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拽着她的手，左闪右闪地避开那些打得投入的人。不知过了多久才冲出重围。木子腿因为害怕而颤抖着，一不留神就摔在地上，急促地喘着气。

吴启是木子的初中同学，也是唯一一个和木子走得最近的异性，木子一直当他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直到初三毕业那晚吴启上网向木子告白：“木子，我喜欢你哦。”电脑的另一头木子呆住了，没被男生告白过的她脸刹时变红，连耳根都发烫。过了很久，木子才努力地打出一些她认为很婉转的答复：“那个，我知道了。可是我目前没有恋爱的打算。”吴启对着电脑苦涩地笑了：“你知不知道你说得挺直接的。难道你不说下你要的标准再拒绝我吗？”木子慌忙地打出“我妈妈回来了我要下了”的话后匆忙关了电脑。

就这样，大家见面也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吴启依旧对木子很好，久而久之木子也继续把吴启当兄弟。

吴启拉起木子：“我说温木子同学，你知不知道人也可以是被踩死的。你刚刚在那种环境下要坐下来不被踩死也被踩残了你信不。”木子轻轻动了动**，没有说话。吴启接着说：“你啊，还是等明年成年了再来吧。像KTV这种地方发生这种混乱的画面是有的，你以为哪都有学校那么太平啊。你以为我每次都能接到凌瑶的电话后马上找到你啊。”木子犯了犟脾气：“是啊是啊。我是乖小孩没来过这种地方，我是没见识没看过人家打架，我是不知死活要给别人踩死我的机会。可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和你很熟啊？”吴启摇摇头，吁了口气，声音缓和了：“乖啦木子。我是担心你，我没别的什么意思，你……”木子这些天烦杂的心情一下涌出来，如冲破遮蔽的云层的太阳，恼怒的阳光泛滥着，覆水难收：“你是没别的意思。就我自己没自知之明地跟来这种地方唱K。我这样的人什么18岁后再来KTV？81岁也来不了。那像您啊……”吴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声音也跟着加大：“温木子你够了！你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吗？！”木子笑了，一脸轻蔑的样子：“吴启哥哥，我可从没想过借助您老的宠爱在您面前撒野啊。”说罢甩头就走。

……

哎。郁闷啊。木子趴在桌子上，想到前几天和吴启吵架的情景，有些生气。她没气吴启，是恼自己怎么这么说吴启，吴启是个挺较劲的人，现在一定耿耿于怀吧，毕竟谁被别人这么说都不好受。唉。怎么办才好。

手机的信息声穿来，木子的心一惊“是吴启？”忙打开看，虽然不是吴启，但内容也让木子质疑。是木子的堂姐余欣：“你爸现在怎么样了？”什么跟什么。爸爸不是出差了吗？木子忙问：“什么怎么样了？”余欣说：“你爸不是出车祸了吗？现在呢？”

木子的脑袋一下变得空白，心空荡荡的。她冷静地按着键答复：“我不知道。”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发送中”木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像瀑布似的，直直往下淌。此时的心啊，如站在山崖边，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只是有个地方被人用手扯着不放，不能呼吸。

木子站起来，风一般地跑出去，她要回家，什么上课的都扯淡。校警原本要拦住她，可是看着她哭得那么狼狈瞬时惊住了，伸出去的手僵硬着。木子的喉咙塞得慌，她的声音很尖锐：“你给我开校门！”校警讷讷地说：“假条……”“我操！你他妈给我快点开门！假条你自己跟老师要！开门开门！”木子歇斯底里地呐喊，平时的教养都忘得一干二净，她只知道她要回家，要找人问明白，要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还要……还要去看爸爸。

木子冲出校门时，一个身影紧跟出来。路上的行人吃惊地看着这个边跑边哭的女生，各自在心里揣测她哭的原因，从始至终他们却不想到是否能给这个女生什么帮助，就看着看着。

木子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膝盖火辣辣地疼着，手臂划上了几道红痕。她没站起来，确切地说是站不起来，最后干脆抱膝而坐，没理会周围的目光，只是啜泣着，哭红的脸上道道泪痕。“我说你吧，这样很难看啊。乖，不哭了。”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出。木子睁开眼睛迷离地仰望，今天的阳光是那样的刺眼，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了。

李溢晨蹲下来，扶住木子的肩膀，温柔地说：“木子不哭，哥带你回家。”木子把头靠在李溢晨的肩膀上，鼻尖上净是肥皂残留在衣服上的味道，很安心。木子抱着这个呵护自己十多年的表哥，身心俱惫的她仿佛回到很多年前，李溢晨抱着比自己小一岁的表妹说：“木子不哭，哥带你去买糖。”

李溢晨已经不念书了，他常和他的兄弟出去玩，一般来说，他们的代词叫混混。木子知道这件事，可是她坚持李溢晨是不同的，李溢晨没有像那些人那样染得又红又绿的相当没品味，身上也不挂那些奇怪的饰品，在木子面前他从不说脏话。对木子而言，李溢晨是亲哥哥，即使他不念书了他还是那么温柔对她那么好。对于李溢晨，他有个亲姐姐也是高二就不念书了的，木子是他姑姑的女儿，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玩耍，木子就是他的亲妹妹。

在不远处，一个人静静地站着，自嘲自己多事。吴启转过身，心似乎是，似乎是疼了。

在这咫尺之地，三个人各怀心情，亦不平静。木子对于未知的，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她喃喃着，想要得到回音似的自语着：“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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