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很晚，赵友信跟老婆说晚上有个牌局，可能要玩一夜。这是个约定俗成的说法，无非是给她一个体面，她心知肚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一笑脸上又黑又老的皱纹整个波动起来，仿佛一朵菊花。赵友信到房间抱起准备睡觉的男孩，出门打车，来到了安康小区二号楼，在一个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屋里家俱设施一应俱全，这是一个家庭，说白了，是赵友信的另一个家。
他把孩子抱到一个房间，铺开被子，照料他睡下，来到厨房。女人正在做饭，知道他要来。见面就说：“马上就好。”
不久，饭菜上桌，两人坐了下来，女人能喝两杯，赵友信就以茶代酒。女人说：“这些天，你死在里面，把妹子想死了。”
“全是废话。我想进去？人家就不想你？”
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调情。这女人叫王雪梅，小巧玲珑，皮肤雪白，这时两杯酒下去，面带桃花，真有几分姿色。她原和赵友信一个队，还是个姑娘，经不住赵友信天天厮磨，终于动了心，勾搭起来。赵友信帮她买了这套房子，在城里安顿下来，并为她在服装城租了一间门面，做起服装生意，收入不多，养活自己足够了。两人相处日久，感情渐深，谁也离不开谁。
其实，在这件事上，赵友信的心理一直很复杂。一方面，这女人年轻漂亮，爱他如痴，他真心欢喜这个女人；另一方面，他始终觉得对不起自己老婆，毕竟糟糠之妻，患难之交，做下这事，总有些过意不去。有时他也克制自己，故意疏远雪梅，可越是不去想她，越是想她，越是约束自己，越是欲望难捺。前两年，瞒着老婆，风声严紧。后来，老婆终于得知，闹将起来，赵友信狗一样蜷在那里，任吵任骂，一言不发。人虽扣在家里，可是茶饭不思，日夜失眠，整个人像霜打过似的蔫了。倒是他在南京工作的内弟得知情况，回来劝他姐姐。他不好挑明姐姐长得很丑，只从年龄说起：“你一个农村妇女，大字不识一个，又比他大上五六岁。友信现在混得不错，还算有良心的，换在别人早离婚跟那女人一起过了。”暴风骤雨过后，女人无奈，回头想想：兄弟的话不无道理。就是留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何况现在这样，把他命再送了，一家老小怎么办？只要他继续把家顾得好好的，也就算了。难免受气，但总忍着，经过几年磨合，也就习惯了。可这老婆越是宽容，赵友信越是有愧，他一方面事无巨细地把家庭照顾得好好的，一方面对老婆也更多了一些发自内心的亲热，优先保证他们的夫妻生活。去年老婆患**肌瘤，出血不止，赵友信把她带到南京医院开刀，医院床铺紧张，他就打地铺睡在地上。精心照料，尽心尽力，一住就是二十多天。在场面上，似乎老婆这边才是专业的，雪梅那边是业余的。赵友信必须这么做，因为老婆的姿态已经使他感激不尽又无地自容，他不能也无权让她再失去做人的体面和下楼的台阶。这样一来，面对雪梅的时候，他又心生愧意，觉得不能十心十意爱她。无奈之下，常常痛恨自己，做了这等事情，不人不鬼，对不住两个女人。
偏偏这王雪梅，样样都好，就是妒性太强。随着日久情深，她一刻离不开这个男人。才在一起的，出了门就想了，又是手机，又是信息的。眼看这不是办法，就要赵友信回家离婚，说：“我实在受不了，两头你只能取一头。”赵友信一言不发，拚命抽烟。一次雪梅急了，最后通牒：“有她无我，有我无她，你说句话吧。”赵友信呆呆地望着她，眼睛湿湿的，然后站起身，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说：“我赵友信这一辈子除了给父母磕过头，从不给人下跪。今天我跪在这里，是我对不起你。你的情意，我今生今世无法报答了，来世我就打一辈子光棍，也绝不结婚，早早等你！”说完一揖到底，伏在地上竟头不能抬，肩膀不停抖动，他哭了。然后低头擦干眼泪，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女人本是逼他，见他真的走了，心里一惊。心想：索性一逼到底。等了几天，不见消息，心里慌了。半个月过去，还是毫无音讯，女人害怕起来。难道真要断了？她可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她根本无法就这么硬生生地掐断。最后，只有请她的朋友出面调停，约赵友信坐下来喝酒。才落坐，女人骂道：“逗你玩的，你就真不来了？你这狠心的东西！”说完眼泪涮涮地下来，两人当众就搂抱到一起。这以后，雪梅也认了。她慰劝自己：这男人还是有情有义，要是回家说离就离，我靠着他又有什么安全？今后他就遇不到比我年轻漂亮的？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有个附带条件，甚至是铁的命令：他赵友信除了老婆，决不许再碰第三个女人！峰回路转，明镜重圆，赵友信当然下定决心，欣然遵命。
这时，酒饭已足，两人多时不见，兴致都高，忙不迭地来到房间。赵友信把灯开了，屋里亮堂起来。他喜欢开着灯，看她一身雪白，他就兴奋。这女人本来叫床，再加上小别新婚的，欲望高涨，两只腿**了男人，大起大落，直叫着你把我干死了，你干死我吧。她眼睛微眯，又叫又喊，嘴里的酒味伴着香水味喷到他的脸上，热烘烘的，使他兴奋不已。他横冲直撞，玩命似的。一直过了半个小时，女人已经几起几落，最后一次上来，直叫着要男人紧撞住她，一动不动。男人也在这时上来，低吼一声，两眼发黑。过个一刻两人才肯松手，人也一下松弛下来。
两人穿好内衣，赵友信点起香烟，女人偎着他。他想起什么，说：“今天来，还要跟你谈个正事。”就把镇上找他处理出嫁姑娘的事说了。
女人说：“我又没出嫁，这按人头分配，与我什么相干？”
赵友信说：“这三十多个，一半已经走远，就看着在家的姑娘。她们闹成最好，闹不成也就拉倒。那在家的十几个人，情况也不一样。如果都不分田，陈友香怎么办？”
女人听懂，他说的是她家邻居，男人长年在外打工，去年在南京修体育场，摔下来跌死了。这女人又没文化，做不了其他事，还带着个两三岁的孩子，看了都惨。她不知道赵友信的意思，就问：“那你说怎么办？”
赵友信说：“我的意思，你现在进城了，又不种田。你日子总比她好过，你看，把你的地给她吧。”
女人不干，说：“大街上到处都是逃荒的要饭的，总不能要我一个女人来救济吧？我也同情她，上个月见面，还掏了五拾块钱给她，但这田地是随便送人的？我生意做不赢了怎么办？老了怎么办？”
赵友信说：“你说得在理，我知道这样有点勉强你。但总不能看着有难不帮，让她娘儿俩活活饿死吧？还与你无关，家旁边邻居，乡里乡亲的，怎么就无关？”
女人气道：“你就会欺负我。”
男人也动了气：“你是我的女人，你帮她就是我帮她，我不找你找谁？我家又没田地。”
赵友信开发赚了些钱，就与人合伙开了个超妍美发厅，又办起农用车贸易中心，生意还好。考虑队里土地紧张，两年前就把地退了。但这不说还好，一说我家之类的话，女人听着总有些不是滋味，就赌气说：“我管不着你家有地没地，该找谁找谁。”
赵友信见说不下去，心里沉重，他想：就连自己女人的工作都做不通，这工作还怎么做？他心事重重地躺在那里抽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就拉着女人下床，说：“我带你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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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问世道人心(四)』
～跟随赵友信来到隔壁～，见～～～着一个～孩，～莫名其妙，就问：“这孩子是谁？”赵友信随～答道：“是我儿子。”～的眼睛突然瞪大了，～着气问：“还真是你儿子？”“这还有假？”“这孩子在哪里生的？”赵友信没注意到～的整个面～已经变形，～音也～～起来，他正经八摆地说：“在秦楠镇生的。”这～哇地一～就大哭起来：“你还说不沾别的～，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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