢和客,你并不太相信,你听出他们的口气很有恭维周伟的成分,你只相信逢赌必输.

玩完了,你感觉生活像麻将桌上的麻将乱得一塌糊涂.

出来的时候,周伟不无讽刺地对天乐喊:"啊,多美好的天气,多美好的生活."然后要邀你美美的吃一顿.

若是困在校园内,也无法制止他的赌性,你有时总听到他的唠叨着什么"杀红波冲绿波"弃单买双""杀四肖""绝杀""三七飘落八逢时,二一弹开九有机"有时冥想良久,有时豁然开窍,原来那厮是买六会彩.并且间接做了庄家.一回还闹了笑话,老师气冲冲的责怪:"今天谁值日,黑板也没擦."懒睡的他迷糊地说:"老师,我做庄."接下来你的肚子很痛,很少有痛得这般厉害的.

关于他的你似乎有很多要说的,却也不知该说什么,你隐隐地明白也许空白的一张纸比纸上的文字更能确切的表达.你来到无言以说.

早上你和周伟一同到了教室,教室里只寥寥几人.鸡屁股亦在其中,鸡屁股是早睡早起的人.尽管常理只有鸡嘴可以报晓,鸡屁股是起不了作用和.他总是坚持第一个进教室,学习与否非你所知,成绩远不如你,不过贵在坚持,深得老师赏识,虽然每次考试都名落孙山,却每次"文明学生"却非他莫属.一领到状子鸡屁股就变成大象屁股了,而你每次都是焚烧掉,你继承了父亲的习惯.

"早呀,鸡屁股."周伟不怀好意.

鸡屁股非宽宏大量宽宏之辈,小肚鸡肠的心态唆使他回骂了一句.周伟拳头正痒,要动武,你赶忙阻止了.

"哇,神奇呀,书本颠倒看都可以."你用体力无法阻止他,只得尝试了这个办法,不料行之有效.一来消了周伟的气,二来说明你是站在他这边的.其实你并不想阻止.并非因为你喜欢隔岸观火,而是你觉得这种再肤浅不过的事是不该发生的.可是当事人往往就没有这种概念,就像你和老师开战一样,同样会有人骂你的不是,而是你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你们很怀旧,又成了同桌,坐在起谈天说地.周伟算不得好汉,因为他就刚才的不愉快和你扯起了当年的勇;然而他却又是英雄,因为英雄都像他那样难过美人关.你们扯淡着,你其实没有太多的话,只由他扯,一个暑假发生的事,像周伟这种直爽的人,绝不可一时半刻就将它诉完,你遵从上帝给你两个耳朵一个嘴巴的意旨--多听少说.委实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整个假期都呆在家里,中间只用一周去了深圳玩.你便将到欢乐谷,世界之窗及上航母的事挂一漏万地说说.

时间逼近早读,这时来的同学陆续多了.天花板上挂的六台风扇全转动了,并且扭到了尽档.亚热带的初秋,依然是热烘烘的,多半的同学依然套着夏装.外宿生风尘仆仆的骑车过来,汗腺大的衣服就都**一大片,男生们干脆扯高一大截夹在腋间,那一团滚一团的肚腩,充分说明了现今生活的美好,女生因为生理上的束缚,只作挂松衣服,让风扇把风灌进去.相信很多在风扇下享受的男生看到此情此景也都会想爬到风扇之上去,这也并非受苦,因为在那个角度,才能饱览女生外泄的**.

一个值得你注意的女生进来了,你几乎没认准她,高一时,她的发型是呈八字式的,鬓前的两小摄微微鬈曲,发质淡黄而无光泽,好的脸蛋生得无可挑剔,特逗人喜爱.明眸皓齿的她,楚楚而略不动人,只因天生孱弱,人出奇的瘦,**的扁平填补了落后的该市没有飞机场的空缺,就是因这而扼杀了不少动人的青春气质.她因此而烦恼自卑,走路时头总略微垂着,这样一来,更是雪上加霜,也就得了"太平公主"的美誉.又或是因为她被冠以此美誉而才显得自卑,总之难说.

然而现在,真是丑小鸭变白天鹅了,安徒生竟像预言家一样末卜先知,尽管预言家用的是诗歌,他用的是童话.

进来的她显得慢条斯理,白净的脸蛋儿带着含蓄的笑意,尽管雪亮的牙齿被含蓄掩去,却丝毫掩饰不了她放射的青春,她微黄而鬈曲的头发已经变成乌黑亮泽的直发,发型不再是昔日的八字式,而是顺着前额剪平,正是流行的新潮发式,它像一面镜子,反射着耀眼的光亮.

你贵为美术生,你觉得她的笑靥远比蒙娜丽莎的微笑更迷人.你真就有了握笔画笔的欲望.

她成了全班的焦点,周伟这时正色迷迷地盯着她的**,他的地理很糟糕,不明白草原是怎样会演变成小峰的.他不耻下问,向你请教,你胡说也许是沙尘暴的作用.

她叫张娜娜,你和相识不是因为她是同你一个班的,而是她给你递了纸条.说你是个文静善良的男生,要认你做大哥哥,你拒绝了,后来你明白,无论接受或拒绝,从收到纸条那刻起,就意味着你们成了朋友,也许你的拒绝,正是她所要的结果.

你高一所了解的她,是笨笨的z纯,常向你请教一些极幼稚的问题,听到敏感的话题便会羞得脸泛红.她曾作为你的模特儿,你画中的那个她,是个纯情的女生.现在,她受到了时代潮流这场特大瘟疫的染害,同时也受到了时代潮流这阵春风给予的温暖.

人经历了事,才叫长大.

上学年她有暗恋一个邻班的帅哥,公称校草,是大众情人蜜糖一类,一堆堆的女孩排队追.她撒尿照自己的脸的同时也不照照自己的胸,无知无畏.得知你和这男生有一面之交,便登三宝殿来讨好你,要你帮她要那男生的QQ号.你不理解,说近在咫尺何需QQ号?她说你不懂,说那样的话会有种神秘浪漫的感觉.你只好又逗她,说口干,想吃糖水.她竟当即逃课到校外给你捎来,你边吃糖水边讽刺她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还边给了她QQ号,她给了你一掌加地脚.

吃完糖水后,你狠下心来决定送羊入虎口.

后来她跑来感谢你,说他们相恋了,还要为她的成功请你到外面吃顿饭以贺.你劝说她不要高兴得过早,你说爱情盲目也不会到这地步吧.你叫她到外班看看别的自投罗网的女孩,那一个不是跳进了成功的陷阱而不自知.然后你给她递过手机,叫她吹了他留有面子.你说高中的爱情你像小时候玩泥巴,有真爱的便是人在高中而心不在高中了.

她说你不懂浪漫,说你人现实,太没趣味.

你说也许,也就收了手机.

事后一周你接到张娜娜的电话,哭诉要借用你的肩膀一个晚上,你无奈牵一发而动会身,一个肩膀累及其它各部位,整个都给了她.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阴风扑着她苍白的脸孔,四周的树看似平静的摇曳着,远方似乎隐隐约约有不知名鸟儿衰鸣,模糊而清淅,黑压的天空像要垂了下来.

张娜娜靠着你的肩膀,你肩膀一方的衣服全**.

默无声息良久.

她问你有没有爱过?

你说爱过.

现在呢?

你说不知.

她抬起头问你和她是怎样相识的.

你说在网上.

她又低垂头哭起来,然后再抬起来叫你先回去.她想一个人静静,你迟疑一下便走了.

第二她向你道歉说昨晚心情极糟,并向你追问那个网上女孩的名字.

你说你也不知.

她说你撒谎骗人.

你说也许胡乱编个名儿说出来,你便真信了,你说人不会撒谎,只会说真心的话和不真心的话.

你说对不起.

她说多谢.

人经历了事,便叫长大.

你看到熹微的阳光斜着从教室正门投射往来,渐微变得强烈.阳光越是强烈就越往门口退却一步,这阳光初始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从门口直射到墙壁后来越发强大.倒似乎就越发畏惧了,一直退到了门口.晨读铃响过后,班中同学习惯于在长廊居高俯下,吹着口哨撩逗街边的摩登女子.你籍着迷无限光明,看着粘满垢尘的像检阅兵的绿化树,感觉城市上空污浊的空气,在逆境中长大的欲望就变得更加强烈.

新的班主任从昨晚到今早都未曾露面,同学们料定不是会是什么好的货色,尽管有时出场最后的才是真正的主角.可是这不会发生在老师这个神圣的职业上.说不定校方缺了教育工作者,一时又未找到替补的.

无聊的艺术生在欢迎新老师上作了贡献,改头换面临摹几幅世界名画在黑板上算作给老师的见面礼,质量自不必说.他们将乔尔内和提香联手完成的<<沉睡的维纳斯>>改画成<<**的维纳斯>>;将丁托列托<<入浴的苏珊娜>>改画成<<出浴的苏珊娜>>;将达.芬奇<<梦娜丽莎的微笑>>改画成<<梦娜丽莎的眉毛>>.这些画全用粉笔草草完成,只有大致的轮廓,在画功和思想上都是对艺术的一种严重的亵渎.

你所在的班级,是由美术生和音乐生拼成的,是级仅有的艺术班.你自小爱涂涂画画,很有艺术细胞,酷爱罗宾的作品,尤其钟爱他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你的作品也是现实主义风格的,曾创作<<浮躁的城市>>获市"艺术杯"一等奖.以画风独特取胜,画中根本没有城市的影子是以农村为背景的,画中只有一个吸香烟的老头和一个捏着一张破皱扑克的孩子.暗示农村的壮年都拥到了城市,城市的风气也传入了农村,以农村的荒凉来表达城市的浮躁.

你很喜欢你的那幅画.

上第一节的铃声过后,同学们都做好了迎接老师的准备.

时钟上的秒针转动着,时间越往后,同学们对新老师的兴趣就越减少.

有人小声说话了,周伟忍不住打呵欠,打得比卡通人物还夸张,眼睛只一条缝,嘴巴张得难以想像的大,没有精神的表现也让人想到气吞山河.这呵欠像是流行性感冒菌,你挨周伟最近,首当其冲,也气吞山河一回,紧接着同学们纷纷气吞山河.

外面的脚步声给失望的同学们带来了一丝希望.因同学们十有八九扒在桌上假寝,教室就破纪录的静,故能听到室外的微渺动静.那脚步声似乎不是由远方而近,而是收近而远,那步子使了障耳法.人越近步子便越轻盈,人到了门口几乎连一点声息也没有了.

老师姗姗而至,同学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最吸引人的是她那美丽脸庞上恬静的微笑,像掉进平静湖水里的飞蛾扇动翅膀挣扎搅动的波纹,微微荡漾,没有比这更美丽的笑容了.其实它各处自不必说,活脱一个东方美人的标准.她简朴整洁的衣着,将那细腻光滑的皮肤衬托得淋漓尽致.

相比之下,张娜娜就黯然失色多了.有一个美女老师担任课程,同学们成绩上也许不会有甚提高,但至少会精神百倍.

你失态了,完全陶醉着,幸而所有的同学都在同一时失态,并未将衬托出来.张娜娜也许带有妒恨,转过头对你说肯定是整了容.你说是的,是上帝为她免费做的手术.周伟表示赞同,同时将挡住窥视美女老师的张娜娜的头推过来.这一推又犯了你,忙不迭推回去.张娜娜撅撅嘴,摆正头骂你们重色轻友,便再不让你们理--是再不让你们"不理".

新班主任的介绍,在以往众多老师的无聊介绍对比中,是饶有趣味的,又因人靓声甜,占据绝对优势.即使同样是无聊,也可以谅解的,因为美女多是无聊的.她说:"我是有名气的老师."顿住,见同学们信以为真,解释道:"名嘛,我是有名字的,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们,在以后的相处中,你们会自然知道的,至于气嘛--我没有气还能站在这里吗?"

其实这种"趣味"还是挺无聊的,要是换了别的老师,同学们早"嗟"一声闭耳塞听了,今天的情况有别于往日,同学都觉得很好笑--这就是人类的可笑之处.

她甜美的声音震颤着每位男生的心,道:"今天初来乍到,暂不上课."她的这句话有语病,一个站在讲坛上上课的老师说暂不上课,这叫低级错误.不过她是美女老师,也就值得体谅了.但也许她所说的上课是狭义的,只局限于讲解教科书的内容.

好接着问:"问大家一个问题,有两种人,一种是算方程式对的,一种是会算而算错的,你们说那一种人聪明?"

这世界上有某种人是极肤浅无知的,璧如老师问完后,就有一学生担任了代表,他说:"我最聪明!"你想他也许是认为美女都会喜欢聪明的人,因而哗众取宠.

他是错的,君不见钻石王老五怀抱里的女人都他妈美仑美奂吗?

老师对他的捣乱全然不顾,见同学都在沉思中,这时她才无意中发现了背后黑板上的画,她只摇头,擦了那些画,然后放下汾擦,明眸环顾四周,期待着答案.其实有些人根本没听进去,对所问的全然不知,只觉得老师的话有周杰伦唱歌的风格,耳感好,内容却一无所知.当时周伟不假思索地对你说:"当然是前一咱聪明,这种问题还用劳驾脑袋吗?用屁股思考还嫌它碍着放屁呢!"你叫他和老师说去,当时你正在沉思,你的理性失而复得了,稍为懊恼自己刚才的失态,你感觉自己那刻像条讨人厌的狗,见到骨头就唾涎欲滴,充满着咬的欲望,就差没有像狗一样不顾一切扑过去将,骨头碎而吞之.

同意周伟的是大多数,都认为前一种聪明,也有几个说后一种的,两个派别争得不可开交.而你对这个问题不作深入的思考,反觉得挺无聊,心思也不去放哪了.

周伟告诉你说老师叫你的名字,你回神看了老师一眼,从她的眼神里明白她确叫了你.你的心突然像被电击,作一猛跳,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这种待遇你在高中还是第一次遇到,竟有点慌忙不知所措,你很快抑制住.你发觉自己面对她竟失去了原始的反抗个性,思维不由自住地依顺老师的问题一路思考,这问题总有点模糊不清的影子在你的脑海里浮现内角支吾其词地说:"一样的--一样的聪明."本来这种问题只需要窃案即可,不一定要对就好比如士兵们冲锋赴前线,只顾扣扳机杀戮即可,生死是由不得自己决定的,你像新应征入伍的士兵,恐惧使你时刻感到死神的降临.你先是想到自己的答案必错无疑,不过这错也并非有士兵死活重要,你心里却鬼使神差过分在乎,突然你又来了好的感觉,想这答案并非错,好像一个不幸中枪倒下的士兵,从昏迷中醒来时才发觉自己还生存一样.

你臆测而中,你对了.这给你带来了奇妙的喜悦感,你以前不会有这种喜悦,你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

老师说她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不过她说她更欣赏后一种人,她打比方诠释:"如果将所有的同学比喻成冒尖的春笋,拨尖的自然是前者,拨尖何解?就是像拔苗助长一样将竹笋拔了--拔了的竹笋会被腌制成笋菜的--那么就剩下不拔的了,也就是剩下了后者,他们会茁壮成长,成为参天大竹,前途无量!"老师还讲述了在美国成绩差的学生,在社会上却是成功人仕的故事.作为对自己理论的印证和对同学们的鼓励.你对他所述的例子无心细听,只是对她的理论有怪感.无稽中又言之有理;可笑中又似富有内涵;幼稚中也透露着成熟既有用方糖哄小孩的肤浅又有老人启发式话语里包含的莫测高深.

你感到自己的生活有了微妙的变化,你心里的那股结了冰的水开始消融.仿佛到了初春,你感到了春的气息,温暖的阳光将冰雪融化使小草吐芽.你苏醒了,心情从未有过的舒坦.

你思考的当儿,老师在大声地鼓吹:"你们才是国家的栋梁,是人类中的佼佼都,把握青春,你们将无往不胜!"

一个同学无不自卑地说:"可是我们连方程式也不会算!"

教室沉寂了.

老师只转身在黑板上轻描淡写地画了两个头像.只几笔,便将两个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入木三分.之前不可一世的美术生,对自己所犯的懊悔莫及.

同学们赞叹她的才华,惊叹她的美貌.

她转身说:"从这两个的眼神中,便大致可以判别他们今后的命运."她停下来,自信从她的微笑中绽放出来,一刻间,她接着说:"我们依然将他们喻为竹子."她指着左边的头像说,"这是生命力极强的竹子."再指着另一边的说:"这竹子注定要在风雨中过早夭折的,这是可悲的,可怜的,它毫毛用处,作为柴火也不耐烧--所以,同学们,请记住,人必须要有自信心."

你有点惊愕,思维跟随她,这是很浅显易懂的,可是从来没有老师这样明确地哆嗦过.

班上没有声息.

老师看了看表,说:"为了班纪,开学之初,就暂定凌扬帆为班长."看来她对不少同学的底子了解清楚了.

同学们一致反对,一提到凌扬帆,众里恢复本性,硬说班长是大家选举的才民主.

老师解释说只是暂定的.

同学坚持民主政策,说暂定也不行.

老师不厌其烦地说:"同学们之间不应存在着偏见.一个降临到世上的人,就好像一道菜被放下了锅,它也许是酸的,也许是甜的......总之这道菜总得有油盐酱醋作为辅料,像你班就有人自诩为一盘臭豆腐."

后一名句分明是在说你,老师肯定看过你发表在校刊上引起轰动的<<推销臭豆腐>>一文,原文是这样的:

囿于校内,百无聊赖,欲涂点什么,却无物可涂,骂老师罢,园丁蜡烛派却自骂,其曰:"蜡烛非也,园丁非也,灵魂工程师亦非也."三也毕,顿顿,继而道:"图个饭钵而已."不禁要叹人说话之艺术.此以吾之意,则简洁而成--尸位素餐啊!

师职之光耀,已事过境迁,今若仍褒,则徒有虚名.碧咸之例甚同,因其貌及运气一脚受宠之;又因绯闻奇多而被厌之.虽厌,却仍无奈观其臭脚.生之厌师,乃是师滥竽充数,亦无奈听其"吹竽".头痛不已.

笔者属听竽之列,吹竽者南郭姐也.竽声奇滥,调声平庸.一律以"哈"作尾音,有好事者以"正"累计.短课一节,四百有多,令人觉短课之长不可耐.铃后亦不忘曰:"下课哈!"生答曰:"谢谢哈..."此师日前授<<拣麦穗>>一课,误将"拣"作"炼",吾错以为可通假之.不想是其误人子弟,害人不浅.

古有云:"天地君亲师"师之位例于五,师以此为豪,吾思了孔孟之脸面也.吾才疏学浅,非博古之类.对此言出来及孔孟之时代不甚清,许是此言前,孔孟后.本来倒置也罢,君不见现今的电视剧清代方现的成语被演宋代者作对白?呜呼!吾中"剧毒"已.吾以为此非赞今师之句用之,该作此释义--古亦云:"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巧读书亦列于五,乃和师之位同等,故义,师生平等而已,别无它意.

小子胡涂其文,想厌其文之师十有八九.悲哉也,涂此篇并无恶意,好比我之为人,如街巷臭豆腐,闻其味酸臭,随风而猛逃.一旦不慎入口,遂要两块.喜今南方人食臭豆腐者日益增多,嗟夫!奉献之时指日可待.

你就是因这禁文被校方踢出了文学社.你诧异她竟摸清了你的底子.

老师的用意明摆着,是企图说明鸡屁股是有别于大家的另类的一道菜,不知谱名是不是就叫"鸡屁股".

"炒糊了的呢?"甲同学打趣道.

"那不是菜,要被倒入垃圾桶的,监狱便等同于垃圾桶."老师莞尔一笑.

"那校食堂的菜何不倒进垃圾桶!"周伟有意为难老师.

"喔,是吗,难怪你们这般坏!'她这样回敬周伟,许是怕伤及周伟的自尊,峰回路转顺周伟的意思闹闹气氛说:"校饭堂的厨子给老婆骂糊涂了吧!"

你想她也许不知道校饭堂用的是女厨.

同学们用笑声来钦佩老师的机智,也用笑声来原谅老师犯的错误.

"好了,同学们,我作为班主任,我有权力任命他作为班长,我需要他的帮助,以便于管教你们--其实生活就是一趟水,遇寒而成冰,受热而成气.你们众多人的生活属于前者,唯有凌扬帆的生活才与后者挂钩."她在这节课中最后说.

铃响了,你听了多年的下课铃声,唯独这次似乎格外的响亮,从未有过的刻骨铭心.你看着班主任动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竟莫明的失落.你想叫住她,才记起并不知她的名字,你急切想知道,你想凌扬帆也许会知.

凌扬帆这时正欠座欲出去,你从凳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将他堵住.这一举动引得女生注目,男生习惯性围过来,凌扬帆如惊弓之鸟,不知所措...

气氛一下子又变卦了,怪异得令你略感不安.同学们都静静地四散开去,你侧过头才发现了老师站在了教室门口,像修女一样将书揽在胸前.你突然觉得她的眼神竟与你梦中的道尼颇为相似,神态也尤为如出一辙.你有点惊讶,她挥头示意你随她到办公室.她也许早料到你们会有什么举动,她并不知这只是个误会,她一定认为自己神机妙算的.你有哑吧吃黄莲的苦处,无奈骂一声"该死"便从同学们的眼光下跟了出去.

室外的阳光格外耀眼,尽管是课间,但这猛烈的阳光让人实在不敢恭维,除了几个匆匆忙忙行方便的人,走廊上再没有什么学生了.老师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真像一个圣洁的修女.你跟在后面,思绪万千.

那个奇怪的梦重新浮上了脑海中.你盯着老师的背影,她的面容已深深烙于你心.你想起了那个梦中的道尼,你不解于老师的面容神态为何竟与道尼如此的酷似,你觉得其异之处就仅只是老师多了头秀发,还有衣着的不同.

其实你也难弄明白,那个梦中的道尼在你的脑海中还只有模糊的轮廓,也许只是你意识里硬把老师的面貌与她苟合.不过,你还是冥冥中感觉老师与道尼有极大的相同之处.

你对老师有了更大的好感,你看着她无可挑剔的背影,想像她站立于公路边所引发的一连串交通事故以及蹲于铁轨旁所导致的火车出轨一路事件.只有她之样的人,才会让你产生这样的想像力.

微风拂动着她的秀发,你之前最喜爱王祖贤的一头长发,现在你移情别恋,见异思迁,对老师的秀发乃至她整个人都有了非分之想.你多想靠近去让那拂动的几根发丝去抚mo一下你僵硬的脸.你靠近了.你是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你感觉自己是让老师吸过去的,像磁石吸铁般.

你如幽灵般向老师靠近,无声无息.眼看着秀发即可抚mo到你的脸,殊不知那微风更像可气的幽灵,竟不合时宜地停住了,她的发丝缓柔地垂了下去,特具挑逗性.莫非是大自然的风也动了情,生了嫉忌心?这时,老师也许察觉到了异常气息,蓦然转头,而你也恰巧在这万事俱备,只欠"微风"之际,为不前功尽弃,转而半终出家,凑近去想陶醉在她的发香中.你这一凑和老师那一转,仿如火星撞上了地球......

你确信你**了老师的唇,柔软而**.约摸三秒,老师忙不迭向后退开.

你还在迷糊中感觉不到生活的方向,原来没有方向的生活是那样的美好.

老师在喘气,不知是过度生气,还是这一吻的作用.你明白即将发生的后果不是你所能顾及的了.

"你会被开除的"她一睹气走了.

你怔怔的站着,回味那个将会成为你人生的经典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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