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学校的馨香园,当时丰子是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风景素描创作而去的。馨香园是典型的南方园林布局,园林讲究的虚实、动静、主配、层次等各种技巧咸集一身,可谓匠心独具。在大学里,像这么有情调的地方没理由不会成为才子佳人们谈情说爱的天堂。馨香园里,障景法可谓是百用不厌,他在多次经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后,踏上了园中央横空而出的钟灵桥。由于桥的相对位置较高,在上面能找到一个良好的视角。丰子在环顾中,斜对面毓秀亭里一个偎依于栏杆的女孩进入了他的眼帘,从女孩专注的眼神看得出她已被书中的情节吸引很久了。只有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轻风中不时飘逸,颤动,丰子本能地调整一下位置,他要将女孩看得更清。才偏移不到三十度的视角。丰子就发现那长发女孩居然还长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像关芝琳!”由于当时女孩的姿势和丰子的所处的位置都恰到好处,他来不及多想,架起画板,于是使出了在绘画方面的“浑身解数”,生怕不能留住这美好的瞬间。
女孩也不知道是看什么这么投入,对周遭的一切竟一无所知。丰子觉得最近几年什么琼瑶、席绢的作品在女同胞那里不怎么如以前火了,倒是张爱玲的还行。殊不知,女孩手中捧着的恰好是一本《倾城之恋》。
丰子这下也真够神速,平时需一两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程量这下倒被他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其实他也知道画画也有两种境界:一种是为画画而画画,这样就丝毫无所谓体味艺术可言,所以烦躁的心情倒使得进度减慢;一种便是为了创艺术而画画,这种愉快而赏心悦目的形式使得全身心投入,当然会事半功倍。馨香园中钟灵毓秀已颇具诗意了,而又有美女作为自己的模特,那岂不是锦上添花?丰子越想,他越觉得自己越有成就感,总之就是眼前这般宜人的美景再也不能成为遗失的美好了。
大作完成之后,丰子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和艺术的眼光在作品和事物之间进行了详细的对比,几经调整后,最后终于感叹:人世间最美好的瞬间莫过于此。从前他总是对蒙娜丽莎的微笑津津乐道,也不知此时那微笑给于他的感觉游离到了何方。
不亦乐乎之际,丰子突然想到自己应不应该过去打个招呼的问题,要知道这种机会可是稍纵即逝的。不料刚才的清风徐徐现在却变成狂风大作,隐些儿将自己刚画好的画都吹走了。他正在抱怨这鬼天气就像一只黑乌鸦,不时在耳边鼓噪着,将愉快的心情搞得乱七八糟。无语之际正欲打道回府,却猛发现迎面而来的旋风中卷着一片书签,书签是粉红色的,特耀眼。这片粉红色的书签被卷得越来越高,并很快离他远去。
丰子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女孩,发现她清秀的脸上**惊慌的神情,若有所失。直觉告诉他那片书签摆明就是女孩的。丰子二话不说,像离弦的箭便追了过去,欲与风速试比高。这下他似乎在一瞬间便完成了一项复杂的运算:他估计到当前的风速不过就在十几米每秒,而从他看完《无极》后就相信——“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落月升;就像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婴儿什么时候长出一颗新牙……”说来也巧,上天仿佛也知道丰子的良苦用心,让这风突然一下停了。丰子当时也恨不得跪下来磕一百二十个响头后高呼“皇天万岁”。书签最后在馨香园东北角的一棵大树上站稳了脚跟。
女孩惊呆了,心想自己心爱的书签也只能在大树上风餐露宿了,不由得哭了起来,流下的眼泪像晶莹的露珠,在哭红的脸上显得格外耀眼。丰子顿生一种怜香惜玉之感,不由摇着头叹息一声:“喃……”听上去不知是在要爬上这棵参天古树取下这个书签难,还是在惊叹要让一个文雅而美丽的淑女当着陌生男孩的面两眼泪汪汪难。想到这种一语双关的感觉,丰子不禁发出诡秘的一笑。
女孩拭干了眼泪,走到丰子的面前,要他无论如何也得帮她取下自己的书签。
其实对于丰子来说,爬树简直就是雕虫小技,因为他从小就在乡村长大,在树林里摸爬滚打多年后显然就练就了一身爬树的好本领。但如今面对的确是参天的古树,学校禁止攀爬还不必说,就算是放心大胆地爬也非易事。倘若平时,就算上面有一百块钱他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但这次他就是打肿脸也决定试做一回胖子。
幸好那古树树干表面作用于丰子鞋底的摩擦力还不至于可以忽略不计,否则要爬上去真的就是没门了。就像“小马过河”的故事中一样,小马感觉那河并非松鼠说的那么深,也非牛伯伯说的那么浅。丰子今天爬古树的体验可谓和它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总之是自己在女孩面前没有丢脸,就像我国如今的考试——只管结果不管过程一样。书签最终还是回到了女孩的手中。
丰子其实也只是累了个半死,庆幸的是自己在为女孩取得书签的情况下还能留住性命。女孩为感谢丰子,说了很多动听的话。丰子却装出一幅大英雄的姿态,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而心中却巴不得女孩当即表示以身相许。
从此丰子便知道这女孩念的是中文系,还是他的学姐,其实学姐不学姐的问题他早就看的很深了,他虽然不能完全接受佛罗伊德提出的“杀父娶母”的论调,但对金庸武侠中杨过和小龙女的师徒之恋却倍加赞赏。按照丰子爱情的理论这个中文系的学姐完全应该成为自己重点培养的对象。于是在接下去的一段既短暂又慢长的岁月里,这对才子佳人逐渐由相识走到了相知,由相知走到了相恋。曾几何时,他们也漫步于校园的林荫小道,在夕阳的余晖**验着和谐与温馨;曾几何时,他们也携手徜徉于青山绿水之间畅谈人生理念;曾几何时,当丰子欲越过道德的边境的时候,女孩却始终不让他走过爱情的禁区,这一点,丰子最为郁闷。
自然界存在着“一岁一枯荣”的问题。有时候,这爱情也不是陈年的老酒,会随时间的推移变得更纯更香。就像丰子所经历的,寒假一过,开学第一天女孩就要和他闹分手。原因是什么性格不合,说是女孩考上的是中文系,她却更喜欢外国文学;而丰子虽不是中文系却对祖国的传统文化情有独钟。女孩仿佛仅此就认为他们就像两条相交后的直线——意思是以后再也没有相交的可能。丰子当时的想法就是世界上最荒唐的分手理由莫过于此。想不通的是居然会有女生首先提出分手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他认为唯一的可能就是上天也在和他开玩笑,故意安排让这个在风中认识的女孩来戏弄自己一场。
不过丰子也没有排除过那种情况:上天妒忌他的才华,而为了公平起见,不能让他在得到一个美女。然而当他在一个礼拜后便不经意的看到这个女孩在朦胧的月夜和一个男孩勾肩搭背于操场时,他的心态再也没有如此乐观了。他无法想象在一般女孩失恋之心还隐隐作痛的情况下,他竟另结新欢?丰子不由想起以前被自己抛弃的女孩子,她们的心痛又何止胜于自己十倍、百倍?他在痛恨自己在感情方面胡作非为的同时也在为眼前的打击而感伤。百感交集之际,不由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痴人梦话》。
知道此情的抉断有多难
我何尝不在努力弥补着离别的遗憾
拷问思绪的紊乱,得到的
却永远是一个没有注脚的答案
似曾记得在一个美丽春朝
我们邂逅馨园古老的兰桥
那时你优美的倩影,来世今生
我将永远忘不了
也许是前世的万次回眸
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
如今你却说再多的密语与誓言
已无法改变爱情火花的昙花一现
或许太多的错觉
加速了心灵的迷茫
无尽的误会
模糊了彼此的印象
彷徨在十字路口的方向
所有的默契已成为记忆的忧伤
只剩下孤零的心
在无尽的苦海深渊里幽荡
也曾怀疑
没有坎坷的爱情不算轰轰烈烈
殊不知,
这种幻想的离奇简直毋庸置疑
既然是大势所向
又何必再苦苦勉强
青春印记的泡沫
就让它肆意飘荡
这是不明白为何
一十八年前曾经编织的梦幻
八十一年后仍百思不得其解
纵穷尽天涯的夜海角的边
也无法将其洞穿
丰子不知道自己是在作词,还是在作诗,只是觉得自己又重新找回了那种在写作方面一气呵成的感觉。到现在他算是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悲愤出诗人”的道理了。
他们学生会里好像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一学期凡三次开会不到者被视为主动退出。老百姓以前曾感叹: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此时丰子就想倘若有一天机构改革使学生会像软件一样升级了的话,那它将在所开的大会小会的数量方面呈几何数增长,到时同学们的感慨岂不是要说成:国民党的税多,学生会的会多?
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学生会也丝毫没有留住丰子的意思。在他三次开会缺席之后,便再也没有收到开会的通知了。三国演义中,蜀国离了张飞便不杀枪;但学生会不同,它离了丰子也照样杀枪。这一点丰子也心服口服,他断然不是张飞,学生会也断然不是蜀国,因而根本就不可能相提并论。
退出学生会以后的丰子刚开始感到特轻松,没有什么“公务”缠身了。不过有阵子他开始感觉到极无聊,正如那位迎新的学长所说的那样,他的很多的考试科目基本上都能通过考前一两周的强化工作而顺利通过,那么一个学期还有绝大部分时间又如何安排便重新成为围绕着丰子的问题了。因为一来自己退出了学生会,没有会开了;二来自己和那女生说拜拜了,没有情谈了;而第三就是丰子又生性好动,不喜欢读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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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渡舟横』
于是丰子最后决定到社会~去闯一闯。~边搞兼职的同学得知丰子有走~江湖的意思,纷纷都给他介绍本行的~。其实就像全天~所有的~都梦想找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对象一样,丰子当然希望能找到一份美差。不过一般而言,大学生~兼职发传单最为轻松,但丰子却不愿意与他们为伍。他认为一个人只~~~肢没有残废,都能~梭于大街小巷或像傻逼似的固定靠在一个地方发单。那简直就比一个俄国大~士战胜三岁小孩还容易,这样就丝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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